“就是右相家,儿子使人打听了,他们家的嫡长孙女,今年正是十七芳华,听说也正在相看呢。”贾代善道。
“原来是张太傅家!”贾老夫人不由惊喜,“他家可是好家风!他家女孩儿我曾在公主府也是见过几面的,端的是好闺秀。”
惊喜过后却是失落:“不是老身自贬,张家女自然千好万好,只是张家那等的书香世家,怕是看不上咱们家的微末爵位。”
其实清流都是看不上勋贵人家的,当初若不是贾老夫人的娘家在改朝换代时没有及时站队,最后也不用舍了嫡女嫁于贾源向开国皇帝表忠心。好在贾源确实是个有能力的,战功赫赫,才算没辱没了这门亲事。
贾代善却是有些把握的样子:“若是平常相看,老大自然是不入人家眼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贾老夫人怒瞪了,她于家世上虽然看得清,但却是不愿意别人说她大孙子一句不好的。
贾代善打了个哈哈,直接跳过这茬,道:“如今陛下不是下旨选秀?右相从圣旨下后就有些神思不属,再瞧相府平日处事,当是不愿意掺和进那等事的。只是如此一来,他家孙女儿却是难办了。”
贾老夫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贾代善再接再厉:“儿子是想着,您老人家与太后有一些情分,儿子与皇上也有几分情分,若只是为子孙求一门亲事,当不会不允才是。如此,于右相那边,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与皇子们比起来,贾赦确实不失为一门好亲事了。
也不怪贾代善这般说,毕竟家中两代人、前朝后院都与当权者有情分的又能有几家呢?这几家又有几人愿意为了张家女消耗情分去向皇帝求情呢?譬如左相?当然,贾代善也是目的不纯就是了。
贾老夫人细细思量一番,竟发现她儿子的想法大有成功的可能,当下喜道:“若是如此,倒是真有几分可能!”
贾代善见他老娘都这般说,当下更是踌躇满志。不怪他这般表现,贾家虽是行伍起家,但托有一个世家娘的教导,他很明白,武勋能一时富贵,但却很难长久传家。国家经历最初的战乱后,势必要走上太平盛世的道路,武官的作用只会越来越小。
而一旦没有了战功,贾家就只能一步步从勋贵沦落为平常人家,若想长长久久的传下去,只能由武转文。而与清流世家结两姓之好,则是这种转变最快速迅捷的方法。而对象若是像张家这样的世家,则最好不过了。
如此想来,他们贾家倒是要好好感谢一番陛下呢。
贾代善美滋滋的想着,仿佛这个儿媳妇儿已经娶回家了一般。
相府,正院。
张老太爷挥挥手,撵走想要留下来陪他用饭的张丛:“你回去吧,跟张氏说说,让她好好给大丫头置办些东西,从公账上走。”
张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张老太爷打断他:“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想多给大丫头点嫁妆,毕竟是咱们家隔了几辈的第一个女孩,还是嫡长女。”
“是,儿子知道了。”张丛顺从的回了东院。
张氏迎到门外,进了屋就伺候他换衣梳洗:“一会儿可要去陪父亲用饭?”
“不用。”张丛道,“父亲说,让你好好给玥儿置办些东西,从公账上走。”
张氏抬起的手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初,替他套上衣裳,半响才哑着嗓子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张丛无奈的叹口气,握住张氏的手:“瞎想什么呢?父亲只是想给玥儿多准备点嫁妆,毕竟张家好几辈都没有嫁过女儿了,这头一个嫡长女自然要郑重些。”
说完,见张氏还是不见笑模样,又开玩笑道:“不用替你的小心肝瞎操心,作为唯二的女孩儿,到时候也不会少了她的嫁妆的!”
张氏晓得丈夫是想她开心,配合的道:“说的你心疼的比我少似的,哼,那丫头,跟你这个爹可比跟我亲多了!不过你还别说,今儿还跟我闹了一场了,说是不想她姐姐住到别人家去,她以后也不要住到别人家去。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是嫁到别人家去,就要伺候人,还只能站着吃饭,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丛捏着张氏的手揉搓了几下,叹道:“有了女儿才知道岳父当年的心情。这些年你为我生儿育女,里里外外操持着这个家,实在是辛苦了。”
张氏让张丛突如其来的感性弄得酸了鼻子,不自在的道:“你这话若叫外头的夫人们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掉进福窝里了还这么矫情。”
张丛知她不自在,也不在多说,只拉着张氏的手细细揉搓着,好似岁月静好一般。
最后,还是张氏撑不住先红了脸,抽出手匆匆道:“你也该饿了,我去叫摆饭。”
张丛洒然一笑,难得享受妻子的小女儿情状,并不阻止。
张氏出了正屋,暗暗的啐一声:“老不羞。”
却转脸又笑开了颜。
张瑶跟张玥接到通知赶来东院吃饭的时候,就看到她们娘一脸桃花朵朵开,简直闪瞎了她们的钛合金狗眼。
“爹!”张瑶决定把给她喂狗粮的娘亲扔到一边去,扑向她亲爱的爹爹找安慰。
说来,作为一个没喝孟婆汤的投胎者,本来张瑶应该是很难跟这世的家人处出什么深厚的亲情的。事实也是如此,她虽然对张氏全心的母爱十分感激,却也只是当做很亲近的长辈来对待,好在这里是喊娘,若是喊妈的话,她怕是叫不出口的。
对姐姐张玥和两个已经成婚的哥哥,那就是当漂亮的小哥哥小姐姐来相处的。
而对这个爹,张瑶却是很有一些真心实意的走心感情。因为,张丛与前世她爸,长得实在是有几分相像,两人年纪也差不多,不过她爸不留胡子,张丛却是留着不短的胡须。
她曾经也想撒娇耍赖让张丛剃了胡子的,可惜这个时代将“嘴上无毛办事不闹”贯彻了个彻底,没有胡子就代表不稳重,就升不了官。
她的两个哥哥,都是二十出头的大好年纪,却都留了两撇胡子,生生让颜值下降了好几分。
张丛对闺女从来是一副慈父的面容,一把将小闺女接过来抱住。心里感叹道,可得趁着这两年多抱抱,等小闺女过了七岁,就再也不能抱了。
张瑶揪着他的胡子道:“爹爹今天干活累不累?衙门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前一句的关心才叫张丛心中涌上暖流,后一句就叫他啼笑皆非。
这丫头天天都要问他这一句,然而太常寺哪里有那么多她眼里有趣的事。
张丛故意皱着眉:“让爹想一想,嗯……”半响后,伤脑筋的道,“怎么办,没有啊。”
张瑶嘟嘴:“昨天就没有,今天还没有。爹爹你一定是干活的时候偷偷找地方睡觉去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张丛一脸伤心:“瑶儿怎么可以这么想父亲?”
张瑶却不理他了,转身去找张氏。
日常逗爹任务完成!累死她了好嘛?
张丛逗完小闺女,对着大闺女笑道:“玥儿今日做了些什么?”大闺女已经大了,一些话都不好说了,只能捡着日常生活关心。
张玥抿着嘴儿笑道:“没做什么,上午跟着娘学管家,下午乐安姨妈来了,女儿便回了屋做针线。”
张丛点头道:“你也别镇日闷在屋里,没事就去花园转一转,这时候风光正好,也可请要好的过府办个花会什么的。”
说完却觉得不妥,顿了顿道:“这段时间还是先别办了,过段时间让你娘领你出去。”
张玥虽然有些奇怪父亲前后不一的态度,却没说什么,只顺从的道:“听爹爹的。”
叙完家常,一家人便安静的开始用餐。
张家两个哥哥已经成亲,一般情况下都是在自己小院里用餐,倒是不与他们一起。张氏也不是那等天天要儿媳妇儿立规矩的人,于是最常见的情况,便是夫妻二人带着两个闺女用膳。
用完膳,又团团坐了,张丛拿了一本《千字文》教张瑶认字儿,张氏和张玥在一边探讨一些管家或者针线方面的问题,间或也在张瑶的学习中插上一嘴,偶尔也被张瑶的童言童语逗得哈哈大笑。
张瑶表示,当全家的开心果,真的好累。
第二天,张瑶醒来后,忽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大事!
昨天没跟便宜爹歪缠不嫁人的事儿!
果然装幼稚装久了,连智商都退化了吗!
随云看着一起床就蔫搭搭的二小姐,不禁疑惑:“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吗?”
张瑶瞥她一眼:“心情不好。”
随喜在旁边‘噗’的一声笑了,几岁的小孩啊,就知道心情不好了。
张瑶不用看都知道随喜在笑什么,不过人家收的也快,这会儿已经面无表情的捧着鞋给她穿了。
所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傲娇的哼了一声。
这厢才穿完,正房就来人了:“二小姐起了吗?夫人那边叫呢。”
“走吧。”张瑶一马当先,边走边问,“今儿有什么事吗?”平常没事的时候,张氏不会专门派人来叫她的,知道她早上起不来,也不勉强。
那丫鬟欢喜的道:“夫人一早就打发了人去华姿阁,请她们家的掌柜的带着绣娘上门呢,说是要给两位小姐做几身衣裳,还要给大小姐打一些头面首饰。”
听着这意思,张瑶估摸,应该是要给张玥准备嫁妆的,她只是顺带。
不过要做漂亮的新衣裳,她还是很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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