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善逸有什么呢
慈祥和蔼的爷爷、羁绊牢固的同伴、值得信任托付的前辈。
这些东西, 善逸曾经都拥有过。
只是被他一点点舍弃了哪怕疼得四肢百骸都在哀嚎,也必须舍弃。
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糟糕的。
浑浊而扭曲的黑雾与漫天樱花雨糅杂在一起,突然出现的少女刚刚站定身形,花瓣便缀满淡蓝色的羽织, 犹如跃出美人图的辉夜姬。
轰然炸响的心跳也不知是因为那诡异不祥的黑雾, 还是少女眉眼如画的容貌,惊得踉跄跌倒的善逸居然忘了动弹,只怔愣地望着她。
或许是没想到刚好遇见人,那双深棕色的桃花眼流露着一丝惊讶, 然后她的嘴角便浮起浅浅的小梨涡,纤白的食指抵在唇瓣间,一片粉嫩的花瓣正巧落在指尖。
嘘,秘密哦, 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她笑着说,拜托了。
这就是善逸与阿善的第一次见面。
当阿善提出希望他能够收留她的时候, 他只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哪怕后来才知道, 阿善是相中他成为“刀”,他也从没有觉得后悔。
妖怪还是神女都无所谓, 拥有那般温柔的心跳声的人, 怎么也不可能是坏人最初,善逸是这么想的。
大多时间, 她都坐在庭院里,神情恹恹地看着日出日落,最常做的动作便是按压胃部, 最常说的话是好饿。
原本温柔的心跳声掺杂了疲惫倦怠。
起初善逸还不知道阿善的食谱是什么,只是费尽心思弄些可口的糕点,想要帮她缓解一下。
直到某个夜晚,他无意间看见那丝丝缕缕如藤蔓般纠缠的黑雾被阿善吸食。
我是此世之恶,以世间恶念为食。阿善用充满歉意的目光看着他,抱歉,不是故意隐瞒你的,只是不想你害怕我。
怎、怎么可能我不会害怕你的
或许从初次见面开始,这便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口中的“恶”含义太广,包括暴怒憎恶嫉妒,也包含伤心绝望自卑,涵盖了所有从欲望中衍生而出的情绪。
欲望即是恶。
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再觉得饿了吗善逸根据听见的心跳声做出判断,迫不及待地想给她出主意,那我们可以去医馆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不够。
叹息声像盆冷水直接泼到善逸头顶,他怔愣地看着阿善再次露出恹恹的神情。
十个不,百个医院都不够。
善逸手足无措地追问那那怎么办还能有什么办法吗
阿善脸上微妙的神情转瞬即逝,可因为那温柔的心跳声,善逸以为是自己错觉。
倒是有个好办法,阿善笑着说,还不是时候,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看着阿善终日无精打采,善逸比谁都期待“时机”的到来。
比“时机”先来的是一个人桑岛慈悟郎。
会认识爷爷是个巧合。
那天善逸带着给阿善买了翡翠手镯,回去的路上被地痞纠缠,他蜷缩在地上任他们拳打脚踢,死死护住怀里的手镯,是爷爷从天而降救下他。
当他把事情的经过告诉阿善,并哭唧唧地把碎成好几截的手镯给她看的时候,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安慰。
阿善第一次从他的身体里抽离黑雾,也是善逸第一次品尝到悲伤委屈被强行割离是什么感觉。
仿佛压在心头的重石卸下,无比轻松,但又有点空落落的。
她的心情极为愉快,似乎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善逸,去拜他为师,告诉他你的天赋,他会收下你的。
阿善停顿了一下,又说你可以让他知道我的存在,但是不要告诉他我是什么。
善逸茫然地问为什么我、我不想拜师啊,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
想要摆脱饥饿,我得离开这里得去做些事情,像是早知道他想说什么,阿善温声打断,善逸,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走吗
善逸不太明白,只依靠本能抓住了自以为是的重点你要离开吗外面有很多坏人你会遇到危险的
拥有这般姣美如画的容貌,阿善平日里都不会出去,对此时的善逸来说,恐怕那些地痞就已经是最坏的家伙了。
像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问题,阿善怔愣了一瞬,惯浮于嘴角的小梨涡也莫名变得更浅。
她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像是在看什么令人疑惑的存在。
还好吧。她的话语像是被杂乱无序的音节拼凑而成,明显正心不在焉地思考着别的事情。
可善逸没能察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要离开了,可外面很危险,必须要有人保护她。
思绪无限延伸,善逸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了,仿佛她明天就会离开、明天就会被地痞欺负。
阿善回过神,端着毫无瑕疵的微笑,继续说到你难道不问我想做什么吗我要做的事情也很危险
善逸没心思注意她又说了什么,只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沿路打听之后终于找到了桑岛慈悟郎。
一见面就跪在备受惊吓的对方身前,紧紧抱住他的大腿,留着眼泪嗷嗷道
爷爷拜托了爷爷请您收我为徒吧
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包下所有家务吃穿用行都交给我
将来老到瘫痪在床我也会孝顺您的
还有我的听觉很灵敏毅力也超级强绝对不会让您丢脸的
就、就算觉得我是朽木也请您稍微雕一雕吧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爷爷终于给他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问到猎鬼人可是会随时丢掉性命的,你难道不怕吗
怕啊,怎么可能不怕,鬼什么的可是比地痞恐怖一万倍啊。
从他不停打颤的身体和止不住的眼泪,爷爷察觉到他的恐惧,叹息着说算了,你还是
我想要保护一个人,善逸泪簌簌地哽咽,以后只要有我在身边,她就不会遇到危险。
这个念头从落地的那一瞬间便成长为参天大树,千枝百叶、甚至每一道纹理都刻满了“阿善”这个名字。
它是最美好的开端。
但美好的也只有开端罢了。
胆小、怯弱、哪怕石子大的困难在善逸眼里都比富士山还要恐怖,放弃和逃避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善逸这一生唯一坚持下来的,只有阿善。
太阳才刚刚落下,火烧云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庭院里时不时响起细细碎碎地呜咽声。
“呜呜呜难道、难道就因为我不是金色头发吗”
阿善淡定地将手中的杂记翻了一页,口中答到“和这个没有关系。”
“那为什么你会觉得他比我好”善逸打了个泪嗝,用掌根胡乱抹了下眼睛,视野恢复清晰。
“我没有觉得他比你好。”阿善善解人意地给他递去花茶,“只是因为你,所以爱屋及乌。”
阿善边说边翻转手腕,将“糖”抽离吸收,然而等善逸放下茶杯的时候,它又重新凝聚起来。
“骗人。”善逸泪蒙蒙地看着她,嘟囔着控诉,“我和他才不一样,就算以前也”
“当然了,他可没有众叛亲离,你们怎么可能一样。”
嘲讽的声音突然响起。
阿善抬起眼,望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后院的炭治郎,
炭治郎恶劣地弯下眼角,“我所知道的前任鸣柱因为狯岳变成了鬼就选择切腹自尽,桑岛慈悟郎在收你为徒的时候还什么都不知道吧后来呢你帮他收尸了吧”
凝着泪水的羽睫上微微一颤,善逸神情淡淡地看着他。
“嗯难道我猜错了”炭治郎故作惊讶地歪了下头,“还是说,你的师父、同伴、前辈都非常支持你跟在阿善身边”
正因为他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才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阿善罕见地从他身上闻到了粘稠的恶意,惊讶地一时忘记说话。
炭治郎对善逸此时的神情格外满意,这才心满意足地看向阿善“我猜的对吧”
阿善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鼻尖萦绕着从善逸身上传来的铺天盖地的悲悸。
善逸将残留的泪痕擦干净,对着阿善语气弱弱地抱怨“阿善,你不觉得这个世界的炭治郎更好吗他以后可是能使用日之呼吸的,你应该有印象吧那是月之呼吸永远无法触及的强大。”
“说起来”善逸像是想到了什么,微红的眼角染上错觉般的笑意,“你应该不喜欢这家伙吧要不然为什么你明明早就来到这个世界,却还是放任灶门一家被杀”
刹那间,炭治郎的心跳声在善逸耳边轰然炸开。
果然,这两个家伙就是麻烦。
阿善合拢书本,随意地扔在桌案上“你为什么知道我来这里的时间”
“遇到你之前,我找到了爷爷,聊天的时候猜到的。”善逸停顿了一下,“他没有说你的事情,我磨了好久他才说了你离开的日期。”
阿善点点头,目光在这两个争锋相对的家伙见流转一番,叹息着问到“为什么你们要对对方的敌意这么大明明在自己的世界”
她看了眼炭治郎“你与善逸和伊之助的关系很好,好到每次与他们相关的任务都会主动接下,然后又故意放水,把自己弄得无比狼狈。”
她又看向善逸“你与炭治郎和伊之助也当过一段时间同伴,直到我离开之前,炭治郎都不死心地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说起来他和祢豆子能活到最后也多亏了你呢。”
阿善疑惑地皱了皱眉“人类不都是会爱屋及乌的吗你们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戳人伤疤这种事情,没有人比阿善更擅长了。越是美好的过去,越会衬托出现在的千疮百孔。
浓郁粘稠的悲悸铺天盖地地从两人身上涌出,丝丝缕缕的黑雾萦绕在阿善手中。
“冷静下来了吧,”她看着两个神情怔然的人,心平气和地笑着“现在,滚出去,天亮之前我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一分钟后
站在庭院外的一人一鬼面面相觑了两秒,又不约而同地嫌弃着撇开头。
“应该是生气了吧心跳声和平时不一样。”
“嗯。”
“她想要什么答案”
“鬼知道。”
“你不就是鬼吗”
“啧。”
东京
穿着小洋裙的女孩乖巧地坐在男人膝上,认真看着被他捧在面前的书,那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她识别得极为吃力,为她讲故事的人有着温润悦耳的嗓音。
“有个女孩,她的每一节骨头,每一根血管,每一寸皮囊,都是由谎言构成的,欺诈之血融进五脏六腑,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都是在骗人,遇到这样的人要怎么办”
女孩懵懂地苦思了一会,眼睛一亮“嗯告诉她,说谎的话鼻子会像比诺曹一样变长的,这样她以后就不敢了”
男人极为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不,被骗的人如果相信了这个谎言,那么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要把这个谎言维系下去。”
这不符合女孩的认知,茫然地问“为什么被骗的人不是很可怜吗都没办法从她口中听见真话。”
她又气鼓鼓地嘟囔“坏孩子才会骗人。”
“当谎言能够一直存在,那么她就是好孩子。”他低垂着眼脸,轻声笑了笑,“让人厌恶的真话还不如不存在。”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直是多久”
男人沉默了两秒,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页纸张轻轻翻过,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
“只要她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屑老板刷个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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