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诅咒咒杀的尸体看起来丑陋并且恐怖,时雨怕清水爱花受到惊吓,所以在源赖实咽气之前就已经捂住了少女的眼睛。对这种过保护,作为加害者的爱花只能无奈的叹上一口气。
"这是我亲手做的事,我不会怕的。"少女说道。
当然也不会后悔。
奴良陆生看出了脸色发白的少女言不由衷的怯意,他意识到对爱花来说,像这样夺走他人的生命恐怕也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于是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手粗鲁地揉了两下清水爱花的发顶。
时雨看不惯他的毛手毛脚,所以瞪着眼睛拍开了他的爪子。两个‘幼稚’的妖怪少年在少女的脑袋上方你来我往的斗了一会儿,被迫成为主战场的清水爱花愣愣地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捂着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看自家的阴阳师恢复了一些精神,时雨朝奴良陆生冷笑了一声,一句谢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但滑头鬼却明白他想说些什么,向着恶狐挑起了半边的眉毛。
没有带上还在‘昏睡’的花鸟卷,一人两妖原路折返了回去,最先跨越的是眼前的这片雪原,然后是金黄的稻田,在淌过了两岸盛开着紫阳花的溪流之后,他们再度站在了一片樱林外头。不比先前急着赶路,这一回三人都有仔细的欣赏过这一路上的春夏秋冬。只不过清水爱花在这一路上不停地叠着纸鹤,临近出口的时候,时雨的怀里已经抱了满满一怀,连奴良陆生的手里都捏着一只。
"这些纸鹤是做什么用的"说着,奴良陆生又捏了两下手里那只纸鹤的翅膀。
"他们负责将人们的魂魄送回去,是我的信使。"清水爱花眯起眼睛,和奴良陆生解释了一句。和她恳切的语气不同,少女丢起纸鹤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那些白胖的小纸鹤稳健地徘徊在三人身边,在爱花一声令下后立刻四散纷飞,去幻境中寻找那些散落的魂魄。
不一会儿,就有几只纸鹤驮着圆滚滚亮晶晶的光球回来了。
"我们出去吧!"
少女的话音刚落,在他们的背后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出口,流动的山风从外面钻进来,冲淡了幻境中的草木香。于是在这座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位于四国的山中,就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的好戏。
最先从裂缝中钻出来的是满脸暴躁的时雨,他毛茸茸的头顶上停着一只飞累了的纸鹤,另外还有两只一左一右的占据着他的耳朵,硬是给他压出了飞机耳。接着恶狐一转身,露出了自己萤光闪闪的大尾巴,好些背着灵魂的纸鹤都停在上面歇脚。第二个出来的是奴良陆生,比起一身‘重负’的黑狐,他就显得轻松多了,顶多就是在肩膀上瘫着两只的程度——只不过前提是忽略掉他被妖气翘起的发尾上坠着的那只。
最后出来的清水爱花一身轻松,虽然有几只纸鹤缠在她的身边,可是它们到底是少女的造物,所以看上去很乖巧。而爱花将两指抵在嘴唇上,口中喃喃自语着,小声重复着安魂的咒。
幻境的裂缝在他们的身后合拢,那些妖气扭曲着缠绕着,最终重新变回了一纸画卷。那画上绘有梅树,而零星的红色梅花正点缀在枝桠间,为它平添几分风骨。在梅树上正坐着一位介于成熟女人与少女之间的女性,她身穿白衣,长长的袖摆如同一幅精致的花鸟画一般。唇不点而朱,眉未描却如黛,这个指尖停留着小鸟,正含着笑意望向绘卷之外的大妖怪有着如同仙子垂眸,邀人入画般的柔美。
约有成年女性一臂宽的画卷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自发的卷起,落进了清水爱花的平举起的双手中。花鸟卷被源赖实用计策束缚,又被后者强行打开了本体内的幻境,她的精神已经非常的疲惫了。虽然说清水爱花也是一名阴阳师,可是花鸟卷不仅相信安倍晴明在妖怪圈里的名头,更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就当她碰瓷吧,反正优质的阴阳师不是靠等能等来的,是要靠主动出击的!
清水爱花将画卷妥善的抱在怀中,抬起头越过枝叶的缝隙望向了已经蒙蒙亮的天空。虽然一夜没有入睡,可是少女却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依旧记得是自己以自我的意志向他人痛下杀手,但是也想起了自己与两个少年合力救下来许多人。
我是大概是伪善的人吧但是我依旧问心无愧。
纸鹤载着灵魂,从她的身侧飞过,冲上了云霄。正思考着,清水爱花却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奴良陆生的驱赶声,还有时雨的小声嗤笑。
生着银与黑双色长发的滑头鬼被一个小小的灵魂缠住了,那个明显是属于小孩子的魂魄看起来好奇又活跃。魂魄团成的小球球伸出了两个三角形状的小揪揪,似乎就是他的小手了。这个软乎乎的小光团就拿这双简陋的手拽着纸鹤的脖子,让纸鹤载着他在奴良陆生身边绕来绕去。
滑头鬼驱赶他一次不成就放弃了,正好笑的挑着眉头,看那个小家伙晃来晃去最后停在了他的刀柄上。而清水爱花就是这个时候听见了声音,并且转过头的。
她的发色清冷,肌肤也嫩白,如果不是巫女服的袴是绯色的,那么一眼看过去她就活像是由积雪堆砌而成的。但是偏偏她的五官又柔和精致,当她回过身立在宛如萤火的魂魄中间展眉一笑时,又让人意识到原来她并不是雪花,而是初春的白樱,清新且美丽。
滑头鬼一家三代似乎都拿这般的女子毫无办法,虽然谈不上心动,但是奴良陆生的心头依旧微微一震,也轻松地笑了起来。
太阳攀上了天空,驱散了笼罩天穹的夜幕,将晨光洒在了山间也洒在他们的身上。奴良陆生的妖化状态在阳光的面前就像是雪遇上了火,于是清水爱花就亲眼看着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大一两岁的妖怪少年变回了十三岁的小男孩。
"是人类模样的奴良啊,明明只有一夜,但是感觉好怀念啊。"
"居然是半妖的半妖,奇了。"时雨上下瞅了他两眼,然后咧开了一个笑脸。"倒是不弱,也无所谓了。"
奴良陆生知道这是时雨已经承认了他,所以无言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奴良人类的模样和妖怪的模样性格有些不同这一点和半妖有些不一样。"
"因为我是四分之一的妖怪嘛,夜晚时妖血涌动,受滑头鬼的本性影响会更活跃一些……"奴良陆生有一些尴尬地说着,说完了还要朝一个纯古人,一个和纯古人差不多的半古人解释什么是‘四分之一’。
"你说的活跃……就是张口就来,调戏我家阴阳师"
"时雨!你又提这个!"
被少女忘在脑后的事又被时雨提起,奴良陆生揉着自己的后脑勺打哈哈,而哪锅不开提哪个的恶狐就变成了清水爱花的重点讨伐对象。
一边聊着天,三人一边顺着山路往村子里走,晨起做工的村民发现了他们,于是纷纷凑上前询问。看着他们焦急却殷切的目光,爱花与时雨对视了一眼,然后露出了恬淡的笑容。
"不要担心,罪魁祸首已经被我们联手解决。大家不如回家看看,患病的人应当已经恢复了。"
正巧这个时候村里的人赶来报信,说失魂的人纷纷醒了过来了。接连不断的好消息让村民们喜极而泣,双手合十地朝远处的天边拜了拜,嘴里说着感谢风神大人救苦救难的话。在和雪子道了别之后,三人就一同离开了村子,出发时村中的人们都跑来送行,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坚决不收报酬,没准就得扛着蔬果上路了。
返回平安京的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波澜,最大的问题就只有时雨死都不愿意让奴良陆生坐到自己的背上了。好在事件已经解决了,所以清水爱花小手一挥就决定朝自家老师借胧车一用了。
传信的纸鹤飞去京都,再带着胧车飞回来,这一段路上就需要花两天多的时间。在等待的日子里,奴良陆生与他们透露了一些有关于他突然间转换了时空的事。爱花没办法下定论,于是与他一同决定等回到安倍宅之后再商讨。
时雨倒是在一边笑了半晌,不住地说奴良陆生因为被爷爷揍进水里而穿梭时间过于丢人了。清水爱花觉得自家的崽崽就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才会每天晚上都和夜陆生打成一团的。
两天之后,来接他们的胧车到了。这次来上工的并不是之前的那个名叫雾岛的胧车,而是另一个叫做青鸟的女性胧车,听说和安倍晴明签了‘劳动契约’的本来就是青鸟。只不过前段日子在休产假,这才让人生地不熟的雾岛代班。结果雾岛是个傻白甜,整个妖又怂的不行,直接害的少女深陷鬼窝。清水爱花想不明白胧车是怎么怀孕的,所以干脆就不想了。
大智若愚.jpg
我不是很懂你们胧车的内部行情,也体会不到车轴的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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