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一觉醒来天地俱变的时刻, 花满楼幼时曾经经历过一次。
那种难以言表的滋味并不好受,心头纵是有万种愁绪也莫可奈何。
而今, 花满楼没有想过,他还会再次遇到这样的时刻。
明明是和往常一样的普通清晨,他在爱人的亲吻下醒来。
一切都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睁开眼的那一刻,花满楼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因为, 只有梦里他才能看到一个色彩鲜亮的世界。
所以,花满楼没有理会自家爱人不规矩的小动作,而是选择闭眼再次入睡。
三秒后
花满楼双眼豁然张开, 扭头往一旁看去。
等、等等。
好像有什么不对。
云榭从花满楼的动作中发现了什么, 把爱人的脸扳过来,让他面对自己,仔细观察。
难道花满楼的眼睛终于好了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铁树注视着花满楼的双眼,足足有一盏茶时间。
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花满楼的双眼还是没有焦距, 可是眼中灵动的神采明明就是看见了东西。
眨眨眼, 确认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后,花满楼开口道“云榭,你做了什么吗”
花满楼笃定自己突然之间能看见东西, 绝对出自爱人的手笔。
但是,他看见的画面好像并不是自己该看到的。
倒不是说花满楼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花满楼的视野里一切事物角度都怪怪的。
花满楼单手抚上爱人的脸庞摸了摸,又收回手往自己眼睛上摸了摸。
果然
他此刻看到的画面全部来自于云榭。
他看到的是自己, 是云榭眼中的自己。
云榭在花满楼的解说下,才搞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他没有想到,自己做足了所有前期准备,结果最后,结契的方向还是歪了。
在实现“让花满楼重见光明”这一终极目标的道路上,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无伤大雅的偏离。
想是这么想,可是等云榭彻底弄明白为什么结契会造成这样的效果后,他一头砸在枕头上,恨不得把自己闷死在里面。
可是下一秒,想起自己埋在枕头里,花满楼又会再次看不见任何东西,他便立马爬起身,睁眼往外看去。
“我们俩结合后,约等于完成了云星上一半的结契仪式。”除了还没有在父星意识见证下举行仪式。
“你会从此以后共享我的一切,包括生命,而云星特有的契约总会带来一些奇妙的变化。”
他本来以为在前辈们无私贡献出的众多例子下,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后。
这次结契,变化应该是可控的。
谁知
他还是太天真了啊
要是结契真有这么好操纵,早就有一群人造作起来浪翻天了
垂头丧气地把省去心核作用的前因后果给花满楼讲述后,云榭把所有差错归结在自己身上,不住地说都是因为自己先前精神受损,意识海受挫,才会导致这样的结局。
说着话的同时,云榭克制着自己别往爱人身上看,而是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世界。
花满楼听完云榭的解释,久久没说话。
身后一直没有动静,没等到预想中该有的温柔安慰,已经走到窗边的云榭下意识回头。
入目的是自己双眼通红的爱人,正坐在床头静静地流泪。
花满楼的哭泣十分沉默,除了泪水在不断滑落以外,一点声音都没有。
没有啜泣,没有颤抖,也没有表情。
他惯常的微笑消失在了脸上,从意识到自己能“看到”起,混杂了惊疑不定、不敢置信、欣喜若狂等等,种种复杂情绪的奇怪表情凝固在脸上。
这样的表情其实不太好看,特别是在泪水的衬托下。
没有什么梨花带雨,反而有点扭曲。
花满楼自己都意识到了,在眼中看见自己目前的形象后,他连手帕都没去找,用衣袖草草擦了擦水痕,就偏过脸去。
很明显,他一点都不想被爱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花满楼背过身后,云榭才注意到他微微耸动的双肩,和不再挺直的背脊。
心里面那份,由于没能给爱人献上最好的礼物所造成的心理负担,一下子离他而去。
云榭光脚站在床边,伸出双手把爱人拥入怀中,亲亲他还带着细小水珠的睫毛,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
花满楼在一瞬间的失重感袭来后,自然而然地环上爱人的脖颈,不解地看向他。
铁树没有去穿鞋,依然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只是拿了件自己的外衣把只穿着单薄亵衣的爱人裹了裹,以免早晨的寒气入体使他生病。
即使花满楼在他的心核改造下,基本上可说是百病全消。
早已养成的处处照顾爱人的习惯,却不会有半点改变。
打量了一下花满楼房间的窗户,确认可以容纳他们二人穿过后,铁树伸出枝条,把自己和怀里的爱人一起送到屋顶。
站在屋顶脊梁最前端,云榭往四周看去。
百花楼的地理位置处于闹市之中,闹中取静,自在怡然。
云榭站在百花楼的最高点往周边街道望去,西边不远处是早市的热闹景象,北边远眺群山环绕骄阳热烈,东边是隔壁小蝴蝶和陆小凤宅院所在。
南边,铁树头往下低了一点,花满楼靠在他怀中,毫不费力地把自家花园看了个遍。
他从幼苗期一手栽种培育到盛开的海棠。
家里人费心为他搜罗来的珍稀兰草。
云渊为铁树改善生活环境而从深海中寻觅得来的水晶花。
随着云榭的视线不断转移,花满楼看到了更多,更多。
花园里,每一株他照料过,却从未亲眼得见的花草,一一展现在他眼底。
一滴泪从眼角悄然滑落,这一次,还没等泪水滑落到下颌,便被人半路截走。
云榭用舌尖把泪珠舔掉,湿润的水痕从侧脸移动到嘴角。
花满楼仰头承受了爱人的吻,唇舌交缠之际,他也尝到了自己泪水的咸涩味道。
在花满楼被他细细滋润过的唇瓣上啄吻两下,云榭轻声打趣自家爱人。
“怎么今天变得这么爱哭,我头一次知道我的花花还是一个小哭包啊。”
铁树自然知道花满楼为什么今天止不住泪水,换了任何一个人,二十几年的黑暗,一朝得见光明,只会比花满楼哭得更厉害。
不过,云榭千方百计帮自家爱人重见光明可不是为了让他哭的。
“宝贝,笑一个给我看看呗,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令我心动。”
花满楼的笑容永远是云榭无尽的追逐。
他后来的许多年,都不忘掉他今日所见。
在晨光下,眼泛水光,鼻尖微红的花满楼,对他露出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笑脸。
若不是双手都用来抱着爱人,云榭真的想要去摸一摸自己的心口,看看他的另外半颗心核是不是出了问题。
不然,他怎么会感到全身僵硬,说不出话来。
除了呆呆傻傻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甚至于不是花满楼用手掐他的脸,他还会继续保持这个状态。
同步看见自己的笑脸,花满楼却没有感到任何异样,喊了爱人好几次都没见他回神,花满楼只好上手了。
轻轻戳了两下,爱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花满楼无奈之下,只得使劲。
他感觉自己使出的力气估计都在伴侣脸上留下红印了。
回神后,铁树瞟了眼远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
现在是因为时间太早,人还不多,他们才没被人围观。
不过若是他俩还不赶紧下去,非要招摇地在屋顶上赖着不走,迎来指指点点是迟早的事。
双手把怀里的人往上托了托,让他抱紧了,云榭顺着枝条一路回房。
他还有些细节需要研究一下。
整整一天,云榭拉着花满楼使用各种方式实验了花满楼的视野范围。
中途,为了实验结果的严谨性,云榭还特地变回原型确认。
最后,实验完毕的两人总结了一下两种不同条件下,花满楼的视角。
云榭人形时,他看到的就是花满楼能看到的。
而云榭原型时,花满楼不受双眼限制,铁树周身感应到的画面皆能被他接收。
就是花满楼初初掌握这个功能,使用得还并不太熟练。
按照云榭的初步推断,等花满楼使用熟练,彻底掌握这一技能后,他的枝条也能成为花满楼的眼睛。
就像是云榭自己一般,只要他愿意,方圆百里的植物都能成为他自身的一部分。
为此,花满楼压下自己想要外出去见一见世界,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跟着云榭学习新技能使用方法,为的就是视野不再受云榭双眼的限制。
也为了
“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过你的脸。”花满楼轻抚云榭五官轮廓。
这个时代的铜镜和水面,再是光可鉴人,也只能照出一个大概。
云榭其实是想要去找小蝴蝶借用一下他的梳妆镜的。
他一棵树活得糙,不爱照镜子,自然也就没有带过这类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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