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安当着几人的面颇为得意的将林绵绵带走了,路长歌差点气的原地癫狂,险些咬人。
赵义弯腰将路长歌脚边的银锭子给她捡起来,笑着调侃她,“你什么时候视金钱如粪土了?这银子你不要我可收着了?”
路长歌斜了她一眼,伸手将银锭子拿过来。赵义摊平掌心,直接还给她。
那边尚安已经走远,只能隐隐看见两人的背影。赵义了然的拍拍路长歌的肩膀,故作轻松的打趣道,“人家才是名正言顺,是吧路厨子?”
“跟我来阴的?”路长歌笑的温柔,桃花眼里幽深晦暗,她头都没回的跟赵义说,“替我请同窗吃茶。”
虽说三场此试中路长歌是凭实力获胜,可大伙都是同窗,多多少少也出了力,如今她赢了十两银子却没点表示,大家心里多少都不太好受。为人处世这方面,她向来圆滑。
“好说,茶钱付我就行。”赵义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带笑。她看路长歌头也不回的朝着尚安的方向走,微微摇头。
读书它就不香吗?何必谈情。
尚安心里高兴,哪怕林绵绵一路沉默也挡不住她的好心情,“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林绵绵抬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我有银子,想吃什么自然会买,何必你带我去?”
他这话说的不留情面,噎的尚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心想莫不是绵绵还在为她娶了吴氏的事情而赌气?
这般一想,她心里倒是有些高兴,“绵绵你听我解释,我并不喜欢吴氏。”
“那你为何娶他?”林绵绵纳闷的很,“若是娶了,便该好生对待。人家父母将儿子养大,不是留着给你生孩子的。”
尚安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攥紧,看着林绵绵的侧脸问他,“绵绵你是在生气吗?”
气,可气了。本来定好的管家没了,林绵绵心里郁闷极了,偏偏尚安还在旁边叭叭个不停。
“不气啊,我很高兴,你我自幼相识,你娶了夫郎我很开心。”林绵绵眨巴眼睛,扯起嘴角露出梨涡,满脸期待的看着尚安,“若是你能将庚帖还我,我会更高兴一点,等日后你孩子出生,我肯定送份大礼上门。”
尚安这边才娶了吴氏,那边林绵绵都把孩子的事情给她想好了。若是再强行说林绵绵心里有她,尚安自己都不信。
“我……”尚安顿了一下,垂眸看着林绵绵,对上那晶亮期待的眼睛,只觉得满嘴苦涩,心口像是被刀子戳了一样,疼的厉害。她声音低哑,说的艰难,“可我只喜欢你。”
豆子在一旁听着,见尚安这话说的忒直白了,慌忙插话说道:“我家少爷生的这般好看,自幼便有好多人喜欢,多尚娘子一个不足为奇。”
“是的。”林绵绵点头赞同。
“……”尚安一时无言,原本表露心思的气氛被两人破坏的一干二净。就算她眉头拧的再深,声音再温柔低哑,林绵绵也是充耳不闻。
尚安一路默默无言的将林绵绵送回林府。她站在门口,林绵绵眉眼含笑的回头看她,像是察觉不到她低落的心情。
林府门口,林绵绵手攥着衣袖站在尚安面前,抬着头,一双黑圆的眼睛明亮带光。
他此时的姿态极了跟心上人分别时不舍的小男子,莹白的贝齿轻咬嘴唇,眼里满是期待。
尚安垂眸看着他,眉目温柔,刚才满嘴的苦涩一扫而光,想着若是他能一直这般依赖的看着自己,她连心都愿意掏给他。
林绵绵扭捏的扯着袖子,声音绵软,“尚姐姐。”
“嗯?”尚安整颗心轻飘飘的。
林绵绵笑,“你什么时候能把庚帖还我?”
“……”尚安飞到半空中的心掉在地上,脸上的笑瞬间凝固。她面无表情,“这事由我母亲做主。”
心能给,庚帖却不行。
林绵绵瞟了她一眼,见美人计没能奏效,气的提起衣摆转身进了府,连句分别的话都懒的再说。
“绵绵。”尚安喊他,想要进去。胖门人上前笑着拦住她,“娘子送到这儿就行了。”说罢直接当着她的面将门关上。
尚安在林府门口站了片刻,这才叹息一声转身回去。
路长歌坐在巷子的墙头上,嘴里吃着花生米。拇指一翘将花生弹起来,再张嘴接住。
尚安从她脚下路过,路长歌垂眸笑着喊她,“尚师妹。”
尚安闻声找了一圈,抬头时才看见路长歌。路长歌吊儿郎当的坐在墙头上,朝她笑的一脸和善。尚安从未见路长歌笑的这般友好过,心头一紧,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黑。
趁尚安抬头看路长歌的时候,有人用麻袋兜头将她罩了起来。
路长歌挑眉,朝墙下的三个乞丐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的将尚安推倒在地,一顿的拳打脚踢。
“路长歌!”尚安暴怒,挣扎着要起来。她有功夫底子,奈何平时练的少,此时更是双拳难敌六脚,气的怒骂道,“你这般作为,算什么君子!”
路长歌抛起来一颗花生米,张嘴接住,疑惑的问道:“谁告诉你我是君子了?”她笑,“你一日不还庚帖,我一日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敢!”尚安肚子被踢了一脚,疼的一声闷哼,语气都虚了不少,“你就不怕我报官,夺了你秀才的功名。”
路长歌恍然大悟,示意下面的三个乞丐,“用劲打,她不说我还忘了呢,我有秀才功名在身,就是进了公堂也是她跪着我站着。”
尚安到底金贵,没踢几脚就晕了过去。路长歌手撑着墙头从上面跳下来,拍拍掌心上的灰尘,掏出铜板分给三人。
“谢谢姐,咱们三个收下买包子了。”为首的一个乞丐笑嘻嘻的将铜板揣怀里。
路长歌用脚踢了踢尚安,见她果真没了动静,这才带着三人走远了几步,低声问,“我让你们找的人可找到吗?”
三个乞丐对视一眼,皆是摇头,“没找到马二,林府出事当天有姐妹看见马二鬼鬼祟祟的去了趟尚家,随后孤身一人就出城了,紧接着便没再见过这个人。”
路长歌眉头拧起,手习惯性的揣在袖筒里,往前走两步跟三个乞丐一起蹲在巷子口的墙角晒太阳,瞧着竟没有丝毫违和感。
“不过,”为首的乞丐凑到路长歌面前,皱巴着脸说,“虽然没见过马二,可我们在城外的河里发现一具尸体。前两天结冰被冻在水底没看到,今天上午冰化了才浮上来的,不过看穿着不太像马二,身上衣服都没了,赤溜溜的一条。”
路长歌一怔,扭头跟乞丐说,“去趟官府,将这事报官,就说你们路过看到的。”
“得嘞。”乞丐点头,“那她怎么办?”说着眼睛看向还躺在巷子里的尚安。
路长歌挑眉,嘴角挑笑,“都是同僚,她被人打了我怎能见死不救?”
“姐真心善。”为首的乞丐拍完马屁就带着其余两人走了。
路长歌悠悠的走回去,将尚安头上的麻袋摘掉。乞丐下手有分寸,没往脸上招呼。
路长歌目光幽深的看着尚安的脸,蹲在她旁边轻喃,“我既希望林家夫妇的事跟你尚家有关,又不希望这事是你娘做的,否则绵绵叫了那么些年的伯母,岂不是都喂了狗?”
她拍拍尚安的脸蛋,笑,“小东西,跟我来阴的。”她在街上混的时候,尚安还在穿开裆裤。
路长歌背着尚安回了书院,将人往督院面前一交,“也不知道她得罪了谁,被人套了麻袋打了黑拳,得亏我碰上,否则死路上了。”
她叹息一声,当着督院的面说,“我当真是不想背她回来,免得她醒来咬我一口,可到底是师妹,她不要脸,我得要啊。”
督院面无表情的让路长歌滚,她听她说话脑仁都疼。若是说路长歌是要脸之人,那世上众人长的都是腮了。
尚安醒的时候,只要一动弹就疼的龇牙咧嘴。她看见严夫子跟督院坐在床边,沉着脸告了路长歌的黑状。
“你就是她背回来的,她若是打你还救你做什么?”督院说,“她虽不要脸,可到底还是护短,你是她师妹又没得罪她,她打你作甚?”
严夫子闻言抬头看房梁。路长歌的确是护短护犊子,前提是尚安得是那个犊子才行。
这事本来就是尚安做的不厚道,一时间她竟不好直说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路长歌。督院说尚安被打的时候,路长歌在请“金”字学堂的人吃茶吃糕点,没空去堵她,这事“金”字学堂的人都能作证。
尚安气的咬紧后槽牙,只能活生生受了这顿打。
谁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只要在学堂里,每天尚安的生活都不顺心。
骑马课上,别人的马都好好的,唯有她的马栽跟头将她摔了出去。晚上入寝,从没闹过耗子的小院搬来了个老鼠窝,啃了她的古书诗画。出门走路,总有人故意撞她那只被打了的肩膀。
尚安就纳了闷,她路长歌是哪来的本事,竟能让她处处不顺!
尚安一气之下,回家了。
路长歌倚靠在门口送她,笑的让人毛骨悚然。尚安怒道:“我便是还了庚帖,你也没资格娶绵绵,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
路长歌嘴角依旧挑着抹笑,眸色却冷了下来,“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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