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小说:姣色袭帝心 作者:弥弥喵
    第九十七章

    上幽城西宁大营, 入夜,驻扎的营帐喧嚣声一片,数百将士站在营门口, 手中举着通明烈燃的火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戚岚正正立在营门口,手紧紧持着佩刀, 凝望着远处疾马奔来的数百号人。

    少顷,那群人齐齐下马,领头的是一名老者,身披玄甲,眉须皆白, 气质威冽, 双目炯炯, 步伐稳如泰山, 身上有一种磨砺沙场的血气, 正是洪国公方晋。

    如今洪国公府世子方显云已经是罪人, 关押在司狱, 可是方显云只一力承担私吞军需,死口咬定三万谴乡士卒已经回乡,半口不提和荀历苟结一事。

    方晋交出手中方显云虚报士卒返乡的罪证,又向元景帝交出西宁大营的掌控权,就是为了换洪国公府一府的安危。

    至于未交出调军令牌,方晋一直迟迟未有动静表态,不过他心中另有算计。

    戚岚看到是方晋, 似乎颇为意外,他是受元景帝的旨意,一直守在西宁大营至今,防止有宵小之徒在营中有异动出现。

    方晋长长叹口气,信步上前,似乎也不想过多废话,“老夫有要事和戚统领交待,你帮老夫作个见证,洪国公府绝无不臣之心。”

    他们心知肚明是什么事,河州兵力调令现在已经掌握在荀历手中,珉王已彻底被荀历囚禁起来,暗地想做何事不言而喻,可暂时没动静,只不过是在等机会而已。

    因为祖皇帝的护身符,没有光明正大表示珉王世子谋反的罪证,就无法去清算河州的兵力。

    戚岚神色微动,拱手道,“老洪国公请。”方晋跟在戚岚后面,去了主帐。

    两人入座以后,方晋直接挥手,一阵促乱的脚步声响起。洪国公府中的家将捆押几个面套黑巾的人上前。

    方晋面带冷笑,一脚接着一脚将捆着的人踹跪在地,“戚统领看到了,老夫府里的贼人,想盗取西宁大营令牌的贼子。”向捆着的人冷眼扫过,道,“说吧,你们是受了谁的指使,在洪国公府跟老夫说过的话如数重复一遍。”

    洪国公府的家将拿开贼人套头的黑巾,他们刚受完重刑,因为伤痛抖擞不成样子。

    其中一人咬牙道,“小人是受了珉王幼子荀历的指使盗取西宁军营的令牌,我们这群人一直是埋伏在洪国公府中的暗线。”

    戚岚闻言神色微诧,谨慎问道,“如何证明你们是受了荀历指使?如若没有证据,”眸色沉凛,“不用废话,死路一条。”

    那人急得“嚯嚯”喘口气,回道,“自然有证据,有珉王幼子荀历亲自的手书一封,暗中交给小人,就在国公爷手中。”

    方晋眸中闪过凉色,拿出袖中的小匣子,对戚岚挑明道,

    “戚统领,如今是不是听到清楚,你也是证人之一,荀历手书就在这,真笔实迹,盗取令牌,显然有不臣之心,人证物证俱全,洪国公府绝无参与其中。”

    话落,方晋也不耽搁,直接把手中的匣子扔给戚岚怀里,阖上眼睛,掩住眸中的复杂之色,

    “陛下念念不忘的调军令牌在里面,河州珉王父子要谋反的证据也在里头,老夫将这份功劳全送给戚统领,到时候洪国公府受不受牵连,就看戚统领你了。”

    戚岚神色了然,手接过小匣子,摩挲不停,“国公爷迟迟不交令牌,莫非是等在这,让我将证据禀告陛下,说是把功劳给我,实际上也是一把撇干净洪国公府,不过洪国公府有没有事,我不敢揣测圣意。”

    言下之意,诚意还不够让他能出头说话。

    方晋睁开眼睛,细细打量戚岚,“戚统领还有什么要求,老夫能办到的都可以答应。”

    戚岚眉头一皱,扫向帐外,“西宁军营大半都是您的嫡系部下,纵然交了令牌,可是他们心中看重恐怕还是您,我的条件也难不倒您。”

    戚岚眸光移至方晋,冷声道,“营中难免有几个硬茬子不服从军令,劳烦您在旁边看着,如何处置他们,总要杀鸡儆猴稳稳军心。”

    方晋深深叹口气,戚岚一提,他能想到无非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几个老将,大概不岔西宁军营由天子的认掌管,道,

    “是老夫考虑不周全,戚统领如何处置,只要不伤他们性命,老夫都不会过问。”

    戚岚闻言,眸光微闪,掌心攥紧佩刀,暗道,那几个老兵油子看到方晋都不为他们求情,看着他们受刑,军令如山这条规矩总要牢牢记在心里,震慑剩下的那些虾米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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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阳门外,城墙高耸延绵至护城河尽头,几乎和灰沉的天色融为一体,被风出起的河浪翻打在城墙上,隐隐有轰鸣声响起,似有风雨欲来之感。

    五千玄甲骑兵凛冽成阵,高扬的旗帜烈烈作响,被风吹起鼓动的龙纹腾起飞舞。

    荀澈接过荀湛递过的送别酒,薄唇轻抿一下,随即倒在地上,漠然道,“你想让朕允你什么?”

    荀湛因为荀澈的动作一愣,拱手道,“皇兄可知十月大雨不断,虽然下旨疏通河道,可还是有不少百姓遭殃,流离失所,成了流民。现今冬日,如若那些百姓熬不过,会白白丢失性命,臣弟想不如让一些百姓进入盛京安抚,以表皇兄体察百姓,爱民如子。”

    荀澈闻言,手绕几圈马鞭,言简意赅,“可行,朕允了。不过只能搭棚在郊外居住,按照旧例,让这些白日在坊中做工饱饭。晚上在盛京郊外睡觉即可。不必多费心思。”

    荀澈幽幽望着不知名的方向,道,“朕回来之时,勿忘在泰清门等朕。”

    荀湛听后,垂眸掩住眼底的深意,称道,“臣弟遵旨。”无声念叨几遍泰清门。

    泰清门城墙下,掩埋的是前朝数万将士的骸骨,荀湛心里不止一次想过。

    倘若他是先帝亲子,前朝余孽尽数皆除,他可以做一个富贵王爷。可惜他不是,从三年前循照那人的意思暗中在新帝登基之时做手脚,他就不是先帝爷最宠爱的幼子了。

    荀澈一挥马鞭,头都未回,率先冲出城门,五千骑兵紧跟其后,一时间,马蹄声如奔雷,有地动山摇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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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子庸和图敕国一战,他根本就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可谓是不战而胜。

    图敕国因为突然出现的二王子,新王的王位又发生动荡,二王子召集拥戴他的王公势力,和新王一场血战,图敕国军力顿时四分五裂,内乱还未平息,哪有闲功夫出兵打仗。

    封子庸明面往图敕国去,实际上偷偷是埋伏在河州边府的滎州地界,驻扎在此处,等着荀历的动静。

    封子庸等了数日,听到荀澈携人来到大营,不敢耽搁,随即出去迎接。

    荀澈长眉微挑,“朕也不想耽误,速战速决。以奇制胜。”

    封子庸闻言抬头,不解问道,“陛下何以出奇制胜?”

    荀澈让人拿过他准备的东西,“将荀历亲手书写的手书眷抄数遍,偷偷派人到河州内,贴到大街小巷,告诉河州百姓,珉王父子不耻为人,有和异族和污之嫌。放出流言,十万大军说成二十万兵压河州,先溃散河州人心。”

    荀澈沉吟片刻,又道,“河州军力有一半是西宁军营的老兵,同理偷偷将西宁军营的旗帜树立在营外,放出话是洪国公方晋在此受旨,倘若朕所料不错,这些人会主动偷偷逃出河州。”

    封子庸带兵数年,他也明白点意思,洪国公方晋一直耗在那,无非是想和先帝一直掣肘,先帝不肯出手动他,方晋也不动,全装糊涂,号令万军的权利不是谁想舍就舍下的。

    以后就这样稀里糊涂过去的,结果出来个不老实的珉王世子,耐不住性子,硬生生把造反的把柄送到人前,连洪国公世子都被牵连在内。

    本来坐稳的方晋也急了,索性直接放开西宁军营,只想保住洪国公府。

    洪国公方晋还真未有反意,西宁军营的老兵也应该明白。

    本来三万老兵是谴乡的人,说安排到河州附近,谁知道被带入河州兵营,如果知道外面是洪国公,他们听到消息肯定会不顾一切的逃出来。

    封子庸听到荀澈的安排,他到如今奇怪起来,抬头问道,“陛下既然心里都有数了,为何还要搞出那么大的阵仗?调出十万兵力不说?还放出话说御驾亲征?”

    荀澈也未有隐瞒的意思,抚平衣袖的纹路,“朕只不过是引蛇出洞,不放出那么大的阵仗,告诉前朝余孽盛京兵力空虚,他们怎么肯出头,如若朕传回去遭到遇刺的消息无纰漏,盛京应该会有异动。”

    剩下的荀澈话未说出,前朝之人大多埋伏在流民之中,以及北疆贺丹瓦借来的兵力,如今里面情形只能靠孟源埋伏的暗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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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数日,珉王府中,荀历看到一夜之间多出的手书,和图敕国的来往书信,惊愤难言的是他偷调令牌的手书。

    荀历才清楚,他所谓造反生事不过是个大笑话,是天下人嗤笑的事,就像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荀历这时候也明白所谓拿来的盛京防备图,只不过是荀澈想催他加快起反心的一步棋子,让他以为自己造反当真顺风顺水,易如反掌,实际上不如说荀澈彻底故意玩弄自己。

    荀历隐约明白为何珉王一直隐忍到现在,他倘若真的能成,洪国公方晋应该就可助他一臂之力,可是方晋不想反,也不忍心去拿数万将士的命做罪人。

    祖皇帝的封号就已经表明,珉者,假玉也,就是陪衬而已。

    似乎还嫌不够乱,门外传来一阵扰乱声,数十位文士拥挤前来。

    文士脸色难看至极,似笑非哭,表情怪异,“二公子,河州军营的老兵都要嚷嚷出城门,已经溃散一片,滎州那边驻扎的是您的亲外公。”

    言下之意,方晋自己都有清理门户之意,你所谋划的一切真是个大笑话。

    这些文士本来是科举无望,珉王掌政一方,混个体面,谁知道一时之间都被荀历拉进泥潭,出都出不来。

    这边襄望动静的封子庸,听到河州已经乱成一团,转头对旁边的荀澈道,“陛下,现在可要出手?那三万老兵已经闻风开始闹着出城。”

    荀澈点头示意,算算日子差不多时候,“河州这边交给你,朕去料理京城那边。切记,不要伤到无辜百姓。”

    。

    荀澈表面声势浩大的样子,实际上确实为了引出前朝剩下的余孽。

    这数年来,前朝积累的势力一时不多,但也有数万之众,倘若真的威胁到盛京安危,绰绰有余,盖因其中一部分是源来于北疆异族的骑兵。

    荀澈深知这些异族和前朝掺合一起入到中原盛京,就是想探清盛京的势力。

    话落,荀澈带人转身离去,这几日他将昔昔安排在一处别院,也不知道女孩习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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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昔所待的别院玲珑小巧,清幽雅致,虽然不比皇宫气派,但独有一种说不出的意致。

    荀澈回来的时候,女孩正坐在榻上,正耐心在修剪红梅,听到掀开帘子的声音。转过头,灵巧跳下榻。

    女孩拎着裙幅,莞尔一笑,“澈哥哥,你回来了。”

    荀澈从外带一身寒意,笑着拦住女孩道,“别动,等朕换过衣物,别让你染了寒气,对身子不好。”

    荀澈换过衣物,手捧着紫铜忍冬花纹手炉递给女孩。

    男人坐在贵妃榻上,长臂搂着女孩的纤腰,低眸看到女孩即是穿着一身藕合色锦缎狐毛袄裙,腰线都不显臃肿,紧紧贴着纤丽的腰身。

    荀澈长眉微挑,“昔昔的腰身当真是细,澈哥哥担心,到时候你万一孕子该怎么办?”

    荀澈总觉得他怀中的女孩玲珑小巧,现在日子愈久,床榻之间和他契合无比。

    就算成亲以来,昔昔褪去眉间的稚气,男人依旧把女孩当成不懂事的小姑娘看。

    昔昔闻听,清眸微敛,偷偷扫了一眼小腹,玉颊虽有几分羞意,但还是大胆说出口,“娘亲都能生得,我为何会生不得?”

    女孩放下手炉,转过身子,小脸埋进男人胸前,声音低不可闻问道,“澈哥哥,怎么现在还未有动静?”

    昔昔的声音虽然像蚊子嗡嗡一样小,但灵敏的荀澈即刻明白女孩的话意。

    男人当即低沉一笑,手抚过女孩的乌丝,“原来昔昔比朕还要着急。不怕,或许如今已经有了,澈哥哥问过春娘,不到月余不一定会诊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读者“”的营养液,么么哒

    不管怎么说,是作者的更品问题,对不起小可爱。

    有的小可爱频频给作者投雷,一直灌营养液,太感动了(?_?)。还是给等更的小可爱道歉,么么哒,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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