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树把林禾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然后弯腰探进身,拉过安全带来帮她扣好。
两个人的距离非常近, 近到他都能看清楚她脸上残留的泪痕, 还有睫毛上沾染的泪珠。
怎么一直这么伤心?
他是……把你一个人丢下了吗?
卫树轻抿住唇, 手不太受控制地抬起来,动作很轻柔小心地帮她揩去泪水。
结果等卫树自己也上了车后, 他才意识到, 自己根本不知道林禾住哪儿。
卫树扭头看了看林禾,低声问:“木老师, 你住哪儿?”
已经睡着的林禾当然不会回答他。
卫树迫不得已,伸出手去轻轻地晃了晃她,唤道:“木老师?木老师?”
林禾发出一声如梦呓般的轻泣抽噎。
卫树霎时就不敢再叫醒她了。
他收回手,无奈地低低叹气, 而后发动车子, 带着林禾离开了KTV。
至于去哪儿?他也不知道。
随心吧。
从陆家嘴出来,卫树把车开到了滨江大道。
在这里停了会儿后又开去了外白渡桥。
而后从外白渡桥去了锦江乐园。
这几个地点是他曾经想带未来女朋友逛的地方。
已经不早了, 卫树扭头望着还靠在椅背上睡的林禾, 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只能开车回家。
不知道她住哪里, 又不可能让她一整晚睡车上。
去酒店开个房间怕晚上她身体不舒服万一会呕吐什么的没人照顾。
还是回去吧。
虽然这个办法目前看来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卫树根本无法否认, 他是有私心的。
谁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多待会儿呢。
林禾睡的熟,卫树把她从车上抱下来上楼,甚至后面他开门什么的响声都没有惊醒她。
卫树这会儿又庆幸,庆幸她是在自己面前醉倒, 要是她一个人去酒吧买醉遇到了图谋不轨的男人,就该出事了。
卫树其实不是上海人,他在这儿租的房子,一个人住,一室一厅。
他把林禾抱到自己的床上安顿好,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他从衣橱里拿了一件t恤和一条运动型的宽松裤子就进了浴室。
而后就把沙发当成了床。
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腿肚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有一节小腿和双脚都伸出了沙发外面去。
关了灯后,卫树枕着一条手臂,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原来凌延都会背我的,后来……后来就……”
她带着哭腔的嗓音不断地回响在他耳边。
后来……怎么了?
他……去世了吗?
卫树总是这样,能把事情猜个八·九不离十。
太聪明有时候也会成为一种负担。
如果是真的,那他想追她,就得不可避免地要面临和一个已经去世的男人争夺同一块地方——她的心。
卫树现在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和林禾只不过是因为工作有了点交集,她对他根本没有感情可言。
而以他看来,她曾经的男朋友和她的感情应该特别好。
卫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深更半夜摸出手机来打开了微信,想刷一下朋友圈,结果这时才无意识地发现林禾还是把那一千块钱转给了他。
看,她始终把他当成一个不太熟的外人。
根本不想欠他一点点。
卫树苦笑了下,深深地叹了口气。
心中有点郁闷的他难得故作深沉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W:“你是我的心之所向。”
很快,那群损友就出现了。
水月:卫老师你不专业[鄙视],人家书中的原话是“你是我的心向往之。”
红糖:大晚上抒发什么感慨呢[奸笑]
柒柒:卫老师也沦为木老师的书粉了吗?那你肯定是个假书粉!
琳琳小可爱:我的上官霖!!!
W回复琳琳小可爱:不是上官霖,是你哥。这么晚了还不睡,找打呢?
琳琳小可爱回复W:这就睡这就睡!我不管,在我心里我哥就是我心目中的上官霖!配的太棒啦我的亲哥哥,爱你鸭!
卫树关掉手机,又叹了口气。
只希望,她听广播剧的时候,不要把他当作她口中的凌延就好。
虽然他知道根本不可能,但还是想让她别把他当作任何人的影子。
卫树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为情所困失眠的时候。
都快黎明了他才辗转睡着。
早上林禾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卧室,她茫然地坐起来,打量了下四周,发现了录音的设备。
林禾的脑子里闪过昨晚的场景。
她……被卫树背了起来。
后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林禾揉了揉还有点疼的太阳穴,下了床穿好鞋子,从卧室走了出去。
卫树正躺在沙发上睡觉,高大的男人蜷缩着身子,看起来很憋屈。
因为沙发无法让他舒展开身体。
林禾的眼睫轻颤了几下,在旁边找到了笔和纸,给他留了一张字条。
做完这个又折回卧室把她睡乱的床给铺好,随即拎起自己的包包就悄悄地离开了他的家。
在回家的路上林禾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这才忽然想起今天是要走的。
喝了点酒,把记忆力都喝没了。
她在电话里应了几声,同意了父母过去接她。
然后回到家就进了浴室洗澡洗漱。
卫树醒过来后刚坐起来,就看到了放在茶几上被钢笔压着的字条。
“卫老师,昨晚麻烦你了,谢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不能当面对你道谢,真的抱歉。”
卫树连忙起身迈着大步进了卧室,很整洁干净,完全不像昨晚有人睡过的样子。
他掏出手机来想要打她的电话,忽然意识到她没有主动给过他手机号,如果这会儿打电话过去,就暴露了他是那个手机号主人的秘密。
于是卫树就拨打了微信电话。
没人接听。
卫树在家里站立不安地来回走了几圈,看了看时间,怎么才过去了五分钟?!
他还是没忍住,在间隔五分钟后又打了过去。
还是没有人接。
这种情况,不是真的没有接到,就是不想接了。
卫树坐在沙发上,把手放在脸上搓了搓,颓了片刻后人命地去刷牙洗脸了。
林禾在洗澡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戴在脖子上的那条戒指项链没了。
她慌乱地低着头找遍了脚下的四周,都没有。
就在林禾穿好衣服打算出去找的那一刹那,她又硬生生地让自己停了下来。
有道声音在告诉她:“都过去了,林禾,你该往前走了,总不能抓着那枚戒指过一辈子。”
林禾握着门把手的指节因为太用力都泛了白。
好半晌,她才慢慢地让自己松开手,重新脱下衣服,打开了花洒。
那就,让它成为过去吧。
林禾从浴室出来后拿起手机来看时间,看到了有未接的微信通话。
是卫树打来的。
林禾以为是戒指掉在了他家里,他想归还她那枚戒指,便拨了过去。
卫树还真的找到了她的戒指,在打扫卫生的时候。
本来早上给她打电话也是他一时冲动随心而做,其实他当时根本没想过她接通后他要说什么。
后来冷静下来,又暗自庆幸她没有接。
可她这会儿打过来,他就有的说了。
卫树一接起林禾的微信电话来就说:“木老师,你有东西掉我家里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林禾便开口轻言道:“没事。”
她抿抿唇,没有拿手机的那只手攥紧了毛巾,几乎要把毛巾拧出漩涡来,缓了口气才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对卫树说:“不重要了,掉了……就掉了吧。”
卫树一怔,他缓慢地眨了眨眼,“那……我处理?”
“嗯,好。”林禾应下。
“那你……今天还有空吗?晚上要不要再一起吃饭?”卫树有点笨拙地试图邀请林禾。
“不好意思,”林禾红着眼眶,嗓音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平静地说:“我要走了,以后有机会吧。”
卫树很遗憾地问:“今天就走吗?”
“嗯,”林禾应了声,“中午的飞机。”
“哪个机场?”
“虹桥。”
林禾顺口说完后才意识到卫树想做什么,连忙说:“卫老师,不用送……”
“我今天有空,不用去录音棚,又有车,送你一程吧。”卫树很自然地说出声:“咱们也算朋友了,坐我的车总比你自己打车过去要方便些。”
林禾还在犹豫,卫树又道:“你要是觉得只有我去送不自在,那我就告诉水月她们了……”
“别,”林禾急忙阻止,很过意不去地说:“那……谢谢卫老师了。”
卫树低笑了下,“地址发我下,我开车过去接你。”
“嗯,谢谢。”林禾挂了电话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一个还不算熟的朋友要送她的请求。
她把家里的定位发给了卫树,然后就继续收拾起东西来。
其实这里的东西并不多,行李也都是她自己带过来的衣服和电脑什么的。
除了这些,就是原来购置的家具了,到时候卖房可以一起卖掉的。
一个多小时后卫树接到林禾,载着她去了虹桥机场。
在路上卫树知道了林禾这次是要回老家天津呆几天,然后回北京生活。
他故作轻松地调笑说:“巧了,我家北京的,过年假期可以约出来一起玩。”
林禾笑笑,点头说好。
到了机场后没一会儿就开始要过安检了,在林禾要拉着行李去安检的时候,卫树从兜里摸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递给了她。
林禾没敢接,只是很惊讶,也很无措。
卫树就执起她的手来,在看到她左手无名指空落落的时候他轻微地怔愣了一下。
女人纤细的中指因为之前长期套着戒指,此时已经明显有了戒指的圈痕,肤色比其他地方还要白皙一点。
他把盒子塞进了她的手里,对她低声温和道:“你过来玩,又请大家吃饭破费,这个小礼物就收下吧,也不贵。”
林禾没有打开,再推却又显得她这个人矫情还不识抬举,便轻声说了句谢谢。
东西也给了,卫树自觉没有什么能再拖她几分钟,让她去安检。
结果在林禾刚顺着通道绕过一个弯后,卫树又凑到通道口处,声音拔高了些,喊她:“木老师!”
林禾扭回头,卫树站在那儿,漆黑发亮的眸子像是夜空里明朗的星光,他直勾勾地望着她,像是鼓起了所有勇气,对她说:“下次见面,别叫我卫老师了,叫我卫树吧!”
林禾的唇角翘了翘,莞尔。
眼眶又红了些。
她没说话,转过身去过安检了。
过了会儿,卫树正往机场外走,手机响起了一声震动。
他掏出来,发现是一条微信。
【,:那你也别叫我木老师了,叫林禾就行。】
很快,林禾收到了对方发来的一条语音。
她点了下,男人低磁性感的嗓音带着温柔的笑意,透过听筒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好的,林禾。”
作者有话要说:林禾都叫了,叫木木还会远吗0v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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