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叶子墨毕竟是太傅的亲孙子,哪怕镇北侯府上下迁怒于他, 也并不敢对他如何。

    许卫江拎着刀闯入他屋中时, 叶子墨正在读书。

    见对方一脸凶恶,来意不善的样子, 叶子墨心中微惊,赶忙起身,“许世子。”

    许卫江看见叶子墨, 他仿佛能听到有人在耳边说:就是他害死了你妹妹。

    他和其他女人有染,合伙杀了你妹妹。

    他把你妹妹骗出城, 都是叶太傅指使的。

    叶太傅早就想除掉镇北侯府, 他们是故意的!

    杂乱的说话声有男有女, 在许卫江耳边反复回荡,他感觉头脑发昏, 眼前的人好像变成了两个, 一脸狰狞的朝他嘶吼, 向他扑过来。

    许卫江大吼一声, 并下意识地拎刀一劈,一道血柱喷起,他的脸上身上溅满了血。

    屋外的护卫听到世子的吼声,赶忙冲进屋去。

    进去后却发现, 他家世子手上拎着刀, 双目赤红。而叶子墨身上有一道巨大的刀口,血喷的到处都是,他此时正倒在地上, 生死不知。

    许卫江生来力大无穷,他们两人根本没把握制住似乎失去意识的世子,只能去去外面喊人。

    很快,管家便闻讯赶来。

    见到屋中场景,心中就是一寒。

    他一边叫人去制住许卫江,一边吩咐手下去请太医。同时,他又去书房,写了一封信叫人连夜送出城去。

    若是叶子墨死在了镇北侯府,许叶两家怕是要结成死仇,他不得不提前做好预防,即便到时候撕破了脸,也必须得让侯爷知晓事情原委。

    两名太医很快赶了过来,他们上前去查探叶子墨情况,发现他身上的伤极重,刀口一直从肩膀到腰侧,好在只有一刀,而且刀挥过来的时候他往后避退了,所以伤的虽重,但还有气在。

    上药之后,两名太医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他的伤口缝起来,否则这么长的刀口怕是很难长好。

    两位太医也只是突发奇想,针线活并不精通,只能叫来府上绣娘,那绣娘胆子还小,见到那可怕的伤口吓得浑身发抖。

    这样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总算是处理好了叶子墨身上的伤,期间并不见他醒来,但也没有断气的迹象,两人才松了口气。

    管家很想将两名太医留在府里,但现在侯爷不在,他们没有这个权利。

    临走之前,那名年纪稍大的黄太医略有些迟疑地对管家道:“这位小公子身上的伤虽然无碍,但失血重伤后必然会发热,若是高热不退,人恐怕也保不住了,最好还是叫他家人知道。”

    他当了这么多年太医,自然也被请去过太傅府邸,开始只顾着治伤没注意,之后如何能认不出那位太傅家的小公子。

    管家脸色变了变,若非他心知这件事根本没办法瞒下去,恐怕已经动了灭口的念头。

    将两名太医送走后,又找了四个丫鬟在旁边看顾着,管家才去正房里见许卫江。

    许卫江被灌了两大碗醒酒汤,但效果并不好。

    见管家过来,正压着许卫江的几名护卫赶忙道:“大管家,世子的情况有些不对,不像是醉了酒,而像是中了药。”

    他们世子平日酒量极好,断不会这么轻易喝醉。更别提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他依然不见清醒,怕是中了招了。

    管家看了那侍卫一眼,沉吟片刻便道:“将世子的衣裳换了,然后去请府上的大夫替世子诊治。记住,世子醉酒,一直在屋内歇息,没有去过别处。”

    几名护卫心头一凛,连忙应“是”。

    一切收拾妥当后,府上的大夫被叫来,仔细把过脉却只是皱眉不语。

    “如何?”管家有些急切地问。

    大夫一脸疑惑地对管家道:“大管家,恕在下才疏学浅,世子脉搏不见异常。”

    “那为何世子依然醉酒不醒,且行为狂躁?”管家差点被这个大夫气死,眼睁睁看着世子不对劲,他还敢说世子没有异样?

    “许是这酒太过醉人?”大夫语气中带着迟疑。

    管家神色不耐地把大夫赶了出去,也拒绝了手下要讲两名太医拦回来的建议,只是一直守在许卫江身边。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许卫江终于清醒了过来。

    见他终于恢复了意识,管家赶忙上前将昨日发生之事一一诉说。

    许卫江听说自己在醉酒时砍了叶子墨,整个人都惊呆了。

    “叶子墨现在情况如何?”他连忙打断管家的话,匆忙问道。

    “叶小公子如今还在客房,太医来处理过伤口后,属下派了四名丫鬟照看着,想来没什么大碍。”

    管家这一晚上都只顾着许卫江,根本没心思关心叶子墨如何。既然底下的丫鬟没来汇报,应当是无事的。

    许卫江不放心,下了床匆匆赶往客房。

    却见客房早已忙乱成了一团,那四个婢女又是去冰窖取冰,又是拿酒擦拭,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管家见状顿知不好。

    他叫住一个婢女,厉声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婢女见到管家,忙道:“叶小公子半夜便起了高热,至今还未退热。”

    “你们为何不来禀报?”

    婢女委屈道:“奴婢去找过您了,可是被人拦下了,他们说您在照看世子,不许奴婢打扰。”

    许卫江当机立断道:“去请太医,再去派人通知叶太傅。”

    他常年在边关,还跟他父亲上过战场,也见过许多人受这么重的伤,能够熬过来的,寥寥无几。

    管家说,叶子墨是他醉酒后亲手所伤,可他却毫无印象。此事事关重大,便是他本人也无法处置,只能请父亲定夺。

    偏偏西北太远,等到父亲消息传来,就都来不及了,这件事似乎成了一个死结。

    “世子,接下来该怎么办?”管家满脸愁容地问。

    “我会向叶太傅赔罪。”许卫江思索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万万不可。”管家赶忙出声阻止,“世子,若是你担下了罪名,叶太傅就等于拿捏住了侯爷。”

    许卫江被他说的心中烦乱,反问他,“那该如何?叶子墨还没死,他亲眼见到我伤了他,就算我有心骗过叶太傅,等人醒了他们一样会知道真相。”

    管家声音压低,“那就让他醒不过来。如果他不醒,谁知道真正害他的人是哪个。”

    许卫江心中一动,转头看向管家,语气中带着些许迟疑,“叶太傅会信么?”

    管家眼神闪烁,“有人想要暗中破坏我们两家联姻,先杀害小姐,再杀害叶子墨,并且嫁祸我们镇北侯府也不是没有可能。”

    许卫江双手交握,神色略显纠结。

    管家继续道:“左右这叶子墨也未必能活,他要是被世子害死,就是我们侯府对不起叶家,侯爷势必陷入被动。若是他被刺客伤害,我们府上顶多是护卫不利,叶家也抓不到我们把柄。”

    虽然管家没说出口,但许卫江也听出来了,无论如何,叶、许两家的仇肯定是结了,既然结了仇,又谈何仁义。

    “世子可别忘了,小姐的死和叶家脱不开关系,你若承认伤了叶子墨,大家都会觉得这一切是镇北侯府的错,小姐怕是也白死了。”

    “行了。”许卫江抬手制止了管家继续说下去,他站起身,看了眼还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叶子墨,“就按你说的去办,别让人看出马脚来,还有,务必不能让他醒过来。”

    管家深深低下头,“世子放心,属下必然将这事儿办妥。”

    叶太傅这几十年来历经官场沉浮,朝中数次变动,却始终是那个成功之人。他这一生,几乎可以作为文官的教科书来供人揣摩研究。

    便是曾经风光无限的周丞相,在他这个年纪,也被迫离开朝堂,而他依然是一呼百应的太傅,皇帝依仗,皇子敬重。

    他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别人能算计到他头上来。

    接到镇北侯府的消息时,有一瞬间叶太傅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孙子在镇北侯府遭遇刺杀,此时生死不明?

    本不该亲自过去的叶太傅这一次破了例,他去了镇北侯府,见到了几日之前还活生生的孙子,如今毫无意识地躺在床上,太医在他身边忙忙碌碌,然而毫无用处。

    “太医,我孙儿如何了?”叶太傅拉住旁边的太医,轻声问。

    那老太医一见是叶太傅,赶忙见礼,随后看了眼床榻上的人,摇了摇头,“小公子情况不好,若是撑不过今日,怕是……怕是要准备后事了。”

    叶太傅身子晃了晃,一旁的叶博赶忙扶住了父亲。

    “许世子可否告知在下,子墨是如何遭人刺杀的?”叶太傅转头看向一旁的镇北侯世子。

    许卫江深深朝叶太傅一揖,“此事都是在下之错,昨日夜里,护卫在叶公子门前的侍卫疏于职守,等他们发现时,叶公子已经被人迎面劈了一刀,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在下找人探查过,那贼人是从墙头跃入,并且似乎早已知道叶公子所在,是直接奔着他来的。”

    叶太傅盯着许卫江看了许久,才点头,这些时日,麻烦许世子照顾子墨了。老二,把子墨带回府。”

    说完,叶太傅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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