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是否是王氏带走的?”周棠询问二人。
刘捕头赶忙道:“属下询问过何家附近邻居, 他们都说在何田氏外出报案之时都见过何家的小儿子, 其中一家老人还给了那孩子一块花生糖。”
“也就是说,这孩子不是被王氏一起带走的?”周棠沉吟道, “周围邻居最后一次见到何家小儿子是什么时候?”
“是在何田氏报案当天傍晚,有人外出挑水,见到何田氏领着孙子出去,说是这孩子非要吃糖糕,她带孩子去买。”
“儿子刚死就出去给孩子买甜糕?何田氏果然不老实!”周棠猛地拍了下桌子, “去把她给我抓回衙门审问!”
两名捕头被突如其来这么一拍吓了一跳。
刚走到门口, 站在外面想要听听周大人是如何断案的赵文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高声道:“大人万万不可啊……”
周棠怒气冲冲道:“本官觉得,何田氏分明对死去的何正毫无感情, 她极有可能是王氏帮凶。”在原地转了两圈, 他又道:“说不定她把孩子送去给了王氏!”
赵文江嘴角抽的简直停不下来,这位周大人惊人的想法简直不要太多。
他好声好气地劝说, “大人,是何田氏来告发的王氏,她若是帮凶又怎么会来衙门?”
周棠眼一眯,“两人分赃不均, 何田氏打算先发制人。”
旁边两个捕头一脸震惊,虽然大人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但是未免想的也太多了。好好的,非要给人家一个死了儿子的老太□□上个杀人的罪名。
赵文江倒是不介意让这位大人审出个冤假错案,只是这案子之前是由他接手, 已经惹怒过一次百姓,要是再来一次,说不定还得算在自己身上。
他只能尽心劝阻道:“大人,下官觉得何田氏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且邻里都知道,何田氏对自己儿子向来宠爱,对儿媳却十分不满,两人并无合谋可能。”
周棠面上露出几分失望,“真的不能是她吗?”
“真的不能。”
“行吧。”他不耐烦地摆摆手,“那就先贴榜通缉王氏,至于孩子的事儿……”
他正犹豫着,就听赵文江赶忙道:“此事何田氏既然没有报案,想来也可能是她安置了孩子,就不必多管了吧。”
“也罢,咱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见周棠似乎并没有把何家小儿子的事放在心上,赵文江暗自松了口气。
虽说何家附近的人家在他死后,都没见过王氏,但种种迹象都表明何正之死与王氏难逃干系,大家已经在心里认定了王氏就是凶手。
他们在告示栏里看到王氏的通缉榜文和她的画像,也都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大人还是听得进他们老百姓的话的。
邻居有人扶着何田氏一起来看榜,何田氏布满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一丝恨意,“大人英明,早些把那贱人抓到,千刀万剐才好!”
“婶子你放心,那王氏肯定逃脱不了。”旁边的妇人附和道。
人群外,一个满身脏污,乞丐模样的人正死死盯着何田氏的方向,听着她用最恶毒的语言和别人一起辱骂她那个不守妇道又丧心病狂的儿媳。
看过了榜文之后,何田氏独自一人去了一家杂货铺子。
店铺老板见到何田氏立即笑脸相迎,“大娘想要买些什么?”
“给我孙儿买些小玩意,你这儿有卖的吧?不好的我可不要。”
“有有有,大娘你稍等。”老板赶忙去拿了一堆小孩儿的玩意出来给何田氏挑选。
何田氏拿起一个涂了红漆的拨浪鼓摇了两下,又拿起一旁的七巧板看了看,最后又添上一个九连环。
“也就这三个我乖孙勉强能看得上吧。”她微微抬了抬下巴,露出不太满意的神色。
“大娘的孙子定是个聪明的小子。”老板赶忙恭维了一句。
何田氏满意地付了钱,拿着包好的玩具走了。
买好了东西,何田氏并不直接回家,而是绕去了县城西边的一户人家,在外面敲了好一会儿的门,才有人过来开门。
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女子,她穿着浅绿色的裙子,裙边绣着兰草,身形纤瘦,脸上虽然带着几分憔悴,但难掩姿色。
这女子脸上原本还带着几分不耐烦,在看见何田氏的时候,立即变成了笑容,“娘,您怎么来了?”
何田氏仿佛不太满意女人的这身打扮,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我来看看我乖孙,好几天不见,我乖孙定然想我了。”
那女子背对着何田氏翻了个白眼,但转过身却又笑盈盈的,“娘说的是,小宝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哭了一场,非要找您呢。”
“我就说么,你年纪轻轻的哪里会带什么孩子,还不是得靠我。”何田氏的声音里略带着几分得意。
女子关门前往外扫了一眼,见不远处站这个乞丐在往这边瞧,忍不住呵斥道:“看什么看,臭乞丐!”
说完,便碰地一声关上了门。
何田氏一直在这女子家中呆到傍晚,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这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她脚步轻快地朝家走去。
她并没有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乞丐一路跟着她一直走到了她家门外。
回到家后,屋子里一片漆黑,何田氏还站在门外就下意识地朝屋子里喊,“你个杀千刀的烂货还不赶紧出来做饭。”
喊完之后,她才意识到王氏害死他儿子,已经跑了。
不得已,她只能自己去烧火做饭。
饭还在锅里,何田氏已经感觉有些饿了,她坐在灶台前嘴里便骂骂咧咧的,“小贱人,看我儿死了,连口饭你都不给我吃,要不是看在我大孙子的面子上,早把你赶出去了,我手里的银钱你是一分都别想得!”
她嘟嘟囔囔的骂了一串,忽然听到有人在拍门。
她以为是旁边的邻居,也就没问直接把门打开了。
谁知门外站着的并不是熟人,而是乞丐。
何田氏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滚滚滚,谁让你来我们家要饭的,脏了我的地儿,快给老娘滚!”
骂人的话连珠炮似的从何田氏嘴里说出来,那乞丐开始只是站着不动,等到何田氏要关门的时候,突然冲了进去,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上赫然拿着一块石头,狠狠朝着何田氏的后脑砸了下去。
何田氏只挣扎了一下就再无法反抗了,那乞丐用脚带上了门,拖着她往屋里走去。
进了屋子之后,那乞丐从灶台旁扯了块脏污的抹布,直接塞到了何田氏嘴里,然后拖着人进了里屋。
她把何田氏放到了一张椅子上,转身去柜子里翻找,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一条绳子。
她把人绑到了椅子上之后,转身去了外屋,也不管锅里的饭熟没熟,掀开锅盛了满满一碗干饭,用手抓着就吃了起来。
吃了足足两碗饭,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候,屋子里的何田氏已经悠悠转醒。
她正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嘴被堵着,身上也被绑得死死的,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何田氏脸上闪过恐慌之色,她已经想起来了,一个乞丐打晕了她,她是不是碰到了强人?
想到在家里藏着的银钱,她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墙角。
没等何田氏再多想些什么,屋子的门被拉开,刚才袭击她的人拎着一把刀走了进来。
那刀的刀把上绑着块红布,此时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
看见那把刀,何田氏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记得家里原本也有这么一把刀。王氏那贱人逃了之后,刀也跟着不见了。
“娘……”那人在距离何田氏几步之外停下了脚步,她的脸脏污的看不清表情,但是眼睛却死死盯着何田氏。
这声音一出,何田氏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她听出来了,这是王氏的声音!
“儿媳这几日总在担心娘,没人给你做饭,没人给你洗衣,没人让你打骂,你会不会过得不好?”王氏声音幽幽地响起,她往前迈了一步,“直到今日,儿媳听到另外一个女人也叫你娘。”
王氏把手中的刀贴在何田氏脸侧,“她哪里比我好?我也曾那么漂亮过,我也喜欢花裙子,可是娘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只有不正经的女人,才会穿的花枝招展。”
何田氏呜呜两声,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王氏根本不把她的反应放在眼里,她呵呵笑道:“我还会赚钱,相公的赌债都是我还上的,我对他那么好,可是他呢?他骂我烂货,还说迟早要休了我。”
王氏的脸突然凑了上来,阴森森地问,“明明是娘你逼着我把巧娘卖了的,那些银子明明是娘收了起来,可你为什么到处和别人说,是我偷偷卖了巧娘?”
何田氏被吓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王氏咯咯笑了两声,“你到处跟人说我是个贱人,儿媳要是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娘你的一番心意?”
说完,她手上的刀朝着何田氏的脸就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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