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则实在是个十分矛盾的人, 单看他的外貌气度,只觉得这就是世间君子的典范了,但只看他所行所为, 就可见这大约是天下最无聊却有趣的人了。
“你真的答应了说要和我那姐姐合作”白楚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王修则不以为然,“我只是说她的计策可行罢了,能代表什么”
白楚看着他白嫩俊秀的脸上露出无辜茫然的神情, 眸光流转, 突然问“所以,王公子是生怕我收不到外头的消息而错过了今日这出戏, 所以特意借三哥的口将圣上赐婚的消息告诉我”
“是啊, ”王修则坦然地点点头,弯唇一笑,好看的眼眸滴溜溜地转,仿佛讨赏般地对她说,“沈夫人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十分体贴照顾”
“是为了我”白楚眸色转深,“还是为了替你那弟弟报复”
王修则笑意微敛,还貌似认真地思忖了一番“如果我说是两者都是呢”
他五官并不是样样完美,但面部的线条却十分优美,将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地整合起来, 在适当的地方添上棱角。
这大约是他的天赋,当他收起笑容,眼睛带着微微的幅度,眸光精准而熠然,自然而然地便显出专注认真的模样, 仿佛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至真至诚的情绪。
白楚轻叹了一声,也怪不得狡猾如白音华,本就是善于掌控他人的女主,也不由受他蒙蔽。
她忍不住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
“嗯”王修则不解地瞥了她一眼,笑道,“不是她来找我合作的么”
所以他只是答应了白音华所提议的,但究竟会不会照做,就看他的心情了。
白楚展颜一笑,忽然就有了兴趣“不是说有好戏看么那就去吧。”还没等王修则回她一个笑脸,纤柔的手掌不知何时穿过他的袖摆,指尖微动,飞快地从他腰侧解下一枚吞兽合璧环的玉佩,另一只手压在他胸膛中重重推了一把,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她颇为得意地扬了扬掌心的战利品,通体剔透的玉佩氤氲着几处暗纹,衬着她的手越发白嫩娇小,“原来三哥和我说,王大少爷不善武艺,是真的啊。”
王修则立在原地,没有什么动作,眼眸却沉了几分,笑道“沈夫人若是喜欢,直说就是了,我还能拒绝你么”语意含糊,语调婉转,显出几分暧昧情丝。
“是么”白楚笑意加深,“那就更好了。”她毫不避讳地将玉佩放进衣襟里,王修则若是来抢,叫声非礼还是轻的。
“从上回初见王公子,我就见着了你腰侧的这块玉佩,依您这样喜怒无常的性子,能舍得留着它,想必这其中定有比这玉佩本身更重要的价值。”
白楚明眸弯弯“王公子今日到底写了出什么戏,我只是观客,倒不在意,可你若是想把我也强拉到戏台上,那就请王公子不要怪我,明哲保身之下,将你也牵连进来了。”
王修则收起笑意,面容重归于清冷,目色沉沉,似观察又好似审视地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呵”了一声,
“你可比你那姐姐聪明多了。”
白楚礼貌颔首“多谢夸奖。”
跟着王修则熟门熟路地绕过人声喧闹的小花园,领着白楚从小道上拐到后方。
“王家的大少爷居然对承恩侯府的府邸布局这般熟悉”白楚轻声笑道,“人人还都说王家是盛极而衰,徐家却正如日中天。”
王修则总算到了早就定好的藏身处,是徐家花园中最壮观巍峨的假山群,据说是能工巧匠仿东岳泰山的缩影打造而成,奇山险峻,气势恢宏,中间还修剪了湖泊与瀑布,好似天成。
他一把将白楚拉过来,两人藏身的空间本就小,再加上他加重了力道,像是有意回击她刚才说他“不善武”的评价,然后就使得两人之间的间隙越发小了。
“多愚蠢的流言都有更愚蠢的人会去相信。”王修则直而长的手指竖在唇前,“来了。”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外头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正是白音华的。
“徐小姐出身高贵,风姿不凡,何必一直要为难于我”
徐嫮的声音听起来要比方才尖锐了许多“你这装模作样的贱人在我的府上,同我的未婚夫一道私会,竟还有脸问我为何为难你”
白楚侧耳听了一会儿,一时顾不得两人分外亲近的距离,压低了嗓音小声问“安王呢”
王修则笑睨了她一眼,学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故意凑进来用气音说“女子之间的矛盾,就应该让她们自己解决嘛。”
白楚狐疑地看他,恍然想明白了估计就是白音华让他想法子引开安王的。
可是她图什么
没有安王在,白音华也敢当面挑衅徐嫮莫不是真失了智不成
蓦地,扑通一声,白楚一惊,下意识就以为是白音华落水了,听着外头叠声嚷着救人,其中隐约可以听见白音华惊惧地尖叫声,以及徐嫮烦躁地让人下去救人的声音。
所以她们两谁也没落水,这场戏什么时候开幕
白楚仰头,明眸灼灼,眼周淡淡的粉色勾勒出纤长优美的线条,将眼中的流光溢彩一直蔓延于眼尾那颗冶艳的朱砂痣,宛若画笔点睛,一瞬间眼前所有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王修则视线一时落在她的侧脸上,察觉到她眸中的质问,弯唇扬起浅笑“等等。”
随着外头喧闹声逐渐平静下来,落水的人仿佛是已经被救了上来,众人都松了口气,忙不迭地说着谁去找大夫、谁帮忙将人抬回去
能说回去的,看来是承恩侯府上的人了
白楚正若有所思,突闻一阵尖声惊叫,惊惧骇然中带着藏不住的颤抖“大、大小姐,有、有人这池子地下有人”
青天白日的,谁家好端端的人能躲在水底下半天每个动静在场的人纷纷打了个寒颤,徐嫮心口也隐隐有几分不安,不自觉退后了一步,身边的丫鬟们更是端不住,周身猛地泛起一股子凉意,当其中一人怯生生地说出一句“不会是水鬼吧”之后,气氛愈加紧绷起来,一点风吹草动都引得众人尖叫连连。
这下动静是瞒不住了,旁边小花园里的客人听着声响过来看看,徐媛走在最前面,一眼便看见了自家堂姐紧紧握住身边婢女的手,面色苍白的模样。
“姐姐,这是怎么了”
有旁人在,徐嫮就不允许自己失态了,狠狠瞪了那名刚从水里被拉上来的婢女一眼,“无事,刚有个小丫鬟意外脚滑掉水里了,受了惊吓,有些胡言乱语的罢了。”
“不不是的大小姐,三小姐,这池子底下真的有人啊,奴婢小时候长在南方,通识水性,按理说不会溺水,可刚刚刚刚有人在水下抓住了奴婢的脚”
她还没说完,就被徐嫮打断了“你这丫头,越发失态了,好端端地哪来的人,你怕是在水中打了眼了。”
徐媛眼尖,瞟见了藏在暗处的白音华,心绪一转,就猜着恐怕是自家堂姐是打算教训人才特意选了这出僻静的地方,她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一贯乐得在众人面前显出端庄大方的温柔假象,实则心眼比谁都小。
若是以前,碍于徐家女的名声,徐媛忍就忍了,可如今徐嫮和她的婚约都定了,严格说起来已经能算是半个出嫁女了,日后对方就是高高在上的亲王妃,她此生难道还有压过徐嫮的可能么
“姐姐,既然这婢女言之凿凿,为防有贼子偷溜进府,还是派几个人到池子底下看看吧,这儿都是身娇体贵的大家闺秀,万一受了惊,回头倒连累姐姐你担恶名。”
徐媛是个会说话的,仿佛一切都是为着徐嫮考虑,只不过徐嫮不可能信就是了。
她冷哼一声,半点都不买账,她知道徐媛以为她故意安排了人毁白音华的清誉,这是借刀杀人呢可惜,徐嫮真不是娇纵任性、没多少脑子的草包美人,她微笑着同意了,反正她什么也没做,这些怀疑随后就会变成打在徐媛脸上的巴掌。
连叫了四五名会水的婢女和小厮下水,池面上碧波微漾,久久不见回声。
就在徐嫮等得不耐烦了,打算叫停动作的时候,下水的众人乍然疯了似的往岸边游过来,一爬上来,就惊恐道“禀告大小姐,池子底下是有人,但、但都死了,那都、都是尸、体啊”
不是,我是来听狗血爱情剧的,怎么一瞬间转到恐怖悬疑的分类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白音华,或者徐嫮能想办法掌控的了,徐嫮想了又想,只能让身边的人先想办法封锁住消息,女眷这儿或许不能,男宾那边至少在今天的宴礼上,就不要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了。
然后在让自己的心腹去向施氏禀报这突发状况,该如何处理。
外头徐嫮怎么安抚,受了惊吓的少女们都安静不下来,好不容易等到施氏听闻此事过来,身边还跟着长公主和其他夫人们,这下可好,放在还围在徐嫮和徐媛身边的闺秀们眨眼间如鸟散开,匆匆跑到各自母亲身边躲着。
即使她们强守着仪态,没有当着众人哭诉,但让客人受了惊吓,本就是主家招待不周,是件十分得罪人的事。
不过徐嫮面色不好看,施氏也沉了脸,“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在池子下边发现尸体后,施氏忍不住转头瞪了一眼徐嫮,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出来,不光有辱声名,更是难以封口。
徐嫮不由低下了头,她只顾着同徐媛赌气,加上方才被白音华刺激了一番,正是心气不稳的时候,冲动之下,难免犯错。
事既如此,施氏只能转身柔声安抚这各家夫人小姐,“是我们照顾不周,不过是内宅琐事,却不慎冲撞了各位,稍后我让药房统一煮碗安神汤,让各位服下,不然,就是送诸位离开,我这心里也是不能安心的。”
“为表歉意,明日我谨代表徐家,向各家府上都奉上大礼,可不许客气,一来是赔偿诸位今日因我管家不严而受的惊吓,二也是为了还礼,今日我这侄女的及笄礼,多谢诸位肯赏脸登门了。”
施氏这番话说得不可谓不得体,在场大多数人,除了被提及的徐媛,大多数人的神情已经和缓了些,纷纷表态道
“世子夫人客气了。”
“到底是承恩侯府上的私事,我们就不好参与了。”
“是啊是啊”
在一片祥和中,有一道声音分外突兀“既然都已经闹出了人命,世子夫人只说是内宅琐事,是不是不太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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