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突然中毒倒下, 躺在病床上倒如今都未苏醒,徐皇后旧疾复发, 来势汹汹, 眼看着也起不来了。
圣上甚是悲痛, 下令将祭天的仪式章程规模一减再减,原先说要从皇子中选一人代读诏文的事情也仿佛没了下文, 反而是连声哀叹二皇子可怜,又厉声命刑部大理寺等人, 尽快查出是谁在背后谋害的二皇子。
其雷霆震怒, 连着几日京城中都仿若霜寒初降,沉闷压抑。
沈璟之和沈瑜之忙着对抗安王的后招,沈玧之最近也见不着人影, 白楚便也耐下心来,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等到祭天那一日。
她自然是没资格去的,心安理得地窝在绵软温暖的被褥里睡了个懒觉, 等她起身, 才知道今日过得也是惊心动魄。
祭天祭祖的仪式倒是稳稳当当地举行下来了, 也没出什么意外, 就是在回程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一伙儿人, 个个拿布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别说长相,连男女都分不清,上来一扬手, 便是一阵迷烟随风袭来,领头的几名禁卫军统统中招,相继从马上摔了下来。
当然了,用迷烟来刺杀皇帝那纯属是笑话,皇家车架,加上文武百官,前前后后有数十米长,迷烟迷倒了前边的一片,跟在后头的侍卫也不是傻的,当即捂住口鼻就冲了上来,将刺客逮了个正着。
大约是碍于担心这伙人手上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毒药,行动间收了几分力,导致最后被不小心逃出去了两三个人。
剩下被逮着的活口也飞快地咬碎了口齿间藏着的毒包,顷刻间毙命。
好不容易有一个被押解的侍卫眼疾手快掰折了下巴,总算留了一条命,可随后太医取下毒包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早就中了另一种剧毒,要是没有解药,活不过12个时辰。
趁着众人惊愣时,那名刺客一把夺过旁边侍卫腰侧的刀,留下一句“狗皇帝,总有一日,你要为我冯家百条人命付出代价”就引颈自尽了。
一句话将在场的众人吓得不清,瑟瑟发抖着跪下来,恨不得自己没长这一双耳朵。
之后也没人敢传出去。
白楚能知道,是因为有人特意来告诉她的。
没错,继差点被沈玧之逮个正着后,周柏轩时隔一年,又想方设法地闯进了她的闺房里。
都是擅闯,他比沈玧之可直接多了,没讲究那些君子礼节,是直接把白楚从软榻上拽起来的。
白楚“”
“周指挥使这是做什么”她有些不悦地皱起眉,接着控制不住,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刚撑起来的几分气势瞬间消散一空。
见到她,周柏轩冰冷而美丽的眉眼间戾气一散,神色称得上平和“我有要事跟你说。”
语气平静无波澜,可视线却无意间从她的下颌滑落,看见她弧度优美纤细的脖颈下,因为被他刚大力一拽,不小心泄露出白嫩细腻的肌肤,以及精致可爱的锁骨,耳根处霎时间冒出一团火红,不自然地别开目光。
他在诏狱之中,审问过得犯人,不知凡几,无论男女,都有被折磨到衣不蔽体的时候,有的甚至还是一种很好的折磨手段,从未在他眼中心底留下什么痕迹。
但不关心不代表他不了解,原先什么意义都不是的画面,加上方才的惊鸿一瞥,周柏轩几乎是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勾勒出了白素白锦的里衣包裹出,看不见,却依旧玲珑袅娜的部分。
热意上涌,是要将他整个头都烧起来的架势,周柏轩匆匆退了一步,飞快解下身上的披风,抬手一甩,就罩在白楚的身上,紧紧裹着她,一丝缝隙都没露。
对上她明光潋滟的眼眸,正弯弯地看着他,白肤朱唇,加上眼尾的一点朱砂痣,宛若雪地映红梅,轻轻一动,便有说不清的动人风华袭面而来。
刚来行动凌厉,气势汹汹地踏门而入要来杀她的气势,这会儿偏狭长的眼眸中缓缓流淌出晶亮的光芒,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说是纯粹也纯粹,但细细一瞧,其中凝聚的情愫越来越浓,专注地落在她的脸上。
白楚扑哧一声打破了平静,笑盈盈地抬眼看去“说吧。”
周柏轩怔然着开口“什么”
这幅傻愣的模样,加上通红的耳朵,白楚眼中清亮的笑意更深,当着他面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从软榻上坐起来,然后随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不是说有要紧的事跟我说么坐下说吧。”
淡淡的清香独特而悠远,随着温热的气息,缓缓传入鼻间,周柏轩这会儿还哪记得什么要说的事,脑子里一片空白,明明能感觉到她这会儿笑着正看他笑话,偏偏越急还越反应不过来。
尤其是看着她身上裹着的玄色披风,方才还是系在他身上的
眼看着周柏轩耳根的红晕逐渐蔓延到了脸上,白楚心底暗笑,面上倒是不敢显露出来,生怕他羞恼之下被她给逼走了。
“是不是祭天那日刺杀的事儿,查出什么眉目了”
周柏轩虽然惊讶她能想到这一层,但更多的反而是放松,所幸她没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就好“你听说了”
白楚点了点头“刺杀的可是圣驾,闹这么大,我不想知道都不成。”
周柏轩冷静下来,将那刺客临死前的话告诉她。
白楚一愣,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周柏轩细细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不明白,“你不知道”
白楚更糊涂了“我该知道什么”
周柏轩面上显出几分无奈,低声道“你不知道你生母的姓氏”
姓氏白楚怔了一瞬,惊讶道“你是说,那刺客说的冯家,与我有关”
“准确的说,是与我们有关。”周柏轩语气冷然,带着些许狠厉,“冯家原本是先帝郑王的姻亲,冯家长子夫人与郑王侧妃是嫡庶姐妹。”
白楚黛眉微蹙,在这地讲究嫡庶的年代,侧妃的亲人跟郑王之间有隔好几层了。
周柏轩继续道“冯家家世不显,但冯家家主曾任翰林院学士,官职不高,在文人中倒素有盛名。”
白楚沉默下来,缓缓开口“郑王真有留下什么人么”
眼前这位就是郑王嫡亲的外甥,白楚原来就想着,皇帝将他放在身边,既是重用又是警惕。
想来郑王当初闹得声势应当不浅。
周柏轩冷眼从她脸上扫过“连冯家这个拐九道弯的亲戚都被寻着罪名抄家灭族了,你说呢”
皇子夺嫡,讲兄弟情意那就好笑了。
郑王一朝跌落,汹涌而来的对手恨不得将他吞噬殆尽,赶尽杀绝才能以防后患。
周柏轩倒不是忌惮回想那段天昏地暗的往事,只是奇怪于她的反应“知道冯氏,你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我该有什么感觉”白楚笑了笑,“我只知道我生母名叫萱娘,至于她姓什么,又代表着什么,与我有什么干系。”
就算萱娘还活着,要孝顺自然是孝顺,但若是让白楚去做什么类似反清复明的事情,那还是算了。
替人尽孝没道理还要赔性命进去。
周柏轩看着她的眸光复杂深邃,带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良久,才沉声道“所以,你也不怪郑王”
白楚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怪郑王,他不是该问她怪不怪皇帝么蓦地,她直直对上他晦涩不明的眸光,突然就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你是不是想问,我怪不怪你”
周柏轩纤浓得让人嫉妒的眼睫突兀地颤了两下,遮挡住了眼底骤然爆发的明光,下意识垂眸,张口想说“不是”,到底还是顿住了。
冯家家世不显,文人寒门,更没什么权势财富可言,要说有跟郑王谋逆牵连上干系的,也不过就是起事前,郑王怕事败,就私下把身怀六甲的侧妃送去了冯府。
侧妃回娘家,也是个可以放在台面上的理由。
却不想,给冯家招来了大祸。
从某种程度上,却是郑王将能拉扯的官员都绑上自己这条船的手段,因为这,被灭族也不止冯家,当初腥风血雨过后,有不少受害的人家亲族不敢恨圣上,就将怨气发泄在他身上。
周柏轩只道人心如此,嗤笑一声便不愿理会。
可她到底是不同的。
他心里确实担心这她与那些人一样,这时候,他已经不能淡然坦荡地说一声“随他去”了。
“虽然冯萱娘怪不怪我不知道,”白楚抿唇一笑,明眸中缓缓流淌的清流映着烛光,灿然夺目“但我不怪的。”她道,“不光是你,圣上我也不怪。”
成王败寇,她在历史上看得太多。
她对冯萱娘没有感情,冯家的事情对她来说就好比历史书上的寥寥几语,感慨有,可惜有,可怜也有。
但要说恨这么累人的情绪就不至于了。
说起来,皇帝跟周柏轩她还熟些。
周柏轩没注意她生疏至极的一声“冯萱娘”,先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紧绷的神情慢慢平缓下来,这才有心思说起正事,
“此次虽然前来行刺的刺客已死,但他临死的一句话,经有心人解读,说不定就会掀起一阵寻找郑王余孽的热潮。”
是的,冯家人为自家报仇是没有姓名的,只能被归入郑王余孽里,说的好像对郑王何等忠心似的。
白楚忍不住笑了一声,引来周柏轩皱着眉头的一眼“你还笑得出来”
“若是大肆渲染开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周柏轩眉宇间显出浮躁,又掺杂着几丝忧心,“你的身份迟早都瞒不住。”
白楚笑意收敛,叹道“这回是我对不起你,恐怕是我连累你了。”
周柏轩一怔,起初没信,直到白楚将这些日子同安王的交锋告诉了他,才换得了他一个无语凝噎的眼神“原来京城中那些安王的流言,都是你胡编的”
那事情闹得,在禁卫军中都风靡了好一阵子,说起来难免都是嘲笑安王为红颜折腰、英雄气短之类的话。
白楚哼哼了两声“我也没冤枉了他,安王对白音华难道不是情深不已,非她不可么不过换了主角而已,里头就算有五分假,剩下五分总是真的。”
安王敢对二皇子动手,那么炮制一通郑王余孽刺杀的戏码也不算奇怪了。
周柏轩回想起来,那些说不通的地方也就顺畅了。
他就说,这么一窝蜂刺客来刺杀圣上,就用几包迷药开道,要是一上来就用见血封喉的毒药,就算伤不到圣上,也不至于就这么全军覆没。
“那你打算怎么办”听见安王的目标是白楚,周柏轩不光没有如释重负,反而神经愈加紧绷了。
安王对圣上皇子都敢下手,对付个白楚有什么难得
“唔,还是先下手为强吧。”白楚笑眯眯地看向周柏轩,“听说柔嘉郡主在徐府上过得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太羡慕还有寒假的小伙伴了尤其是既有寒假还没有作业的大学生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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