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宸安有些惬意的享受着萧敬之的安抚, 同时在心里开始盘算起这件事。
若是说谢飞平此举此前看不出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再害她的话, 那后续莫名被抓到了受贿的证据, 从而导致她受到了这番责罚,便已然可以从中看出些端倪了,这怕是有人在借着谢飞平的手在害她。
她日前才刚跟谢宸远表示了投靠之意,从谢宸远当初亲自手书一封信给她送过来的举动来看, 基本上还是能够确定她对此事的态度的,她应该不太有可能会在这个时候下手害她。
而女皇就更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她没必要害她,而且她从来无意让她登上储君之位, 所以对她脚上的这个胎记,她应该是巴不得人不提起才是, 这般算下来的话那就只有谢宸风可能性最大了。
现在谢宸意一时半儿回不来,谢宸远的目光明显是集中在她和谢宸风的身上, 当初萧敬之让她归顺谢宸远,本身也是打着将谢宸远的视线引到谢宸风身上的想法,若是谢宸风知道了她的投靠之举, 在这个时候做出这般的举动倒也就不足为奇了。
若这件事真的是她做的的话, 那她的心机也是不可小觑了,此举下来既然让她和谢宸远产生了隔阂,也利用女皇打击了她的气焰,也算是一举双得了。
萧敬之刚说的对,这件事既然她本身就是被冤枉的,后续定然是要想办法自证的, 没道理让她白白被这些人算计,只是这京中到底拿到了什么证据她还不知道,得先知道到底是被抓到了什么样的证据,而后才能想办法去推翻这些证据。
这么想着谢宸安看向萧敬之,这事儿她暂时没办法,不过萧敬之这边儿或许有办法,不过说起来也是奇怪,往日京中大小事情他都能很快知道,这次京中来人直到到宛临了,他也没有提前提醒。
“这次的事情,你之前可曾知晓?”谢宸安疑惑的问道。
萧敬之沉吟,这件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却因着他此后的举措而变得不知该如何提起,如何解释。
他不想跟谢宸安说自己栽赃陷害之事,可若是不说他对于后续发展的掌控和把握,就仅是目前的情况而言,让她提前知道之后除了忧虑之外,想来也并无什么益处,所以他才刻意没有提及。
这次女皇遣人带着圣旨来宛临斥责谢宸安他也是一早儿就知道的,只是他却以为只是斥责罢了,未曾想到还有责罚,否则便不会任这件事发生了。
文熙贵仪这些年在宫中倒也培养了些人手,只是女皇身边的御前宫侍没那么容易收买,一些事情虽然能打探到,但真的轮到这诏书上,诏书从草拟到下放具算机密,其上的内容很难知道的清晰完全,若不是如此这次也不会出了这样的事情,事到近前才让他知道。
谢宸安见他一直沉默着,只当他是在自责,当即拉过他的手笑着说道:“这次的事发仓促,没能提前得到消息也是正常,你不必如此。只是不知道京中那边儿到底得到了什么证据,你不如看看能不能帮我探听到这个,不然若是不知道这个的话,后续我想要证明自己被冤枉的也是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这件事情原本也用不到谢宸安自己出手去证明,是以萧敬之听言只说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妻主现在身上有伤,还是先行修养要紧。”
谢宸安知道这事儿也是急不得,便也顺从的听了萧敬之的话。
此后又过了两天,等到谢宸安状态稳定之后才回了王府,她因为身体不舒服已然享受到了极高的待遇,身体不舒服几乎成为了她百用百灵的神器,这段时间无论是说什么做什么萧敬之都顺着她。
她心里觉得有些酸软,虽然仍旧持续性的撒娇着,却也开始不时的安慰萧敬之,让萧敬之看她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
谢宸安自受了仗责之后用的都是上好的药,各种的补品也是没有断过,是以伤口好的的确是快,这个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有不少都结痂了,不过跟刚开始的疼痛相比,现在这种又疼又养的感觉明显也不好受就是了,但是终究是让人看着安心的,等到这层痂脱掉之后便能彻底的痊愈了。
萧敬之的手指在谢宸安的腰上轻触,似乎是想抚平她的伤痛。
谢宸安被他摸的身上起了一层酥酥麻麻的感觉,她将头埋进了枕头里,心中无比的郁闷,她这伤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痊愈,这身伤害的她现在都不能对萧敬之做点儿什么。
此后过了没几天谢宸安一事便被翻供了,此前指向谢宸安的箭头突然都换了个方向,全部指向了谢宸风。
谢宸风辩驳无果,最后也被降旨斥责了,连带着谢飞平也被女皇以修养的名义请出了京城,安顿到了南方去了。南方气候的确是更适合修养身子,这个名义也是着实用巧妙,让人找不到丝毫的不妥之处,也算是给足了谢飞平这个长辈面子。
谢飞平对于朝堂上这乱七八糟的斗争也是看得心烦,所幸随了女皇的意,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京城了。
谢宸安听说这件事之后只觉得咂舌,“之前我就怀疑是她,现在看来果不其然,我这还没动手翻供呢,她倒是自己漏了马脚被人给查出来了。”
萧敬之这事儿做的巧妙,而谢宸远和谢宸风又都是心思深重之人,这事儿倒是让她们互相怀疑起来了。
谢宸远只当是谢宸风得知了谢宸安有意投靠她,所以才赶在这个关头挑拨她们的关系的。
而谢宸风则觉得谢宸远这是一石二鸟,想要同时除掉她与谢宸安。
谢宸安突然插口问道:“刚说母皇只是斥责了她,没责罚么?”
“没有。”
“……”别人诬陷她,诬陷她的人只是斥责几句就完了,而她这个被诬陷的人却要挨打,这都是什么事啊?
萧敬之端正了态度解释道:“性质不一样。”
“恩?怎么就性质不一样了?”谢宸安诧异的问。
谢宸安问完这句话之后很快自己也反应了过来,她若是买通谢飞平给自己说话的话那她就是想要通过□□来施压夺权储君之位,这是挑衅皇权之事,女皇自然是会觉得更为愤怒。
而若是她们之间的栽赃诬陷的话,之前谢宸锦和谢宸远都了那么多年,什么栽赃陷害的法子没用过,也没见女皇说什么,在女皇眼里说不定只是几个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远近亲疏之别,毕竟无论是谢宸远还是谢宸锦、谢宸意糊涂事都没少干,也没见她责罚哪个,下令打板子的。
谢宸安谈了口气,更觉得自己这顿打挨的冤枉了。
萧敬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算作安慰。
转眼便到了刑蕴的满月酒,谢宸安的身体虽然好些了,但是还是不宜动,不过她还是坚持要办这满月酒,想要去去晦气,萧敬之也由着她的意,让人去操办了。
许是刑蕴当真是个小福星,在他满月酒后不久女皇便让人前来慰问了,又赏赐了些东西算作抚慰。
谢宸安让人把东西都收起来了,在女皇面前她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女皇这次倒是难得记起了她到了弱冠之年,给她赐了字,只这赐下的字为‘子仁’,谢子仁。谢宸安对这个名字感到了深深的无力,这只让她想到了五香瓜子仁。
想到几年前跟萧敬之的约定,再想到萧敬之以后要叫她‘子仁’,谢宸安瞬间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果然是不能对内务府抱有希望。
谢宸安在这之后哼哼唧唧的对萧敬之表示,以后还是继续叫‘妻主’就行了,不必用这个字称呼她了,这字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这嫌弃的态度实在是溢于言表,倒是把萧敬之给逗笑了,“仁有仁德之意,妻主生性如此,这字倒是取的贴切。”
谢宸安感觉自己有稍微被安慰到一点儿,不过却仍旧是不喜欢这个字。
但即使是不喜欢这个字也不妨碍她兴致勃勃的想让萧敬之给她操持弱冠之礼。
按理来说她这弱冠一事应该是在二十岁生辰的时候就该操办的,只是圣旨没下来,这弱冠和取字之事又因着谢宸安的身份而不好让旁人代劳,是以被耽搁了下来,如今圣旨一下,女皇也不在这边,倒是可以由旁人来帮着及冠了,而谢宸安最为中意的人自然就是萧敬之了。
萧敬之的本意是想让温宣德来为谢宸安及冠的,温宣德名声在外,又品性不凡,她当得如此,但谢宸安坚持这般,他便也就顺着她的意了,只是她现在行动不便,弱冠之事便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了,总归是原本就已经晚了,到不如等她伤彻底好了之后再行操办。
此后没几天谢宸远也派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慰问谢宸安,知道她此前受了委屈,日后定会替她找补回来云云。
这话可就说的太有意思了,什么叫替她找补回来呢,谢宸远本来也是要对付谢宸风的,跟她根本没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却用这个来卖好,盼着她和她同仇敌忾,一同对付谢宸风。
谢宸安对谢宸远到虚伪在这一刻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等到这些人也离开之后谢宸安才终于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可真是艰难,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遭遇,京城这前前后后已经派人来了四五趟人,可真是让人应接不暇。
想来这次应该总算是能够彻底安静下来了……
谢宸安躺在床上实在是无聊,除了陪着萧敬之看书之外她开始热衷于陪陆知行玩。
不过陆知行这段时间一颗心全都挂在刑蕴的身上,倒是没空理会谢宸安,每次来坐不大一会儿就跑去百泉那边了。
谢宸安只能望而兴叹,看看,这么点儿的小孩就知道喜新厌旧了,有了刑蕴都不缠着她了,还是萧敬之最好了,谢宸安将萧敬之拉到床边,对着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撒娇。
在床上静养了一个多月,等到伤痂相继脱落的时候谢宸安终于再次恢复了自由之身,被萧敬之和姚元准许可以活动了,只是仍旧是不能做剧烈运动。
谢宸安得了自由之后便牵着萧敬之的手开始在府里慢慢的溜达起来,这比之前两个人都闷在屋子里要舒服的多了。
而后谢宸安又去了一趟百泉那边,这一个多月下来刑蕴又长了一圈儿,这个时候的小孩的变化特别快,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变化之快让人有种目不暇接之感。
谢宸安陪着他玩了一会儿,刑蕴很安静,基本上只是用眼睛看着四周,很少哭闹,看着倒是乖巧。
萧敬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并未上前。
在这之后谢宸安又让府里的人操办了弱冠一事,看着萧敬之为她亲手及冠,她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她在八岁的时候认识的萧敬之,如今她已经二十了,竟然这般无声无息的就已经是十二年过去了。
说起来她们这也算是年少相识,成为伴侣了,也当算是一桩美谈。
又过了几日谢宸安越发的闲不住了,主动提议去幕府看看。
这段时间里的事情的诸多事情大半都是冯清和萧敬之代为操办的,她倒是有许久都不曾去过幕府了,也不知道现在那边有没有需要她处理的事情。
这是正事,萧敬之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不过却还是让人在马车里垫了厚厚的垫子,让她乘马车过去。
对于萧敬之的关心谢宸安自然是欢喜的,于是乖乖的听话了,坐上马车去的幕府。
徐斌和秦单几人正在幕府之中谈事情,见到谢宸安之后纷纷起身行礼,谢宸安大概的问了几句,听她们聊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
这两年宛临内的大小事宜都在平稳的运行着,基本上都用不着她再多费心。
谢宸安想到此前都尉司之中新招进去的那批人,正寻思着要不要招杜恒过来问问情况,白如便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在白如行礼之后谢宸安便给她赐了座,而后向她询问了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
经过几年的磨合,白如原本那弯弯绕绕的说话习惯已经得到了不小的改善,这个时候她直接说道:“臣是来向王上辞行的。”
谢宸安没想到她会骤然辞行,倒是有几分诧异。
白如笑着说道:“这几年来幸得王上赏识,臣才能够在宛临安身立命,只是臣本志不在此,臣经过多方思量决定来向王上辞行。”
谢宸安倒是还记得白如当年的志向,她想辅佐出一个皇帝,目前在宛临她的确是没有实现梦想的机会,她就此辞行倒也正常。
说起来谢宸安原本以为白如会一早儿就离开的,她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出乎她的预期了,想到最近这一两年来她对萧敬之的态度改变,谢宸安倒是多了几分了然,有了离开的想法,态度自然会发生改变的。
虽然开始的时候谢宸安的确是在某些方面对白如有些意见,但是这几年来白如为宛临所做的一切她还是记在心中的,这个时候发自真心的感谢了她这几年来所做的这些,同时让人替她准备了些银票,算是最后的临别相赠。
白如这些年来做生意一直都是拿抽成的,说起来手头并不缺银钱,但是谢宸安的这番举动她倒也没有拒绝。
两人又聊了片刻,白如起身告辞。
谢宸安笑道:“那就祝你此后一帆风顺,前途似锦了。”
白如笑着应了,而后将袖中的一封信递给了谢宸安,再未多发一言,就此离去。
这封信还有点儿厚,谢宸安拿在手上看了看,有些搞不明白白如这都要走了,还在这神神秘秘的搞些什么,若是还有什么话当面和她说不就完了?
不过到底是已经相处多年,谢宸安也已经习惯了白如这故作神秘的性子,于是还是将信封拆开,将里面的信拿了出来。
白如在萧敬之给她自由之后在前两日就已经先行安排家人离开了,今日她独自过来辞行,原本便准备辞行过后也快马加鞭的离开宛临,所以从幕府出来之后她直接翻身上马,一路扬长而去。
萧敬之拿捏她这么多年,也是她给萧敬之送上一份大礼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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