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清楚了侯府的情况,郑璃便吩咐蓝芩,命她拿来了文房四宝,她要算些东西。
这几个丫鬟里,数蓝芩在磨墨,洗砚等事上最为得力,郑璃就顺着原主的记忆,喊了她来伺候。
不过,即使有原主的记忆和习惯加成,又有人在一旁伺候,郑璃写起来毛笔字来,依然觉得颇不顺手。
她突然就很想念现代的钢笔,圆珠笔,中性笔等硬笔了,那写起来,才是真的趁手又快捷啊!
可惜,这些制作工艺复杂,元件难度高,需要现代流水线工艺的笔,她造不出来,但是,她完全可以,让工匠为她造出铅笔来嘛。
当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铅笔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造出来的,眼下只能先用毛笔了……
她用了好些纸张,大致算了一下,侯府在人力上的消耗,心中有了数,这才让蓝芩,把文房四宝收了起来。
蓝芩本以为,自家小姐这是打算练字的,哪里会想到,小姐她居然写满了,好几张纸的鬼画符,她看都看不懂。
以往小姐写好的字,她都会妥帖地收起来,可今日她却作了难,这是收还是不收?若是收起来这些纸张,被他人看到……
最后,蓝芩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问道:“小姐,这次您画的鬼画符……额不是……您写的这些字,要不要奴婢给您收起来?”
说完,她立刻跪下请罪道:“小姐恕罪,奴婢刚刚说错了话,奴婢……”
郑璃却笑了起来,她看着那些纸张上的“1234”和“+-×÷”的符号,怪不得,会被蓝芩说是鬼画符呢。
她抬手让蓝芩起来,然后笑着说道:“无事,那些确实是,我随性而乱写的,蓝芩你直接把这些烧了罢。”
蓝芩看自家小姐,完全没有生气的模样,这才放下了心。
看来小姐,最近真的是压力太大罢?
她早已经听说,小姐和二老爷的针锋相对,侯府的担子已然压着。
眼下,却又出了林姨娘的事情,小姐她怎么能受得住?
叹着气,蓝芩心中,对自家小姐产生了无尽的怜惜。
拿起一个小火盆,将那些纸烧净之后,她才开始,整理起桌上的笔墨。
被自家大丫鬟可怜的郑璃,实际上心中却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把阿拉伯数字给用出来?
她以后要管理侯府产业,账本之类的,是必看的。
古代的计数方式,其实并不怎么方便,运算符号也很是复杂,看起来肯定会很头痛。
可如果,要用阿拉伯数字的话,又该找什么理由,将其引出来呢?
毕竟,自己现在是一个闺门小姐,这个身份实则是把双刃剑。
一方面让她目前衣食无忧,不用担心吃了这顿没下顿。
另一方面,也让她接触的外人很少,如果想不让人怀疑,还是得想出一个妥帖的法子。
郑璃在苦思冥想中之时,粉荷突然来报:“大小姐,陈嬷嬷使小厮来报,林家坚称林姨娘不在家中。“
”林姨娘她娘,林娘子还哭哭啼啼地,跟陈嬷嬷要女儿呢,陈嬷嬷没有法子,遣人来找您拿个主意。”
郑璃早已预料到这个情况,她站起了身对粉荷说道:“粉荷,你让那个传话的小厮先等着,待会儿让他带路,我们去一趟林家。“
“红柳,你去让马房准备车子,蓝芩,你去准备些出门所需的东西,顺便告诉绿芜,别让她再躲懒,好好看着院子。”
她吩咐完,三个丫鬟都有些惊讶,粉荷愣愣地说道:“小姐,您这样贵重的人,怎可去林家?“
”若是林家一直抵赖,不如我们直接派人,去把人夺回来好了……”
“粉荷,你不必再劝,我已经料到此事,去一趟林家,又少不了一块儿肉,尽快找回三妹,才是要紧事。“
”若是逼迫林家太狠,他们出了昏招,伤到了三妹,那就不好了,行了,你们三个别愣着了,快去准备罢。”
郑璃打断了粉荷的话,她是去要人,又不是去结仇,亏这些丫头,能想出来夺人这等主意。
三人见自己劝不动,这才纷纷领命而去。
郑璃她为何,让陈嬷嬷先跑一趟,而不是第一次就随对方去?
完全是因为,郑璃早已经猜到了林家的心思,和侯府仆人的行为。
即使,自己跟陈嬷嬷强调了,莫要对林家,太过咄咄逼人。
侯府下人面对一个小门小户的农家,也是会带着傲气和不屑的,这自然会惹得林家不快。
郑璃从来都不相信,“人穷志短”这四个字,很多时候,反而是“人穷志不穷”。
因为,穷人已经一无所有,再没了志气,还怎么存活于世?
陈嬷嬷他们这一波人,就是那“先抑后扬”的排头兵。
等事情僵持不下之时,自己再出面,好言好语劝慰一番,自然是事半功倍。
蓝芩出门后,不一会儿,身后就跟着一个着浅绿色衫裙的身影,不是绿芜,又是哪个?
不过,才过了一两天,她竟消瘦了许多,只见她上前,对郑璃柔柔一拜,轻声嗫喏道:“绿芜拜见小姐。”
郑璃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还要做心理辅导师,来劝解自己的丫鬟,人生艰难啊!
她开口道:“绿芜,我并未怪过你,那晚遭遇歹人的事情,本就是个意外,别人以有心算无心,咱们自然会中招。“
“你好好在杏林斋当差,没人敢说你的不是,我看你身体有些弱,是这几日心情不畅的缘故吧?莫要自伤,小姐我还是很需要你的。”
绿自从芜她醒来以后,一直没在自己面前露面,郑璃就知道,这小丫头是钻了牛角尖了。
今日看到她这副模样,郑璃心中有了底,果然不出她所料。
想来,她因为自责,不仅不敢来见自己,反而连饭都没好好吃吧?
绿芜听了小姐劝慰的话,那眼泪,当场就憋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了出来。
小姐说不怪她,明明是她自己疏忽,还累得小姐担心她的身子,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小姐这般好的人?
一看到绿芜哭,郑璃就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才好。
恰好此时,红柳和粉荷来了,她们看到绿芜也有些惊讶。
这几日绿芜的消沉,作为同住的人,她们怎会不知?
只是,眼下还是小姐的事情更为要紧,听到两个丫鬟禀报,车马已经备好。
郑璃忙对哭泣的绿芜劝道:“你身子弱,今日就先在府内看看院子,我带她们几个出府一趟。”
说罢,她便带着准备妥当的丫鬟,迅速离了杏林斋,看起来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儿。
侯府侧门儿,车马已经准备好,这次出去,郑璃已经下了吩咐,不须带太多人。
即便如此,连上家丁,小厮,车夫,丫鬟也足有□□人。
郑璃在心中哀叹,看来自己以后,想像现代那样,独自一人出门儿闲逛的日子,一起不复返了,唉。
上了马车后,粉荷还感慨道:“红柳你为何没让马房,准备那辆能坐十人的大车?那辆的话,我们还能在车上,为小姐烹茶喝呢。”
郑璃摆摆手道:“红柳做的很好,太大的车太过于扎眼,这辆就很好。”
还煮茶喝,干脆在马车里,装个厨房得了!
吃住都在车上!弄一个古代版房车出来?
郑璃觉得心好累。
粉荷发现,自己又没跟上小姐的想法,抬眼瞧着,老神在在一言不发的红柳。
她在心里喟叹,在揣摩小姐心意上,她们四个,是怎么都比不过红柳的。
许是发现了,气氛不太对,蓝芩开口笑问道:“小姐刚刚出门之时,怎么显得那么急迫?像有人追着一样。”
郑璃接过粉荷递过来的点心,摇头道:“我一看别人哭,我就心发慌,又不知该如何劝解她,只能逃了。”
郑璃略为无奈的叹息,听在丫鬟们心中,却觉得妥帖无比。
谁不想跟着一个心善的主子呢?她们三人纷纷善意地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车内气氛和谐,其乐融融。
车马走了约两刻钟,就出了西城门丹凤门,继续往西,路就不如城中那么宽阔。
城中的大道,能并行六辆马车,城外就只能过两辆。
因着时不时需要避车,马车的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就这么慢慢行了约摸一刻钟,马车突然“哐当“一声,然后,就不动了。
车里的人坐稳之后,红柳就撩起了车帘,问道:“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车夫答道:“昨日城郊下了雨,这路基变得松软,刚刚为了避开对向的车马,这马车竟陷入了坑里,都是小人的错,惊到了大小姐。”
这时,听了车夫解释以后的郑璃出声道:“马车轮子陷入泥坑,可有妥帖的解决方法?”
那车夫没想到,大小姐会出声,当即有些懵了,大小姐声音真好听,性子真是纯善啊!
他忙开口答道:“只需要小的们使力,把轮子□□,然后把车抬出来即可。”
郑璃听完以后,对身旁的丫鬟们说道:“既如此,我们就下去罢,总不能让他们抬车的时候,车里还坐着我们四个,那样估摸着他们是抬不动的。”
三个丫鬟忙劝她待在车里,她们三个下去即可。
结果,被郑璃笑着,点了她们仨的脑袋说道:“好啊,你们三个小滑头,自己下去了轻松,让小姐我在车里,被抬着颠簸?我啊偏要下去。”
红柳闻言也笑了,她去跟车夫和家丁沟通,让他们放出下马车用的踏子,免得待会儿,小姐下车时不方便。
而蓝芩和粉荷二人,则急忙拿出冪离,现在是在城外,可不是在侯府里,小姐出去的话,还是要戴冪离遮一遮的。
等一切都收拾好,郑璃也无奈地戴上了冪离走下车去,方便家丁和车夫抬车。
对向一辆豪华的大车中,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出:“旁边可是出了什么事?”
坐在车外的小厮答道:“回国公爷,小的看好像是崇恩侯府的女眷,她们的车马陷入泥坑,动弹不得,眼下正在抬车呢。”
很快,车帘被一双长有薄茧的手拨开,车帘处露出一双锋利的双眼。
看了看站在车旁,被侍女们围着的瘦弱身影。
那人沉声道:“既是路过,不妨帮她们一把,你找几个人罢。”
说完,车上再度恢复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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