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璃突然觉得《红楼梦》不愧是四大名著之一，里面描绘的贾府和陈嬷嬷说的何其相似？
为什么一门两国公的贾府最后会败落？不就是蛀虫太多，撑不住了么？
王熙凤是何等果决聪明的女子，也会和平儿抱怨家里的钱不够用，还不得不去放印子钱，最后闹出了祸事？
真的是她贪财么？一大家子人的吃喝玩乐，哪一个不用钱呢？若不是贾府财政空虚，她又何须如此呢？
还有贾政为何一直督促宝玉念书？因为勋爵很多时候就是个虚名，只有家族中的文臣武将，才能继续带领家族走向延续。
因而自己更要注重侯府的管理，清理蛀虫，同时还要加强对弟弟的培养了。
这一刻，郑璃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和心中的目标无比清晰。
陈嬷嬷说完略停顿了一下，端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同时在暗中观察大小姐的神色。
若是大小姐神情有异，那她就不必再说下去了，可她看大小姐依然是那略期待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是想继续听她往下讲的模样。
她才放下了心，继续开口道：“大小姐刚刚说想把老侯爷的姨娘给遣散了？可是因为大小姐听闻其它家族也有此行为？”
郑璃点头道：“不错，我曾听闻有的人家会把妾室或卖或遣，这才……”
陈嬷嬷摇头问道：“那大小姐可知道对家中妾室做此事的人在家族中的身份是什么？她们遣卖妾室后，京中人如何评价她们？”
这个郑璃就不知道了，她之前想出这个办法，还是在翻看原主记忆的时候，看到她在一次外出赏花的时候，同其它勋爵府的小姐妹聊到了几句。
陈嬷嬷看她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叹息道：“小姐，处置妾室的素来都是家中的当家夫人们做的，就那还会被那起子黑心的编排她们善妒。“
“您是闺阁小姐，若是牵扯到父辈的后院之事中，定然会落下不好的名声的！”
名声，又是名声！郑璃嘟囔道：“即使我不做这些，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陈嬷嬷毕竟年纪大了，有些没听清，她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郑璃，郑璃略微心虚了一下。
正色道：“我知嬷嬷所言句句在理，可是侯府确实不变革不行，我可以当那聋子瞎子一般，不闻不问，可最后把侯府交给琥儿的时候，让他去面对越发扩大的窟窿么？”
陈嬷嬷看着大小姐那坚毅的神色，深受触动，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开口道：“老奴明白小姐的心意了，老奴支持小姐削减奴仆之事，只是这法子我们须得徐徐图之。”
郑璃有些惊喜，她今日之所以找陈嬷嬷，就是看她行事稳妥，对侯府错综复杂的关系很清晰，由她来帮忙，自己总不会如同那盲人摸象一般。
眼下终于劝动了她，真的是可喜可贺！
她上前一把抓住陈嬷嬷的手，激动道：“此事璃儿就多谢嬷嬷了！”
陈嬷嬷也拍着她的肩膀道：“小姐，老奴同意您削减仆役的提议，不过这伺候几位主子的仆役数目须定下一个最低下限，不能低于伯府的标准，否则定然会有损侯府颜面。”
这个郑璃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下来，她只是想削减冗员，又不是想把人都赶跑，就留她们姐弟几个守着偌大的侯府数院子，该有的干活的人还是得有的。
陈嬷嬷又道：“接下来的时间，对于侯府那些不太重要的仆役的处置，小姐尚可放心。“
“但是在主子们身旁伺候的，还有很多家中老仆则需要我和小姐一个个商量着来，还要照顾她们的意见。“
“毕竟她们在侯府许多年，对侯府了解之深超乎想象，若是随意打发了，只可能会给侯府带来祸端，对了，大小姐此事还须告知外院大管家。”
对于陈嬷嬷提到的这些事情，郑璃神色凝重了不少，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
那些贴身仆妇知道的家族秘辛可不是一般的多，如同现代那些掌握了公司机密的员工，自然是不能轻易辞退的。
她对陈嬷嬷说道：“璃儿明白了，不过嬷嬷，若是裁撤人手，不如先从我的杏林斋开始罢，嬷嬷帮我分析一下该如何做，其它院子比照而行不就可以了么？”
陈嬷嬷看着神色认真的大小姐，不由笑道：“怎么可能从大小姐的院子开始呢？侯府很多院子空置也有看守的仆妇，还有庄子上的，园子里的这些都可以先裁撤一批。“
“那些仆役管的事情本就不是很重要，不过小姐既然想听老奴对小姐院子的意见，老奴就先讲一下好了。”
郑璃看陈嬷嬷正襟危坐起来，自己忙开口道：“嬷嬷说了许久，要不再喝杯茶吧？”
陈嬷嬷谢过了她的好意，为她分析道：“伺候小姐的人，咱们先从嬷嬷算起，小姐的两位乳母，年事已高，之前就已经被夫人给恩准回家荣养，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了，且不提。“
“两位宫里来的教养嬷嬷，之前因为侯府忙着办丧事，停了小姐的礼仪课，倒是可以继续请回来，让她们教导二小姐。“
“管院子的嬷嬷还算年轻，先看着留任好了，四位守院门的嬷嬷倒是在把三小姐和小少爷带到杏林斋后，和他们两个的嬷嬷一起去掉几个，挑几个听话嘴严，年轻一些的留下来，其它的看她们是否院子去田庄。“
“至于丫鬟们，大丫鬟五个里，基本都到了年纪，都可以婚配了，到时候看她们是否是家生子，再问清她们的意见，留几个给小姐做管事妈妈。“
“二等丫鬟里提拔几个继续伺候小姐，十二个小丫鬟和粗使丫鬟好办一点，不过也要留够人手，免得过几年身边的丫鬟嫁人后，小姐手头没有称心的人，小姐意下如何？”
郑璃点点头，赞道：“嬷嬷的办法不错，璃儿学到了，这事确实急不得，慢慢做便是。“
“至于大丫鬟们的婚配问题，还是得问清她们的意见，若是随意配了人，那反而是害了她们。”
陈嬷嬷也有些怅然，大小姐有几个丫鬟是依着陪嫁丫鬟来培养的，这事大家族养女儿之时心照不宣的秘密。
眼下小姐决定暂不出嫁，自然是绝了她们的念想，不知道那五个里有几个愿意嫁个小厮或者普通汉子过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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