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这一歪脑袋,当场就把皇帝给萌了一脸。
老皇帝兴致颇浓,望着阿秋的眼神里充满怜爱,还特意当场拟了个册封圣旨,盖上玉玺,放到阿秋的跟前,柔声道:“嘬嘬,小猫儿,你喜欢朕给你的称号吗?”
阿秋:……?
这是个什么东西?
阿秋茫然地看着面前放大的脸,又瞅了瞅那圣旨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图案,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出于这么多次经验,她只管撒娇便是了。
于是她想了想,小身子歪倒过来,后腿朝天一蹬,小脑袋一歪,一双圆不溜秋的大眼睛望着皇帝。
老皇帝乐了:“哎哟小宝贝儿!你怎就如此可爱!看来你极为喜欢爷爷给的称号?爷爷将你留在宫里,不跟你爹爹过了如何?”
容霁:“……”
谁是她爹???
莫名其妙有了个女儿的少年沉默了,垂眸望着逗猫的皇帝,因是要接见使臣,皇帝今日一身帝王礼服,十二旒垂落眼前,端得威严冷酷,可此刻,他几乎整个人都趴在御案上,衣裳也有了褶子,还笑眯眯地发出奇怪的声音,毫无形象可言。
……这还是他一向严肃威严的父亲吗?
父亲的形象有点颠覆他的想象,容霁站在一边,安静地望着父亲逗猫,这场面,还真有点像做爹的一脸慈祥地看着爷爷逗孙女,极为和谐。
老皇帝极为喜欢阿秋,要不是怕衣裳上沾到毛,到时候不便会见群臣,早就把阿秋抱在怀里撸了。等到容霁告退的时候,皇帝还依依不舍地望着他怀里的阿秋,又是叮嘱容霁给她加餐,又是让容霁带她去宫宴的,还不忘把圣旨塞到容霁怀里,对他怀里的阿秋说:“乖乖,莫要忘了圣旨,这是朕给你的赏赐,往后无人敢欺负你。”
容霁又一顿无语凝塞。
他甚至还有点不屑,就这傻猫,虽说确实可爱了些,但怎就让父皇如此喜欢?瞧这喜欢程度,甚至比起对他的儿子们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它就这么有能耐?
这样想着,容霁出了御书房,还举着阿秋的腋窝,把她举起来,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下,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阿秋:老大这若有所思的眼神……莫不是又在思考这么玩她?
只见端详着她的少年郎挑起了漂亮的眉眼,轻轻地“啧”了一声,似乎极为不以为然,又重新把她抱回了怀里。
一边瞧了这一人一猫多时的太监适时上前,低声道:“眼看时辰不早了,殿下还是早些去太清宫赴宴罢,想必王宫大臣们早已到了那儿了。”
少年不置可否,一手抱着猫儿,一手拂袖,快步而去。
***
太子殿下抱了只猫儿参加宴会,这回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容霁的座位就在帝王下首左侧,靠近皇后,高于诸位皇子王爷,几位皇子公主早已落座,似乎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什么,硝烟味正浓,只见一声“太子殿下驾到”,原本还在暗暗较劲的皇子后妃们齐刷刷回头。
只见年轻的皇太子一身龙袍,抱着一只猫儿走了进来,路过众人席位之时步伐从容,态度随意,目不斜视,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孤不想理会这群乌合之众”的态度,一副没看到众人的凝视的样子,施施然拂袖落座。
他一坐下,便将怀里的阿秋放到了桌子上,被衣裳裹得动弹不得的阿秋被放到哪,就往哪瘫着,还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离太子最近的二皇子楚王忽然起身,对容霁抬手行礼,微笑道:“臣参见太子殿下,多日不见殿下,殿下看起来又与往日不同了。”
容霁闻声抬眼,眸子里光华流转,微笑道:“二哥不必多礼。”然后就没了下文。
楚王一时有些尴尬,目光落在他身后侍从怀里抱着的圣旨上,他从太子刚进来时就注意到了这个圣旨,也不知太子刚入宫,就向皇帝开口讨了什么,若是有关朝政的……
他眸子微沉,朝身边的四皇子齐王一使眼色,齐王立刻起身,故作好奇道:“听说方才太子殿下去拜见了父皇,不知殿下讨了个什么圣旨?臣弟颇为好奇,不知殿下方不方便说?”
容霁没有犹豫,直接让侍从将圣旨给他们看。
几位皇子好奇地凑过来,仔细地瞧了瞧上头的内容,不约而同地黑了脸,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给猫的?
他们一言难尽地抬头,各种复杂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还瘫着装死的阿秋的身上,注视了它很久很久。容霁索性躺在身后的椅背上,双手交叉,心情大好地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果然啊,觉得父皇脑袋坏了的不止是他一个,大家都是做儿子的,大家都没享受过这个待遇。
心底平衡了的容霁恢复了矜持微笑着的表情,时不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摸一下阿秋的脑袋,期间不少年纪尚小的公主都凑过来瞧阿秋,时不时伸手摸一下,发出吸猫时的奇怪声音,然后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就连坐在对面的使臣和朝臣们,都不住地将目光投注过来。
众皇子这才似乎懂了些什么,心底暗暗地说:太子这也太有心机了,故意弄一只猫儿来讨父皇开心。
这样一直持续到皇帝入宴,众人起身行礼,落座之后,宫宴这才彻底开始。宫女们端着美酒佳肴鱼贯而入,歌舞齐开,众人低头饮酒,时不时有人开口说话,阿秋早就饿久了,趴在桌上狼吞虎咽,发出十分享受的“嗷呜嗷呜”声。
容霁拿着玉著,夹着鱼放在金盘上,仔细地为阿秋挑完了鱼刺,才将肉放到阿秋的跟前。阿秋几乎是饿狼扑食,容霁的玉著还夹着肉的时候,就张嘴去咬他玉著上的鱼肉,牙好几次硌到了玉著,容霁抬高手不让她抢,阿秋便也跟着直立地站起来够,小爪子在空中一挠一挠的,瞬间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桌子上的酒忽然不香了,面前跳舞的美人也不好看了,甚至还有点想养猫。
阿秋怎么够都够不着容霁夹着的肉,老大还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眼角眉梢都流转着淡淡的恶意,阿秋当即不服,心道我一只这么矫健的猫,还怕你不成?她暗暗蓄力,猛地朝前一扑,只听一声哗啦啦的声响,阿秋整只猫都滚到了菜盘子里,身上的衣裳瞬间被油汤弄脏了。
容霁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一边伺候的宫人们连忙上前收拾残局,因知晓太子素有洁癖,又连忙脱下了阿秋身上的脏兮兮衣裳,重获自由的阿秋心虚地要命,甚至不敢看自己的老大一眼,十分敏捷地跳下了桌子,一溜烟地跑得无影无踪。
“呵。”容霁冷笑,低声喃喃道:“孤回去再与你算账。”
刚刚跑出宫殿的阿秋忽然打了个冷战。
她觉得自己这回摊上大事了,因为贪吃踩了老大的底线,回去那不得又关在笼子里吊着?她甚至萌生了想要逃走的想法,但一想到自己脖子上的法器,就立刻丧了……逃也逃不了,回去还要倒霉,那还不如临死前快活一把,阿秋决定跟着那些上菜的宫女去御膳房搜罗吃的,先吃饱了再说。
她这回没了衣裳,觉得自己格外的身轻如燕,在皇宫上头飞檐走壁,迎着肆虐的寒风,仿佛要飞起来。
一路到了御膳房外,阿秋站在墙头,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忙成一团的宫人,觉得没人会注意她,就悄悄溜了进去,趁人不注意跳上灶台,看着一堆美食,还在纠结先吃哪一个,就听见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曹公公脸上还挂着伤痕,叉着腰一瘸一拐地进来,呵斥道:“手脚还不麻利些!一个个干什么吃的!要是饭菜凉了,到时候拿你们问罪!”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摸着脸上刚刚结痂的抓痕,想起上回害自己破相的猫,就直恨得牙痒痒,自言自语道:“要是那小畜生落在我手里,我定剥了它的皮!”
正骂着小畜生,一抬头,就看见了灶台上鬼鬼祟祟的阿秋。
曹公公:“……”
一只爪子正按在鸡肉上的阿秋:“……”
一人一猫对视良久,气氛有一丝尴尬。阿秋率先发现不对,忽然飞快地叼起面前的鸡腿,嗷呜一声跳下灶台,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曹公公这才相信自己没看错,果然就是这只挠伤了他的小畜生,他高声下令道:“这猫胆敢偷吃!还不给我抓住它!”
一声令下,宫人齐刷刷地上前围堵阿秋,曹公公愤怒的尖叫声中,阿秋叼着鸡腿,灵活地左右躲闪,一边跑一边在心底腹诽:上回便是这死老头让老大下跪,要不是她此刻饿得没了力气,她定再次将他狠狠地挠一顿。
阿秋不敢闯祸,一路只管闷头跑,也没看路,一直跑到一处偏僻的宫殿外,她也没心思仔细瞧瞧这是哪儿,就飞快地往里头跑去。
眼见着追丢了那只猫,眼前又是藏书阁,藏书阁外戒备森严,一般的宫人不便进入,更不得在外头如此吵闹,宫人们不得法子,只好折返回去,回禀曹公公。
曹公公这回绝不肯轻易放过阿秋,便亲自一瘸一拐地来了,在门口与侍卫通融了一番,那侍卫见是刚从御前调走的曹公公,虽然最近因为破相失仪之事被贬去打杂,但终究也还是陛下和贵妃娘娘的亲信,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便放曹公公进去了。
侍卫一边放行,还一边叮嘱道:“公公在里头找猫便是,切勿闹出动静来,楚王殿下刚刚进去了。”
曹公公满脸堆笑,应道:“只是找猫,毕竟是猫毁了给娘娘们的食物,到时候娘娘们问罪,我也得拿出个交代不是?”
侍卫不疑有他,推开门让曹公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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