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建胜!”
裁判宣告比赛结束的声音并没有阻止皇甫建的动作, 反而让他加快了出击的速度,一招赤焰焚天再度发出。
见皇甫建居然不顾比赛终止、继续出招,主裁判羾羽真人连忙撤去了防护墙,试图冲上去阻拦。但赤焰焚天却比他更快地到达了月洐身前,如饿虎扑食般地覆了上去。
霎时间,火红色遮盖了半个比武场, 将月洐的身体淹没其中。
皇甫建站在大火前, 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神情是令人憎恶的倨傲。
羾羽真人怒气冲冲地瞪视那始作俑者, 却已无力回天。
观众席上, 李长青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座椅, 却被丘承运按了回去,示意他稍安勿躁。
片刻后,火焰开始消散,露出了月洐的身影。众人这才发现,在月洐四周,闪亮的符纹支撑起一个小小的淡金色光罩, 隔绝了熊熊烈火。
观众席上, 李长青不觉松了口气,他的眼力终究是不及已经元婴的丘承运。
几位裁判的面色也好转了几分,看来方才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出手了。
皇甫建则瞪圆了双目,是谁?是谁阻止了他?!紧接着,他便看见了那隔着火焰站在月洐身后的少女,眼中瞬间凝结出杀气。
而此时, 月烑正双手结印,看到他的视线,便展开一个灿若烟花的笑。
那笑容太过甜美,甜美到让皇甫建的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意,不自觉地联想到了烟花散尽之后的灰烬,那是一种掩饰在美丽背后的毁灭之情。
清理会场的过程中,阴云渐渐聚集在天空,将阳光遮挡了起来。
会场的休息室内,月洐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比杨鸿幸运许多,他只是受了严重的外伤。此时已经被灌了丹药,只等着醒来。
隔着屏风,月烑靠窗而坐。
外面,一只花猫正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似乎对突如其来的阴天感到不满,起身换了个略为明亮的地方,继续打盹。
看着那猫儿,她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根本就没有什么三派大比,她也不曾回到曦晨大陆,而是依旧独自住在天机山的洞府里,这世上唯一与自己有关的便是那个从来不惹事的徒弟澄净。
一只小鸟扑腾着翅膀,落在花猫的头上休憩。花猫猛地醒了过来,叫唤着伸出爪子挥舞。那鸟儿受了惊,慌忙飞了起来,掠过窗前远去。
月烑心中有些怅然。
她终究是来到了这一世,选了一条截然相反的修行之路。起初觉得这条路轻松许多,有师门照拂、有亲友帮衬,实在是比自食其力轻松了不知多少。
可看到月洐倒在比武场上的瞬间,那种轻松的感觉消失了。
不同的路有不同的修行,少了辛苦便多了羁绊,究竟是轻松还是沉重,恐怕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隔着屏风向床榻望了一眼,既然选了这条路就逃不开这些牵绊。她不是个患得患失的人,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选择,那么唯一能做的便是接受这些羁绊,承担相应的责任。
屋内的灵气忽然雀跃起来,欢愉地向她奔涌而来,然后争先恐后地想要钻入她的体内。
月烑连忙念起口诀,额间的红色印记亮了起来,一个小型阵法在眉间转动,将灵气尽数吸纳了进去。
她如今已是筑基后期大圆满,此刻顿悟恐怕会直接结丹,所以便用禁制将灵力暂时锁起来。
想通之后,她又看了看窗外,方才那只花猫此时已经睡熟了。既然麻烦来时逃不掉,那么就在没麻烦的时候多偷些懒吧。想着,她身子一歪,便靠在椅子里小憩起来。
月洐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室内阴沉沉的。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却牵出一阵疼痛,迫使他从牙缝里呲了一声。
“二哥醒了?”
月烑绕过屏风来到床边,此时的她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慵懒随性。看着躺在榻上的月洐,还略带羡慕的打了个哈欠,仿佛是希望睡在上面的能是自己。
月洐想笑却又觉得有些疼,脸上现出有些扭曲的表情。
月烑倒了杯水给他,又取出一枚丹药让他服下。
月洐盘坐榻上将丹药炼化,精神好了许多。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欢呼声,他不禁抬头看向墙边的窗户,问了句:“几时了?”
月烑随口回道:“快晌午了。”
月洐这才意识到房间里缺少光线是因为阴天,原来自己并没有睡很久。
“婷儿可来过?”
月烑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有。”
月洐的视线依旧停留在窗棂上,似乎有些出神。只是让皇甫建受了伤,看来并不足以令月婷感到安慰,他终究是有些自以为是了。
月烑见他这般模样,便问道:“二哥既然醒了,要不要去看比赛?”
月洐这才想起第二场是萧杰对司徒巽,笑道:“好。二哥也想看看咱们天灵山的掌门亲传究竟能不能赢了万剑山的掌门亲传。”
月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萧杰对胜利的执着她是无法理解的,她只对奖品执着。
此时的比武场内洋溢着热烈的气氛,赛场上两大派的掌门亲传打的不可开交。
已经开赛近半个时辰,双方都各有损伤,但却依旧是难分高下,看得观众们心潮澎湃,直叫着精彩。
观众席上,两派弟子也都纷纷给自己一方加油,会场内喊声震天。
这一战萧杰打得格外艰苦。虽然他可以使用天雷咒和雷霆怒斩,攻击力上占了绝对优势,可司徒巽的速度太快,他几次攻击都只是对其造成了些微擦伤,效果甚微。
司徒巽同样也很疲惫。他本想靠消耗萧杰的灵力,将其拖垮。可萧杰今日却打的很是保守,似乎是在有意控制灵力的使用。
天空中的阴云渐渐变得厚重,在比武场内投下巨大的阴影。
两人在赛场上缠斗着,紫光与橙光不停碰撞、又分开,一时间比赛陷入了僵局。
萧杰渐渐有些焦急,一直耗下去的话自己终将在灵力上居于弱势,得尽快想个办法。
而司徒巽也意识到缺少杀招的他始终无法给予萧杰致命一击,心中也是渐渐急躁。
如果能够领悟《山河一气》中的招式……如果能够领悟那招山河一线就好了……
他不禁想起了之前问师父的话:一定要结丹之后才能修习吗?
师父当时的回答是:并无这种限制,只不过至今也没有筑基期的修士能够领悟罢了。
为此他曾经跃跃欲试,想要成为第一个领悟山河一线的筑基修士。可是从筑基初期到筑基后期,已经两年多了,他依然没有能够领悟那一招。
突然,萧杰的身子猛向前冲,作势要攻司徒巽的正面。
司徒巽刚刚有些走神,猛然间发现了对手的动作,连忙横剑身前,准备防御。
谁知萧杰脚下一转,身体瞬间跃到了司徒巽的右侧,抬手挥出一个雷球。
司徒巽连忙收回挡在身前的剑,扭转身体、迎击雷球。还好他速度够快,总算是挡住了这一击。
可当他刚刚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却见萧杰已经高高跃起,手中的雷裂用力劈下。
萧杰用方才争取到瞬息,使出了他最强的一招——雷霆怒斩。
司徒巽暗恼自己对战时那一瞬间的走神,将所有的灵气集中在破空剑之上,用力挥出一剑,试图消减雷霆怒斩的攻势。
雷电如巨蟒般从刀尖跃出,朝着司徒巽直扑而来。
剑气卷起疾风,朝着雷电迎击而去。
紫、橙相会的瞬间,空气中发出了撕裂般的巨响。紧接着,疾风被雷电扯成两半,朝旁边散开。雷电巨蟒直冲到了破空剑上。
嗡地一声响。破空剑在司徒巽的手中一抖,雷电在破空剑前方稍稍停顿,然后狠狠地砸在了司徒巽的身上。
月烑扶着月洐回到比武场上的时候,正看到司徒巽被击倒在地。
月洐轻叹一声道:“没有能够与对手抗衡的招式,司徒巽太吃亏了。”
月烑点头表示同意。我砍敌人三次跟敌人砍我一次的效果相同,那要赢岂不是要累死?
紫色的电光消散,司徒巽半跪在地。
萧杰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喜悦,说道:“两年之约是我赢了!”
司徒巽却用剑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说道:“我还没有输。”
萧杰把刀往肩上一扛,说道:“你现在连个像样的招式都没有,怎么赢我啊?我看你还是放弃吧,咱们青山绿水、来日方长,等你结丹再战。”
招式……司徒巽抬起头,视线越过萧杰,落在了场外的一个点上。
月烑正站在那里,似乎看着比武场,又似乎看着远方。
他忽然想起在真实之镜里有一次与月烑在屋顶上赏月,那时候月烑也是这样的眼神。
他觉得月烑与别人不太一样,所以曾经问过月烑:我的剑如何?
月烑当时瞥了他一眼,说:太快了。
他当时觉得莫名其妙,凌风剑意的奥义就在于快,快有什么问题吗?可现在,他却好像明白了什么。
有形生于无形,山河凝于一气……气沉则凝,气浮则散……气沉则凝……
他突然眼中一亮,意识到了症结所在。随着思绪清朗,周身泛起了橙色的微光,四周的风属性灵气迅速向他汇聚而来。
萧杰一惊,什么情况,这打着打着还顿悟了?
片刻之后,橙光散去。
司徒巽猛地抬起了头,眼中射出精光,突然抬手开始结印。破空剑悬浮在他身前,由竖变横,剑尖直指萧杰。
萧杰猛地一惊,直觉地抬起了双手,也开始结印。
紧接着,两人同时发出了招式。
萧杰使的依旧是雷霆怒斩。
而司徒巽这边,长剑直刺而出,剑气在空中划出一道橙色的光线,周围的空气如同被拉扯一般汇聚到剑气之中,凝聚成一柄巨大的气剑。
气剑刺入雷电巨蟒之中,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雷电击成了碎片,然后继续向前,击向萧杰面门。
萧杰连忙横刀抵挡。可气流形成的无形之剑却意外的沉重,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地推了出去,撞在了身后的禁制墙上。
观众们惊呆了,司徒巽刚才似乎是临场领悟了《山河一气》第一层的招式——山河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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