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州,九月初九日。
各大街道上,男女老少,一群群如迁徙的鸟,四方八面朝着中心广场涌动。
“恭迎斗姆娘娘”万人整齐划一,声音恢弘响亮。
一声鹤唳清啸,有一白鹤头顶鲜红色盘旋广场上方,背有一青衣道袍女子,自天翩然飞落,若飞若扬,飘飘然,恍若九重天仙女下凡。
自斗姆娘娘飘落出现在中央三尺高的祭台,周围的百姓脸上兴奋、迷幻,控制不住。斗姆娘娘是被辽人欺压、奴役的应州百姓心中的救世主,唯一的救赎,唯一的神明。广场上所有百姓一同发出狂热的土拨鼠尖叫,“斗姆娘娘,斗姆娘娘.......”
斗姆娘娘童小雨一抬手,如按下暂停键,人群立即鸦雀无声。
她童小雨一个坚定的无神主义、不信道、不信佛三无好青年怎么沦落成为最大的迷信的头子?
这要她从元十三限手中逃跑后,一路向北来到最近的府城——应州,到城中金风细雨楼据点。自童小雨有意向陪他一同为梦想奋斗后,苏梦枕把金风细雨楼所有据点及头目资料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她了,同时各据点头目也收到杨总管分发的楼主夫人丹青画像。
事有凑巧,她刚好遇见因白莲教选圣女之事,金风细雨楼和白莲教正面火拼。白莲教在应州经营多年,城内道观、佛寺都成为白莲教的地盘,当地官府、豪强无论辽人、宋人都是它的信徒,准确来说是蛇鼠一窝。白莲教选圣女就是个幌子,实际上是在应州城内普通百姓家挑选年轻貌美的黄花闺女供给白莲教内部上层们任意享用、取乐。
白莲教崇奉阿弥陀佛,号召信徒忍耐度日,吃得今生苦,修得来世大富大贵。底层百姓家家日日饥不果腹,衣不遮体,受辽人压迫奴役,自然视白莲教唯一救赎。所以应州城内百姓十之八九都是白莲教信徒,即使儿女被道貌岸然的白莲道人们欺辱、折磨而死,他们对白莲教仍然深信不疑。
对于愚昧无知的可怜人,她只能以毒攻毒,深挖白莲教墙角建立了“日月昭昭,明星永恒”的明星教,简称明教。
“一百年前我们是骄傲的大唐人,身后有大唐铁骑护卫我们。现在李唐的天下早已被赵家取而代之,但大宋朝惧怕辽人如虎狼,不敢且无力保护我们,任由辽人百年来对我们应州汉人如猪如羊任意打杀。对辽人,我们是他们的奴隶;对宋人,我们是早早被遗弃的汉人。现在谁能保护我们?谁会保护我们?”站在广场最高点的童小雨如鹤立鸡群,沉痛的话语一字字响彻云霄,传递到每个人耳中、心中,振聋发聩地质问道。
广场上一片寂静、凝重,上万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神女降世的童小雨。
站在童小雨右下的金风细雨楼应州舵主兼明教右护法石奇,年过四十不惑的中年成熟男,此时面色潮红,慷慨激昂的举臂大呼道:“日月昭昭,明星永恒。斗姆娘娘,护我安康。”随即所有人都跟着爆发出一阵阵响彻云际的呼喊,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声声真情实意,激情蓬勃。
耳边嗡嗡有回声,为了保护自己耳朵,也为了底下人的嗓子,童小雨再次摆右手指挥暂停。令行禁止、有呼必应,一个月不到就能把近万参差不齐的教徒训练到这般地步,石舵主训人真是有一套!
“白莲教告戒我们为下辈子积功德,这辈子要接受天天被当做牲畜驱使,接受辛苦种地、养羊,待收成时却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全家人依然餐餐灌水胀饱肚子。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穿过一件新衣,没人看得起。现在告诉我一辈子这样过,你们愿意吗?你们甘心吗?”童小雨继续诘问道。
普通老百姓为什么信教,信神?当然是为了过得好。白莲教西方佛家那套修来世对他们太遥远了,咱们东方人还是务实信道教吧!不过这斗姆娘娘是北斗众星之母,她还是喜欢被叫仙女。可惜仙女没有斗姆娘娘有气势。
“不愿意!不甘心!”斩钉截铁、如雷贯耳统一答道。
“明星教是我们每个人的守护星,守护我们的生命安全,保护我们的钱财势力。无论是辽人还是土匪,任何人都不能欺负我们。”专业安利托石奇口不带喘气,雄厚有力的声线响彻广场。
百姓们打了鸡血般狂热的表情,童小雨在高台尽收眼底,向右下的幕后功臣右护法石奇颔首点赞。这番造势下,应州民心净归于她,之后与应州知州耶律耶律留礼寿的合作更加通畅。
“恭送斗姆娘娘!恭送斗姆娘娘!”
童小雨在鼎沸人声中再次踏鹤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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