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梦见了那片黑暗。”
雪白的鹤枕在女人的膝上,抓紧了散落在周围的裙摆。
“被禁锢着,周围只有腐烂的尸体相伴,永远见不到白天,无聊时只能数着咀虫算时间。”
就算听着有些恶心的话题,女人还是面无改色地剥着橘子,金黄新鲜的橙橘是本丸刚刚收获的作物,摘下来的第一捧就被小夜他们送到了她的面前。
剔除上面的白须,女人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瓣,试了下甜度,这才往鹤的嘴里递去。
享受着女主人的服务,鹤惬意地转了个方向,精致的面容半埋在她的腿侧,面色忧愁,嚼着橘子的声音有些含糊。
“那样的日子可怕极了,根本不敢去细想……醒来后就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您。”
他身上还穿着寝衣,光着两只脚,手指触碰到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时,从指尖传来两分寒意,显然遭受到清晨冷风的袭击。鹤丸的居所离审神者的寝屋有着不小的距离,噩梦之后他连鞋都顾不上套,穿过层层薄雾,直奔女主人这儿讨取安慰。
“只有在您这儿,我才能安心。”付丧神难得示了弱,丝毫没有往日的活泼,“就让我待在您这儿吧,只今天一天,让我任性一下。”
审神者叹了一口气,像是应了下来,放下手中的半个橘子,拿纸巾擦了擦手指,替怀中的付丧神拢了拢散落在脸颊的碎发。
“若有需要的话,尽随你愿。”
她贴近付丧神的耳际,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亲昵至极。
“可是,鹤丸殿,这不是你能逃佃当番的理由。”
侧边的障子门应声打开,穿戴整齐的歌仙兼定跪坐在那里,脚边还放了一个水盘,无视鹤丸惊悚的目光,朝着审神者行了一个礼。
他是昨日的近侍,就睡在旁边的近侍房中。
鹤丸到来的时候,他正接好了水打算服侍审神者梳洗。
“接下来的我自己解决就好,”审神者笑着,语气温柔,说出的话却又是那么冷酷无情,“还要烦劳歌仙殿,把鹤丸殿领去他今日的工作场所。”
“遵命。”
歌仙笑得风雅,起身,一步步走向那只白色的鹤,手中的本体从刀鞘露出一小截,绽放凌冽的光芒。
“请吧,鹤丸殿。”
鹤丸挥舞着锄头,一下下开垦着脚下坚硬的土地,炽热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身上内番服被汗浸湿,浸湿了脚下的泥土。
小夜拉了拉宗三的衣服,一脸不解:“宗三哥,我们在这儿看着真的没关系吗?把所有活都丢给鹤丸先生不好吧?”
宗三摸了摸幼弟的头,笑得温和:“没事,这是主人的吩咐,鹤丸又偷懒了,这是他该得的惩罚。”
一听是审神者的命令,小夜立刻不做声,乖乖啃起了自己手上的柿饼。
“我把茶拿来了!大家休息一下吧!”
听到烛台切的声音,鹤丸立刻丢下手上的锄头,朝着他怀里的茶壶奔去:“光坊!快!给我喝一口,快渴死了!”
烛台切身形灵活地往旁边一闪,成功避开:“抱歉鹤先生,主人说了,在没开垦完这一片土地之前您不准休息。”
“我没想要偷懒,就喝一小口!”鹤丸直接夺过茶壶,扬起脖子,对着嘴巴倒下,光洁纤细的脖子和挺直的脊背形成一个优雅的弧度。
总算解了渴,鹤丸豪放地一抹嘴巴,把茶壶丢回烛台切手中,嘴里还在嘟囔着:“你说今天我也没干什么过分的事,主人怎么就生气了……难道是生理期到了?”
“鹤先生!”烛台切瞪了他一眼,“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鹤丸摆摆手,极为敷衍地保证:“好好好,我不说了。”
他摸着下巴,思考了许久,还是没能想出自己到底哪里做的过分,最终放弃,耸了耸肩,继续着手底下的工作。
审神者没到生理期,但她的心情确实不怎么好。
任谁做了一整晚的噩梦,精神都会疲倦,不如往常那样宽和厚待。
更别提她梦到的,还是最恶心的事情。
她揉了揉眉心,木梳沾了点水,轻轻将及腰的发丝梳至顶部,用发带绑起,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只会梳这种简单的发饰,最后拿一根木簪固定就算了事。
狐之助还没送来今天的公文,所有的出阵内番已在昨天安排妥当,一时间竟还能懈怠些许。
可她并没有这样做,穿了身便捷的衣物,拿起木剑走了出去,来到本丸的手合场。
今日使用手合场的是新选组和虎彻派的刀,和泉守和蜂须贺正在手合,其他刀在旁边围观,加州第一个看到审神者,相当兴奋地挥挥手,却在看到她手上木刀的瞬间脸上一僵。
“主,主人……”
战斗中的他们也注意到了审神者,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攻势。
“你们继续。”审神者走到一旁坐下,把木刀横在面前,“赢的那一个,跟我打。”
正在对决的两把刀面如死灰。
将多余的精力发泄在和付丧神的战斗中,审神者神清气爽,刀身一震将汗水撒在地上,留下一地躺倒的刀,潇洒地转身离去。
“啊啊啊啊!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还是好不甘心啊!”加州握紧拳头在地上疯狂打滚,两眼泪汪汪,审神者下手不重,可他就是憋屈。
有他们这样当付丧神的吗?别说保护主人,不给她拖后腿已经算不错了。
大和守拍拍他的肩膀,用本体支撑着站起来:“别念叨了,起来去干活吧,还有一大堆内番没做呢。”
“我们的作用难道就只有干活了吗!”
这座本丸极为特殊,名义上并不接受时之政府的指挥,但仍保有一定的合作关系,出阵和内番由审神者自主安排,没有强制性的任务,极为自由,但与之相对的,在政府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也必须出手,接受一些特殊的任务。
这样的本丸,在很久之前曾有许多,政府规范组织后消失了不少,再加上传承断绝等原因,现在剩下的屈指可数。
这儿就是其中一间。
女人回到部屋的时候,长谷部正在到处找她,神色有些惊慌。
“出了什么事?”她把木刀重新放回到刀架上,拿起毛巾擦拭脸颊。
“那边房间里的魂玉,有一块出现了裂痕。”
审神者擦脸的动作一顿。
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她救过许多人,许是为了赎清罪孽,每当看到有人陷入危难之中,她总是忍不住出手相助,救下一个人,就会刻下一块魂玉,好似自己的罪过也能减轻一些。
在本丸特设的那个房间里,放置的魂玉已多达数千块,这么多年下来,一大半已经变得灰暗,毕竟是凡人之躯,就算她救了他们,也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化作地底下的一抔黄土。
可裂痕,却是特殊。
这代表其人的生命受到威胁,遭到了外界的袭击,非自然老去或病亡,而是处于重伤的濒死状态。
等到完全破碎的时候,便是真正地命丧九泉。
在这么多年里,这样的情况并非没有出现过,毕竟这世上意外横死的状况那么多,能够平安度过一生,才是难得的幸运。
长谷部这样表现,代表情况有些特殊。
灰发的打刀面露难色,凑到审神者身边,低声说道:
“出现裂痕的,是您些许年前救下的一个孩子。”
“我去查了下记录,他叫錆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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