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商旅献上的糕点,听说是南蛮那边的东西,我拿了点过来。”
自从继国严胜知道她的存在后,像是得了趣,常常往这边跑,还带来自己得到的一些小东西。
有玩具,也有食物,都是些稀有的东西,不仅是缘一,就连元宫矢之前也从未见到过。
精美的糕点送入口中,是从未尝过的新鲜口感,昂贵的甜味在口中绽放开来,让两个人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严胜脸上挂起笑容,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我改天再拿过来一些。”
缘一点点头,捏了一块糕点递过去,软声软气地说着:“兄长也吃。”
严胜一撩袍子坐下来,假装淡定地接过,腮帮子鼓得严严实实,不停地嚼着,眼里却是止不住的开心。
明明之前已经吃过好几块,却觉得现在的要美味得多。
缘一的屋子容纳两个人已经是极限,三个人基本上不能做什么动作,于是他们来到了屋外,严胜特意让自己的亲信把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靠近,这也是他来找缘一每次都要做的事。
他的人只会听从他的吩咐,就算是父亲也不能命令于他们。
严胜对缘一说着自己从商旅那边听来的有关南蛮的消息,不时用手臂比划着,他说得认真,缘一听得也认真,小脑袋时不时还点两下,附和着兄长。
元宫矢靠在一边,看着这一幕,竟感到了一丝暖心。
纵使是被家族放弃并视为灾祸,自己的同胞兄长也依旧视他为手足,愿意分享自己得到的一些东西。
时代还真是变了,双生子在她那时是被视为神迹的象征,民间尚且不说,贵族的子嗣本就稀少,存活率也低,若同时得两子,不知是多么让人欢喜的事。
到了现在,竟成为了不详。
[愚昧之人众多,留在世上贪墨废食,实在可笑。]
她又想起了那个人曾经说过的话,陡然生出一股疲惫,将所有的好心情搅散,缓慢闭上了眼。
“滚开!”
远处传来一声怒喝,严胜和缘一身子同时一抖,脸上俱出现了惊慌。
“你快进去!”严胜拉开障子门,一把把元宫矢推进去,他年纪小小,力气却是贼大,就算元宫矢现在身量只有十来岁,也被他轻易地拽了进去。
门猛的被关上,元宫矢也靠在角落里,将自己置于阴影处,不让自己的身形在纸门上显露。
那个暴躁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一个高大的身形也显露在纸门上,虽说看不清他的相貌,却能清楚听见他的声音。
“严胜,你在做什么?”
那个声音极其威严,带着高高的傲慢,丝毫听不出是在跟自己的儿子说话。
“父亲大人。”严胜正坐在地上,脊背挺直,微微抬起头,“只不过是和缘一说些闲话。”
“今日的功课完成了吗?”
“已经全部完成。”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直接打到了严胜的脸上,将他小小的身子扇到了一边,嘴角溢出鲜血。
“兄长!”
缘一原本好好跪在一边,不敢抬头,他知道父亲不喜欢他,不敢去触他的霉头,却在看到严胜被打时还是没忍住抬头,想要挡在他面前。
男人又是一脚踹在了严胜的身上,冷声说道:“功课完成就大功告成了吗?身为继国家未来的继承人,怎么能如此懈怠!”
严胜从地上爬起来,连嘴角的血都不敢擦,俯身低头:“是的父亲大人,是我松懈了,今后断不会如此。”
“你知道就好,早点回去吧,不要在这浪费时间。”
男人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从头到尾没有看缘一一眼,仿佛他从未存在。
或许在他的心里,真的希望缘一不要出生才好。
“兄长……”
等到男人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后,缘一立刻爬起来搀扶严胜,成年男子的一击,就算没有使用全力,也不是一个小孩能承受得住的,严胜刚刚一直在忍耐着疼痛,眼下不需要了,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他借着缘一的力慢慢爬起来,另一只手捂住腹部,那儿刚刚被踢了一脚,比起脸上的红肿更疼得厉害,不用想也青了一片。
“我先回去了。”
严胜的眼眶一点点红了起来,里面甚至蓄了几颗泪,他牙齿咬着嘴唇内侧,不让那几颗眼泪掉落出来。
要是被人看到了,告到父亲那里,说不定又会受到惩罚。
他把自己的胳膊从缘一的手里抽开,瘸着腿,想要一点点挪回去。
一只手从门里拉住了他。
“放开,我要回去了。”严胜一生起气来,说话就忍不住变得刺人,“明明我就只是……”
“这是我做的药膏。”缘一这两天帮她采来了不少草药,她把那些不易保存的清洗干净,做成了膏体保存在小盒子里,当然因为材料稀少,也只搞出了这么一小盒。
她把严胜紧握的拳头掰开,强行塞了进去:“虽然知道你可能不需要,但还是拿着吧。”
严胜把那个小铁盒握在手里,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
他一直在缘一和元宫矢面前表现出强势的一面,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幅模样。
元宫矢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严胜的眼睛忍不住瞪大。
比他要大出一些的手掌烫的厉害,在他的发丝上轻轻抚摸,除了母亲,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
只是这两年他的功课愈发繁重,父亲也很少允许他去找母亲了。
然而元宫矢就摸了一下,马上收了回去,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又失分寸了。
“这段时间我大概不会过来了,你有空去母亲大人那儿就好。”严胜拿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对着缘一说道。
缘一轻轻点了点头,不用严胜多说,他本就每天都要去母亲那里。
“我先走了。”
严胜拖着疼痛的身子,一点一点朝外面走去,缘一在后面看着他,眼里蕴含担忧。
“没事的。”对缘一,元宫矢反而没有那么多顾忌,拍了拍他的脊背,“会没事的。”
这只是大家族培养自己继承人的方式,很正常,也很残酷。
就是这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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