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元宫矢心里,她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在家境最困难的时候,他会把仅剩的口粮省给她吃,会在众人非议的时候依旧决定将医术传授给她,时时刻刻将她带在身边。
她的父亲亦是一位优秀的医者,纵使是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他仍旧会为穷人免费行医,幼时她常常跟在父亲身边出入平民的居所,看清了不少东西。
遇上疑难杂症,父亲总会在回去之后记录下来,当时的纸张还极为难得,父亲托了旧时的关系拿来了些许,每张都极为珍惜,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想法见解。
她那时还不太能看懂,那些汉字在她眼里跳跃,组成了最优美的语言。
此刻父亲的遗物就在她的手中,在这样一种想象不到的情况下,再次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用前所未有的小心将这些纸放置在了桌面上,缓慢抚平,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情绪。
把所有的眼泪都吞回肚子里,再度睁眼时,除了眼下的一点红痕,她已经恢复了平静。
父亲留下的东西大部分在当年都已被毁了个干净,留下了哪些她也不知道,却不曾想还有一些幸存了下来。
毕竟在那件事发生不久后,她也死了。
因幼时识字不多,她也不确定面前这些东西她有没有见过,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她打开窗子,新鲜的空气飘散进来,冷却了下一夜未眠的大脑,让她的眼神清醒了两分。
她又重新把窗子合上,返回到桌前,细细阅读面前的这些纸张。
上面两张倒没有什么特殊的,都是一些常见的药方,大概是治疗风寒一类的小病,她记忆中也曾背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元宫矢已经确定了鬼舞辻无惨就是冲着父亲留下的这件东西而来,就算主要目的不是这个,也绝对与此有关。
只是若真是这样普通的药方,似乎也并没有让他抢夺的价值。
正打算接着往下翻,门外隐隐传来一阵骚动,元宫矢快速用布重新将这些纸张包好,压到被褥底下,扯乱了身上的外衣,一个翻身滚进了被窝里。
“大人,就是这儿了。”
“这女子在这住了几天了”
“好些天啊,说是来投奔亲戚的,一直住这儿呢。”
“她亲戚是谁”
“这个咱们也不知道啊。”
“哼”负责搜索的人一声轻哼,“不知道都说了城内严加搜索,不知道你还不上报”
旅店老板抖了两下,他也是存了点自己的小心思的,想着只是个孤女,看上去也柔柔弱弱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士兵蹙眉,看着房门,顾忌着里面到底还是女性,没有直接破门而入,而是粗暴地敲了两下“里面的快点把门打开”
昨夜将军府内似乎出现了盗贼,偷走了宝贵的物件,引得将军震怒,大清早就下令让人追查,他往常就是负责这片区域,自然知道有些店家的脏污事,以往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只有一个个盘问过去了。
“谁啊”门内传来属于少女的软糯声线,带着些还未清醒的声音,听得人心头一紧,一阵默默梭梭的声响,门被打开,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眼神略带谨慎地看着门外的人。
美人总是拥有优待的,就连刚刚粗鲁的士兵,也忍不住放轻了声音“我们是来例行查问的,把通行证拿出来。”
这个时代的信息落后,但总有一些方法用来记录人的身份,通行证就是其中一种,主要是用于城与城之间的人口流通,也仅限在大城里面才会拥有。
元宫矢向外报的身份是从另一处大城来的孤女,他让她拿出通行证也是合情合理的。
“知道了”少女揉了揉眼睛,嘟囔着,走到行李前找出了那张小小的证件,上面记载了她原有的身份信息,还有别的城之间的盖章。
不用说,这当然也是假的,类似的她还有好几张呢。
虽说是假的,做的却与真的无疑,凭借士兵的眼力是看不出来的,他确认了之后就把它丢还给了少女,心中疑虑已经消了大半,面前的女孩长着一张漂亮脸蛋,衣服却洗得有些发白,看上去家境也不是特别好,那一番说词想要也是靠谱的。
元宫矢攥着手心,看上去有些紧张,完美演绎出了一个在官方面前忐忑不安的弱女子。
她把手掌朝向自己的方向,不让其他人看见上面覆盖着的茧子。
那个士兵又多问了几句,都被元宫矢早就想好的理由搪塞了回来,问到后面实在有些圆不下去的时候,她就在身后死命掐住自己腰间的软肉,使得眼眶内含了几颗泪珠,不停打转,成功逼退了最后的盘问。
终于,等到那些人离开后,她重新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轻描淡写擦去眼角溢出的两颗泪。
原本还想将父亲写的东西继续看下去,现在看起来不太可能了,才刚刚有人来查问过,自己要是一反常态地缩在房间里不出去或者突然消失,必然会引来众人的怀疑。
将那些重要的纸张严格存放好,她换了身衣服假装出门,继续自己毫无意义的亲戚探索之旅。
比起前两日,今日的防备显然要更加厉害,只是街上的路人和两边的店铺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大家还是各做着自己的事,为生计奔波忙碌。
到底是上京,见到的东西还是不一样的。
依旧是似模似样地打听着,编出来的亲戚信息又怎么可能会得到回应,现实中得到的回答自然是不清楚不了解这一类地敷衍话语,少女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些失落的表情,反而会得到一些人的安慰。
“要不你去西边那处儿去问问看”一个卖饼的大娘好心地说道,“那儿似乎有一户富裕人家,不过平日里不太出门,或许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多谢大娘了。”元宫矢展露出些欢喜,还买了两个饼当作感激,嘴里嚼着滚烫的饼子,她朝西边的方向走去。
做戏自然要做全,她想要的东西亦是到手了,走哪儿都是一样的。
城西大概是整座上京里富人最多的地方,卖饼大娘口中的富裕人家也不知是哪一户,这儿明显要清净了许多,路边也并无多少商铺,不少门前都有守卫把手,少女收敛了自己的气势,低眉顺目,手脚也放的规矩,看起来倒像是哪家出门在外的侍女。
她走着走着,突然停留在了一户人家面前,头猛地抬起。
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扑腾作响,提示着她危险的靠近。
这是只有遇上鬼才会出现的征兆。
比起缘一,少女在追踪鬼这方面的能力要薄弱许多,她的耳力嗅觉皆不出色,只是后生的感官,让她隐隐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波涛汹涌。
这座宅院,给她的感觉亦是如此。
里面是有鬼吗
鬼在白日是不能出来的,因而他们的气息会薄弱许多,要想证实这一点,需得到了夜晚才行。
少女再次看了眼这座宅院,转身离去,准备等到月夜升起时,再来一探究竟。
夕阳西下,黄昏沉沉。
月上梢头,此处更显寂静,各家门口都挂上了灯笼照亮夜路,免得夜行摔伤,却因为缺少商贩的热闹,而显得有两分诡异。
元宫矢轻移着脚步,缓缓向这个地方靠近。
昨日的夜行衣是唯一的一套,此刻已经被她毁了,只能装作路过,试图窥得一丝秘密。
却不曾想,这么快就遇上了麻烦。
“你是什么人”碰上的守卫明显要比白天那位严厉许多,面相也要凶狠,“你是哪家的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要掩饰过去似乎有些困难,少女大脑快速旋转着,在众多理由中找到最合适的一条。
只是这守卫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敏感,见她一瞬不说话,眉眼竖起,就想抽出刀将她拿下。
有人阻拦了他,两根手指轻轻将刀尖钳住。
带着梅香的怀抱在身后出现,似是相识,少女抬头,对上了那一双略带寒意的红瞳。
那红瞳的主人,对她似有似无地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轮到屑老板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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