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烟觉察到了她的靠近,还不等云舟动作,她便先一步握住了云舟的手,“嘘!”她只来得及匆匆示意一下,便牵着云舟往床边跑去。
见过男子急色的,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像谢南烟这样急色的!
“女魔头,你今晚到底想……”
当云舟被推倒在了床上,她惊恐万分地发出最后的通牒。
谢南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剑锋往床头的雕花上一戳,云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便往下落去。
当谢南烟想要跟着跳下去,动作却硬生生地止住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云舟最后的挣扎——云舟双臂展开,十指紧紧地抓住床沿,就是不肯掉下去。
“小舟子。”狡黠的笑意浮现眼底,谢南烟收起长剑,笑吟吟俯身贴了过去。
云舟警惕地瞪大双眼,紧张地道:“你别……别过来!我快抓不住了!”
谢南烟哪里肯听她的话,唇瓣移近了她的耳垂,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你知道这下面是什么?”
云舟一点也不想知道,“你还是给我一个干脆吧,南烟姐姐。”
“有很多很多虫子,就像这样……”她突然张嘴咬了一口云舟的耳垂,“喜欢咬人。”
“嘶……”
云舟发誓,已经想到会被谢南烟踢下去,哪知道谢南烟竟会来这一招,不痛却很痒的咬了她一口。
这女魔头是带毒的!
被她咬一口,云舟就好像被抽离了全部的气力,再也抓不住床沿,直接落了下去。
断腿!断胳膊!摔成傻子!
云舟绝望地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可是她真的大错特错了,下面离地三尺高的地方扯开了一张大网,恰好将她稳稳地接住了。
“咔嚓!”
不知哪里的机杼发出一声脆响,大网又猛地一颤,险些将她掀翻在地。
她死死抓住大网,终是稳住了势子。
一点星火蓦地亮了起来,谢南烟左手拿着吹亮的火折子,就站在云舟的身后,“天亮之前,你我都得在这儿呆着。”
云舟闻声转过了头去,“你说什么?”
谢南烟故意将火折子往下移了移,从下往上照着自己的脸,故意阴森森地再说了一遍,“这网下可是有毒虫的,你若不想与我这个女魔头呆这里,你也可以下去陪毒虫玩玩的。”
这能选么?
好歹女魔头是一个人啊,网下一片漆黑,毒虫是成群结队的,傻子才会选择下去玩啊!
云舟叹了一声,“南烟姐姐,我们商量一件事,可好?”
谢南烟莞尔道:“你说,答不答应还得看本将军高不高兴?”
“下次你想拉人陪你玩,能不能提前说一声,不然我这胆儿迟早会吓破的。”云舟苦涩地笑了笑,“好不好?”
谢南烟为难地叹息道:“只怕,我只能说不好。”
“那……下次下手温柔一点点,好不好?”云舟决定最后挣扎一下,她觉得自己的手指方才太过用力了,此时指尖正在隐隐作痛,便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搓了搓指尖。
借着微弱的烛光,谢南烟细细地打量着云舟的侧脸,她真是头一次瞧见这般脾气好的人。
半晌听不见谢南烟回应,云舟知道,这女魔头肯定是不答应的,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能活着就不容易了,就不要再去惹女魔头不快了。
对了。
云舟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侧脸望向了谢南烟,伸出了手去,“南烟姐姐,给我看一下你的手。”
“嗯?”谢南烟没想到云舟竟会主动接近她。
云舟抿嘴轻轻笑了起来,“就一眼,我保证。”
谢南烟倒是来了兴致,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云舟温柔地握住了谢南烟的手,轻柔地将她的手背翻了过来,即便是烛火不太明亮,可已足以看清楚上面的青紫色。
果然,方才入窗她落地那一下,后脑就是谢南烟用手掌护住了。
或许这女魔头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冷血。
云舟的笑容更暖了几分,“我记得舅舅说过,好看的姑娘分两种,一种杀人不见血,一种……”
谢南烟眉角一跳。
“人好看,心也善。”云舟说完,便揪起了自己的衣袖,轻轻地给谢南烟擦了擦带灰的手背,“谢谢你。”
谢南烟怔怔地看着云舟的眸子,她眸光似水,温柔得像是拂过寒潭的柳枝,足以让她的心湖泛起一圈涟漪,荡漾开去。
她恍然反应过来,连忙从云舟手中抽出了手来,背过了身去,冷声道:“今夜有刺客潜入,我才……”说到一半,感觉自己多言了,便换做了另外一句更冰凉的话,“不然,我现下就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敢乱说话!”
她浑然不觉,说这些话的时候,双颊悄悄地红了起来。
云舟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谢南烟,至少经过今夜之后,云舟觉得这个女魔头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云舟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更不知道为何谢南烟会奉命护她的命,可她此时明明白白,若是她遇到危险,谢南烟绝对会挡在她面前,将她的小命护下来。
想到这里,云舟心底的恐惧渐渐消散,索性坐了下来,笑然望着谢南烟的背影,缓缓地抬起了手指,沿着谢南烟的身形凭空画了起来。
若说云舟之前画的是狠厉飒飒的谢南烟,那此时云舟便画的是温暖静默的谢南烟。
这床下的密室本就是方寸之地,谢南烟虽然背对着云舟,却能从烛光投映在墙壁上的影子看出云舟以指为笔,正在画着什么?
她本该回头阻止云舟的小放肆,她却忽然迟疑了。
现下山庄外虽然凶险,这方寸之地却让谢南烟头一次觉得安然。
她不用防备战场上的冷箭,不用提防朝堂上的构陷,不必理会附近是否有埋伏,不必在意那双时刻盯着她是否越矩的眼睛。
这是久违的真正平静,也是久违的时光静谧。
她舍不得打破这一瞬的美好,甚至还想侧脸悄悄打量一眼,此时认真画画的云舟又是怎样的模样?
她忽然侧了下头,佯作用火折子挥了挥蚊虫,却不急着回头顾看云舟。
云舟屏住了呼吸,瞬间将手指缩了回来。
可千万不能被谢南烟看见她在她身后比划,万一被她误会了,后面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傻……”
谢南烟的余光匆匆瞥过,云舟恰恰贼兮兮地探头瞄了瞄,她不禁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微微低颔,窃然轻笑。
云舟见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反正也无聊得紧,便又壮着胆子轻轻描画起来。
时光一点一滴地流淌着,这边暂时一片静好,山庄外面却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明寄北带人围杀了山庄外的十余名好手。果然是调虎离山之计,山庄中还潜入了两名高手——一人中了计,误探了墨儿所在的小楼,被木阿带人拿下了,还有一人在山庄之中潜行,最后被回防的明寄北逮到就地正了法。
清算损伤之后,今夜还是有八名兄弟阵亡,有十三名兄弟受伤。确实如谢南烟所料,来一个蛇信子可以打发,可夜夜都来那么多,这里就算是铜墙铁壁,迟早有一日也是守不住的。
因为担心谢南烟,明寄北正法刺客之后,便匆匆地赶来了云舟所在的小院。
他推门跑上了小楼,点亮蜡烛后,只见画纸散了一地,很是狼藉。
“南烟姐姐!你在那儿?”他左右找了找,并没有看见谢南烟与云舟的踪影,他知道这里定然有什么密室,他便准备在房中找找密室开关的机杼。
他走了一步,觉察踩到了画纸,便连忙弯腰将画纸捡了起来,慌乱地拍了拍上面的鞋印灰,“我不是故意踩你的画像的!南烟姐姐,你可千万别生气啊!”他一边擦拭着,一边目光却聚焦在了画中的谢南烟脸上。
这次的谢南烟嘴角微翘,笑得极为骄傲,手中拿着一块骨头,半蹲着轻抚身侧的大黄狗。
“村尾李大娘家的大黄都比你脾气好!至少顺顺毛就乖了!”
脑海之中忽地响起了云舟的这句话,明寄北怒然拍桌,“你个小太监!竟敢把小爷画成了狗子?”
“将军怎么了?”随后赶来的木阿瞧见明寄北如此愤怒,连忙问道。
明寄北下意识地想把画纸递给木阿看,却又连忙缩了回来,快速地将所有的画纸都一并收好,往怀中狠狠一塞,“小爷不高兴!逮到那小太监,定要好好的收拾她!”
木阿瞪了瞪眼,沉声提醒:“将军好像说过……只能她欺负云公子……”
“所以她才上天了啊!”明寄北这下更气了,谢南烟说过的话,他从来不敢违背,等于说是给了那丫头一道护身符,这口气他怎么能咽下?
这下满脑子都是“阿黄”的样子,他看了一眼木阿疑惑的大眼,偏偏还不能把画纸给木阿看,让木阿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
木阿实在是不明白,可现在也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外面已经靖平了,此时最该把谢南烟请出来汇报战果。
他大步走到了床边,拧动了机关,只听“轰隆”一声,再次打开了一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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