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杰森以为贵族学校的同学可能会有点难相处，毕竟他之前读小学前，就曾经无数次因为一些小口角和别人起冲突。

    谁叫他父母都是很招风言风语的那种人，杰森的爸爸要是被人骂了，那他都懒得管，但有人说凯瑟琳的不是的话，即使那些人说的都是实话，杰森也会毫不犹豫的挥拳头。

    但出乎意料的是，杰森的同学们对他的态度都不差，有的很友善，不愿接触亲近他的也都保持了一个礼貌的距离。

    杰森很快意识到原因——他现在的养父是布鲁斯.韦恩，这座城市的首富，在全美富豪排行榜上位列第二，仅次于纽约的托尼.斯塔克，这点就足以大部分人不会当着杰森的面找他不痛快了。

    这座学校有两栋教学楼都是韦恩集团捐的呢。

    而杰森本身也对新的学习环境适应良好，他脑子不错，学东西很快且擅长举一反三，并且对学习抱有足够的热情，也能静下心来专注的完成老师布置的一切课程，布鲁斯还给他请了好几个家教补课并适当的教授一些基础外语，于是杰森还发现自己的语言天赋也很好。

    他的体育天赋也很好，跑得快反应灵活，在体育课上第一次和别人踢足球就进了两个球，同学向他寻求帮助，比如问问题时都不会拒绝，并在入读学校一个月后，和收保护费的校霸打一架。

    要知道杰森在还做流浪街童的时候就经常打架了，他甚至可以用钢管和撬棍把一个成年人放倒，现在还开始接受蝙蝠侠的训练，所以他只用了一分钟就把校霸的牙打掉了四颗，本人毫发无伤。

    其实打完人杰森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还是下手重了点，原本把人撂倒就好，他偏偏还把校霸的牙齿也打断了。

    即使对方活该，但他不想给布鲁斯添麻烦。

    最后他也的确被叫了家长，但布鲁斯并没有过多责怪杰森，只说让他以后注意点，校园里的学生说到底都是普通人。

    然后杰森从阿福那里得知了原来迪克念书那阵也和校霸打过架，打得还比杰森猛，据说当时迪克是一个人单挑了半个校橄榄球队，赢了不说，被他打趴的人也不乏脱臼鼻骨断之类的严重伤势。

    那次才是真的给布鲁斯添了麻烦，毕竟半个橄榄球队……原本布鲁斯只在毕业后给学校捐了栋楼，可迪克那场架让布鲁斯捐了第二栋楼。

    其实蝙蝠家的超英和超英预备役都挺暴躁的，迪克也不乏把罪犯的锁骨、下巴打断的举止（见夜翼漫画），毕竟做义警真的不是拍偶像剧，蝙蝠侠要用他的方式为哥谭建立了平衡与秩序，让这座城市不至于在罪恶中陷得更深，下手黑和狠很正常，只要打不死就行。

    杰森这次暴打校霸甚至没到让学校建起第三栋新楼的程度。

    这件事还有个后续，也是很出乎杰森的意料之外的一点，那就是他在学校里的人气似乎变高了。

    好吧，可能青少年群体就是特别容易崇拜一些拳头硬的角色。

    杰森没考虑过这人气的来源还和他的脸有关，本来底子就好，而且他的外表与仪态在好吃好睡+阿福的礼仪培训+罗宾训练让他的外表、气质、体态都在进一步变好，颜值暴涨或者说是恢复到一个拥有这样基因的人在健康环境下本该拥有的外貌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次暴打校霸展示拳头，只不过是把杰森之前就积累的人气引|爆而已，而再过十年会有很多人说韦恩家盛产黑发蓝眼的美男子，杰森身为其中唯二的绿眼睛，颜值同样备受肯定。

    这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杰森心里想着，他以为自己能处理好这个，他觉得自己能面对他人的善意和热情，就像他和阿福自然而然的亲近起来那样。

    可他觉得自己快要把一切搞砸了。

    他用冷淡和沉默拒绝了大部分靠近他、向他伸出友谊之手的人，但还是有那么几个人，比如招呼他一起在体育课上踢球的男生，还有借他冰鞋的学姐，夸他阅读品味不错的副班长。

    但是杰森无法接受更进一步的靠近，他在一个男生搭着他的肩膀，邀请他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时觉得还行，之后对方故意伸手戳杰森的脖子和腋下，总之就是那种亲昵的男孩之间的打闹。

    这种行为在别人看来就是朋友间的打闹，但对杰森来说并不友好，他不喜欢被人触碰敏感区域。

    刚开始他强忍着不适躲开，并警告道：“嘿，艾文，别这样。”

    艾文笑嘻嘻的拉扯着他：“come on，Jay，让我看看你的身材，你可是把高年级的大个子都撂倒了，该不会偷偷喝着蛋□□练了肌肉吧？”

    这个长着雀斑的大男孩用雀跃的语气宣布道：“如果你的肌肉过关，这个周末我就带你去玩橄榄球，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有个哥哥是哥谭骑士队的前卫？”

    杰森灵活的躲避着，这激起了艾文的好胜心与好奇心，于是他决定不择手段。

    艾文猛地扑过去拽住杰森的裤腰部分：“哈！我抓到你了！”

    这一招精准的踩中了杰森内心的禁忌部分，他从来都不会随意让他触碰自己腰以下大腿以上的那个部位。

    从老陶德第一次拽着杰森的头发，扯下他的裤子，指着他那个畸形的部分大肆辱骂嘲讽，最后将折叠椅重重的砸在杰森身上开始，杰森就恨别人这么做了。

    罗宾预备役立刻将艾文一脚踹了出去，没控制力道的那种踹，艾文飞出去接近两米的距离，捂着小腹痛苦的呻|吟起来。

    原本还能笑着看这对好友打闹的其他人也被这个发展惊呆了。

    叫鲍勃的男生立刻去扶起艾文，有人不赞同的对杰森说道：“嘿，伙计，他只是和你开玩笑，你怎么就动手了？”

    杰森也感到了后悔和愧疚，他看了没能爬起来的艾文一眼，最终只能落荒而逃，他从窗户跳了出去（反正也是在一楼），然后爬墙离开了学校，随便上了一趟公交车，最后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安德莉亚没死前开的那家奶茶店附近。

    当然，现在那家店铺成了一个杂货店，里面卖些烟酒零食什么的。

    杰森跑过去买了包烟，蹲在路边，有点手抖的点燃一根，狠狠吸了一口，突然意识到无论他怎么改变自己，怎样努力融入群体，最终也依然会不成功。

    这次的事情可比他打校霸严重多了，杰森伤害了对他表达友善和亲近的人，布鲁斯肯定会骂他了。

    杰森永远无法忍受蝙蝠侠和阿福失望的眼神，因为他们是这世上待杰森最好的人，是他吃了12年苦后终于遇到的愿意接纳他的家人。

    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他是不是并不适合过现在的日子，还是回到街头流浪更好？也许他本就不配现在的生活。

    他有点想哭，眼眶发红。

    杰森想，自己或许永远也不会成为第二个蝙蝠洞电脑里记录的视频中，那个爱笑爱闹，能带来欢声笑语的黄金男孩了。

    他做不了在空中旋转连翻四个跟头的体操动作，他也没有那么快乐的性格，再这样下去，也许他会得到更多的失望。

    “嘿，小孩抽烟可不好。”

    涂着鲜红指甲油的修长手指按住杰森的肩膀，让杰森惊得跳起来。

    他回过头，就见一位黑发红唇的美人对他微笑。

    这位美人有着很妩媚的外貌，看杰森的眼神却温和带着兴味，面对男孩戒备的眼神，她举起双手，挑起一边眉毛。

    “我没有恶意，我是赛琳娜.凯尔，你知道我吗？”

    杰森听过这个名字，他悻悻的瞪对方一眼，转身欲走，然后赛琳娜叫住了他。

    “嘿，boy。”

    杰森不解的回头，用眼神询问她到底要干什么，就见赛琳娜对他伸出手，手心向上。

    两人僵持了一阵，杰森像只竖起浑身刺的小刺猬，恼怒的叫道：“我不用你来管教！”

    赛琳娜从容的微笑：“不，我可以管教你，因为我是成年人，给我，不然我就打电话给你爸爸。”

    杰森气得鼓起脸颊，他恨恨的把烟盒摔对方手上，赛琳娜看了一眼烟盒的牌子，皱眉：“天啊，别告诉我你爸爸压根没给你零花钱，不然你为什么要买这种劣质的牌子？”

    然后她顺手掐了杰森的脸一把，杰森气得要抓狂，只是不打女人的原则让他只能用眼神表示愤怒和不满。

    赛琳娜用一种戏谑的语调说道：“我记得今天不是周末，你现在应该在学校里，逃学儿童。”

    杰森压根不想理她，最终却被如猫一般狡猾的大人三言两语哄进了路边的快餐店，然后两人一起坐靠窗的位置上啃着汉堡。

    他不知道猫女为什么会请他吃东西，但送上门的食物不吃白不吃，或许是因为对方救过他一命，所以杰森对猫女的戒备心不算强。

    何况猫女本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反派，她不杀人，只偷盗，连蝙蝠侠都没把她怎么着过。

    高热量食物可以让人的心情变好，但杰森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当他看到猫女结账时手上拿着的钱包为止。

    那个钱包本应该放在杰森的外套里，他恼怒的叫了一声，然后追着猫女跑了两条街，在猫女开着一辆红色的敞篷车准备跑路时，果断跳上那辆车。

    他没动手，只是威胁的叫道：“把我的钱包还给我！”

    赛琳娜很干脆的把钱包给了他，调侃着：“宝贝儿，你包里的钱可真不多。”

    杰森又鼓起脸，他看着猫女调转车头，问道：“要去哪儿？”

    “少废话，乖乖跟着姐姐走就对了，我又不会卖了你。”

    赛琳娜叼着一根不知何时放嘴里的巧克力棒，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她最后将杰森送回到了学校附近。

    杰森这时已经很懵了，他不解的看着这个女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叫你别逃避的意思，男孩，回去吧。”

    赛琳娜对他嫌弃的挥挥手：“走吧，难道你还想赖我车上吗？”

    杰森看了她一阵，默默下了车，在猫女的注视中爬墙回了学校，直到踩在草坪上，杰森才意识到，猫女应当是帮了他，至少和她吃了一顿饭后，杰森的心情已经没有那么差了。

    这感觉真奇妙，杰森其实算比较敏感的那种孩子，毕竟幼时的经历几乎毁了他的安全感，所以他能很敏锐的察觉到他人对他的态度。

    包括阿福一开始也隐隐有点排斥他，可能是因为他占了迪克的位置吧，但那位老人对杰森真的很好，他们很快就成了家人。

    还有蝙蝠女孩芭芭拉.戈登，她对杰森的排斥更明显，杰森承认自己那时候才到韦恩家，很多地方都不太好，包括满嘴脏话以及烟瘾，出身那么坏，品行也没得保障，即使芭芭拉当着布鲁斯的面让他小心杰森，杰森也无从反驳，因为他的过往的确很不好。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他永远都比不上他的前辈，只是一个妄图得到不属于自己位置的卑劣小偷。

    这么一想，猫女反而是从一开始就不曾质疑和排斥杰森的人，她还救过他，这时杰森还不知道这和他常去公园喂流浪猫狗，并将那些猫猫狗狗送去除虫绝育有关系，他的零花钱有大半都花这上面了。

    后来他去医务室看了艾文，和艾文道了歉，没人意识到杰森曾经跑出学校过，大家都以为他在学校某个角落里蹲了两小时，并在调整好心情后立刻去看望了艾文，并觉得这家伙性格真的很别扭。

    愿意主动靠近的杰森的人又少了些，还是有人说杰森是个性格孤高不愿意和人接触的怪胎，只可远观。

    杰森平静的接受了自己搞砸了一切，他永远不会将他不愿与人有更亲密的肢体接触的原因告知给他人，而且那些人只是选择了远离，并没有人欺负他，老师们都不在乎这次男孩打闹事件，更没有打电话叫家长，这样的结果已经不错了。

    是他先一步排斥他人的靠近，他做不到与人分享喜悦与悲伤，自然也无法和人交心和互相理解。

    好在命运对他也不是全然的坏，至少杰森遇到了布鲁斯和阿福，他们知道杰森身体最深的秘密，却依然能平等自然的对待他，他还有家人，杰森庆幸自己不是真的寂寞。

    在进入韦恩家半年后，杰森终于被允许和蝙蝠侠一起夜巡，这意味着他被认可了，他真的成为了蝙蝠侠的新助手，第二代罗宾。

    虽然杰森万分嫌弃由前任设计的制服，包括那个露腿的部分，但真的穿上罗宾的装备时，他的内心依然激动万分。

    他突然从电脑后面蹦出来吓了阿福一跳，茶具落在地上，又在蝙蝠洞里蹦蹦跳跳，最后一个后空翻落在蝙蝠车上。

    杰森双手叉腰，他觉得自己自出生以来就今天最高兴了，他成了罗宾！

    “This is the Best Day of my life!（这是我生命中最好的一天。）”

    而布鲁斯和阿福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笑意。

    阿福摇摇头，忍俊不禁：“杰森少爷，我敢保证，你以后会有很多比今天更好的一天。”

    那一天的夜巡对蝙蝠侠来说其实不咸不淡，没有反派搞事，他们只是阻止了几起抢劫案，虽然杰森的打法带着街头斗殴式的凶猛，但小孩的确是认真的履行着自己身为罗宾的职责，也很听话。

    布鲁斯觉得这样的第一次夜巡就很不错，直到回去的路上，杰森看起来依然活力满满、精力充沛，那孩子在副驾驶上扭了一阵，又憋出来一句话。

    “谢谢你，Dad。”

    那是杰森第一次叫布鲁斯“Dad”。

    杰森感激布鲁斯让他成为罗宾，也许身为杰森.陶德的他注定会很孤独，没法交到什么朋友，这辈子大概也不会恋爱（没人会爱上一个怪物），不会有孩子（他不想自己的畸形基因祸祸后代）。

    但是身为罗宾的他可以伴在蝙蝠侠身边，可以帮助很多很多的人，可以保护哥谭和更多的人不受伤害，让他能够相信自己可以逐渐摆脱过往的阴影，成为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