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坊间很流行一句话叫做:有时候不逼自己一把就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优秀。
现在这句话若是能换种说法的话, 放在栾鸢身上的话正好合适:有时候不逼自己一把就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但是也没办法, 所谓赶鸭子上架, 栾鸢这会儿也实在是快要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她近距离地看着晏承礼那好似一片汪洋般深邃的眼睛, 似乎就在那一刻,她蓦地忘记了这面前之人的身份究竟是谁, 只当是她爱而不得的那位安羽笙,是她哪怕在选择放弃生命之时都仍不愿放弃和遗忘的牵绊。
都说常秋深这样的角色虽看上去饱满且精彩,但却注定永远都成不了女主, 爱一个人爱到如此偏执甚至是疯狂的地步以至于迷失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但是好在常秋深的感情还并不算下贱,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常秋深尽管是个彻头彻尾的反面人物, 但却并不会惹人厌弃的原因。
而恰巧这一点, 也是演员最最难以把控的东西。
栾鸢一直不觉得自己能够把这一点做到完美,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做到。
没有退路了。
“我要你说话。”栾鸢没有放手的意思, 依旧死死地攥着晏承礼的衣服。
这句虽也是剧中的台词, 但是放在此时此刻却好像也在合适不过了。
晏承礼微微扬了一下下巴。
一两秒钟的停顿是演戏中途常常会被导演所强调的“呼吸”, 是留给观众们大脑进行短暂反应与反馈的时间点,也是演员所必须要熟练掌握的节奏。
而后下一瞬间。
晏承礼猛地翻过身来将栾鸢压在了这偌大的沙发上,一只膝盖曲起抵着栾鸢身子里侧的沙发,左手一把掐住了栾鸢的下巴。
真真是所谓的巴掌小脸,被晏承礼修长的手指这么一衬显得好像更娇小了。
栾鸢可以感受到晏承礼掌心传来的暖意,那是她不曾熟悉过的温度,不熟悉也好,之后也不需要再去习惯他终将再一次变得的陌生。
心如死灰地躺在沙发上, 乌黑浓密的头发凌乱没有规律地散落在沙发边沿,目光空洞无神,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那是常秋深爱安羽笙的方式。
“离费培远些。”
恰巧——这短短五个字是安羽笙爱费培的方式。
那满含着绝望与不甘的泪水从栾鸢的眼眶溜出来,晕了些眼角细长精致的眼线,却并不显得奇怪与突兀,反而还让她更衬出角色此时的狼狈与辛酸。
丰满生动得像是真的从书中逃出来的一般。
那一刻,就在刚刚贴近晏承礼,二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栾鸢觉得自己是真的动了情的。
不再是先前那浅显又幼稚的对自己喜欢了多年的偶像的那种动情。
这种情谊更加的赤诚和刻骨,是真的会让人心脏不由己控发痛发胀的渴慕与疯狂。
心中那名为欲.望的火焰因与他近在咫尺的距离而开始变得跳动不安,却又在看到安羽笙望向自己那冰冷且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时被倾然泯灭。
那一片病态的痴迷换来的终究只是从他口中听到的来自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你走吧,”栾鸢笑了,那是要比绝望时的哭泣更为绝望与无助的笑。
苦涩的泪向下坠着,像是在为她即将逃离这世界的计划指引着方向。
栾鸢的双手轻轻攀上晏承礼掐着她下颌的手掌,轻轻地不漏痕迹地摩挲了几下,“羽笙,走吧……”
好痛啊。
栾鸢心想。
明知道是假的,是在做戏。
这眼泪怎么偏偏就是止不住呢?
……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栾鸢感觉到晏承礼轻轻松开了她,也收回了抵在栾鸢身侧的那一条腿,站着冲她一伸手:“起来吧。”
栾鸢却并不为所动,依然是躺在沙发上,用手腕挡住自己已经哭的泛红的眼睛:“不起。”
“怎么了?”
晏承礼见状,坐到了栾鸢身边,侧过身来看着她,还用手轻轻攥了下她的胳膊想要把手臂从她眼睛上拿下来。
谁承想栾鸢硬是不从,那小臂就像是被人用胶给黏在脸上了似的。
“真哭了?”晏承礼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又朝着栾鸢身前凑了凑,“让我瞧瞧,哭没哭成个国家保护动物?”
“哎你烦人。”栾鸢躲了一下。
栾鸢知道晏承礼这会儿是在故意逗她笑的,毕竟刚才对台词的时候自己哭成一个什么样子他又不是没看见。
“不许哭了,来让我瞧瞧你。”
“不给。”栾鸢说着,索性把身子给冲向了沙发靠背的那一侧。
”啧,”晏承礼也没强行来,咂了下嘴看着栾鸢娇小瘦削的后背,“再哭我可不管你了啊。”
“爱管不管。”
栾鸢吸了下鼻子。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晏承礼嘴上这么说,但偏偏是就是能给她一种他绝对不会不管自己的强烈感觉。这也是栾鸢这会儿会如此由着自己性子来的一大诱因。野狼不吃死孩子——活人惯的。
对,晏承礼惯的。
毕竟女生哭的时候是最容易受宠的,不管是在谁面前都百试百灵。
“哭什么呀,别哭了……”果不其然,晏承礼又一次往栾鸢身边凑了凑,把手伸到栾鸢的面前,拽了拽她的手腕,“要不你来打我两下。”
“才懒得打你,渣男。”栾鸢说着,又故意往沙发背的方向侧了侧身,跟晏承礼开着这幼稚园小孩才会热衷的玩笑。
晏承礼倒是也很买账,把手收回来语调变了变:“唔……渣男也很委屈啊。”
“你才不委屈。”
“委屈,怎么不委屈。”
“就是不委屈。”
“你都不看看我怎么知道不委屈。”
“就是知道。”
“不行,你得回头看看我。”
说着,晏承礼已经开始伸手去拽栾鸢的胳膊,栾鸢并不打算顺从,但是却也没有多抗拒,嘴上叫得欢:“才不看呢,长得帅了不起。”
“看看嘛。”
“不看。”
“看看吧,求你了。”
“不看不看,王八下蛋!”
栾鸢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面暗暗寻思……可怜自己这前半生没什么大出息,此时此刻此景此景或许应该是她目前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当中最最光辉的时刻了吧!!
自己崇拜了多年每天恨不得盼星星盼月亮地想要见一见本尊的偶像正在强行求着自己看他一眼。
栾鸢,你没谁了,真的。这牛皮吹出去怕是都没人敢信。
“你不是最喜欢看我了吗?就看一眼。”
“才不是最喜欢你。”
“不喜欢也看一眼。”
晏承礼这故意用出来的软软糯糯的小语调的确是栾鸢最最吃的那一套。
其实她心里本来也不是特别坚定地就说不想看晏承礼,完全是因为栾鸢自己觉得自己的妆可能已经哭花了,不漂亮了,所以不愿意让晏承礼看自己罢了。
而这颗不坚定的小心脏又哪里禁得住这样的引诱,不出几回合就乖乖就范了,缓缓把手拿开转过身来,看到晏承礼手撑在身边,正笑眯眯地歪着头看着自己。
那是一张痴迷了多久的脸栾鸢早就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在回过身来对视的那一瞬间,自己像是瞬间坠入了一层迷离且缥缈的梦幻当中,明知一切都注定不会属于自己却偏偏义无反顾地沉沦与深陷。
和晏承礼对过戏的女演员应该也有不少像这样真情实感哭过的吧……不然怎么会哄得这么熟练呢?这是突然间如同蹦高一样蹦入栾鸢脑海当中的一个奇妙的想法。
“你也这样哄过别的和你对戏的女演员吗?”栾鸢忍不住小声问了晏承礼一句。
“哪样?”
“就……像刚刚对我这样。”栾鸢说着,还指了指自己。
晏承礼一挑眉,乐了:“你觉得呢?”
“应该是吧……”栾鸢十分耿直地回答,“你脾气这么好。”
栾鸢的回答似乎有点出乎晏承礼本人的意料,就见他苦笑着揉着额头有点犯愁地喃喃:“要每个跟我对戏的女演员都像你这样闹一通,我还要不要活?”
栾鸢如梦初醒,顿时老脸一红,觉得晏承礼是在介意自己刚才玩笑开重了,索性干脆闭了嘴,不再说了。
却没想到晏承礼突然朝前一凑,笑着道:“所以也就只对你这样。”
扑通,扑通,扑通……
栾鸢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坐起来。
坐起来之后说不定自己这心跳声就不会这么像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的了。
不行不行,要遭不住了!
而且就这样躺在晏承礼的大沙发上……好像也有点不太合适。虽说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但是不合适。
可是躺着好舒服。
这沙发应该是真皮的,躺着又软又轻,一层毛茸茸的垫子垫在身下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极地的冰雪女王一样。
但是不合适。
“你刚刚说你不是最喜欢我。”
就在栾鸢还在被撩的神魂颠倒神经错乱的时候,晏承礼突然开口了,很明显,身为沙发主人的晏承礼并没有要催着栾鸢赶紧坐起来的意思。
感觉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栾鸢正在躺着,一切的对话都是如此的流畅且自然而然。
“那你喜欢谁?”
……
栾鸢实在没想到刚才自己如此随口一说的话居然还能让晏承礼如此的在意,居然还要专门问一问自己。
毫无准备的栾鸢自然是愣住了。
于是晏承礼果断开始陷入乱猜模式:“是今天在酒店和你聊天的那个男生?”
“谁?哦,你说冬心啊,”栾鸢一听就笑了,想起今天自己在酒店那一出,赶紧摇头,“才不是他了,你怎么还记得他!都说贵人多忘事,你怕是个天生的劳碌命。”
“真的不是?”晏承礼并没反驳“劳碌命”这三个字。
“真的。”
晏承礼冲着栾鸢笑笑也没再追问下去,说什么便就信什么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粉丝滤镜太重的原因,栾鸢总觉得晏承礼和她目前周遭的男生们都有点不大一样。
和晏承礼在一块的时候,虽然刚一开始的确会觉得紧张,但是时间久了之后真的会有种难以形容的舒适感与轻松感,而且这种感觉是会让人上瘾的。
你永远不必担心他会在你不愿意谈论的话题当中反复纠结,你甚至都不需要特意告诉他你不喜欢聊哪些事情,他便足可以在细枝末节的小事中察觉出端倪从而对这些话题闭口不谈。
他会用他很亲切和温柔的方式来不动声色地营造出一种十分舒适的聊天环境,在这个环境下甚至会让你很快便忘了自己其实正身处在一个还完全陌生的空间里。
情商这么高……大概也谈过不少女朋友。
就算出道之后工作忙事业心强,没往这方面考虑过,那出道之前,尤其是在国外的时候……环境那么开放还是音乐学院,应该也是在不少芳心上纵过一把熊熊燃烧的大火吧。
想到这,栾鸢突然就有点好奇晏承礼的感情史了。
虽说一直都是晏承礼的铁粉,但是对于晏承礼的感情方面的信息栾鸢还真是一片空白。
也不仅仅是栾鸢一片空白了,所有的晏承礼粉丝大概都差不多,晏承礼在这方面一直都做的很好。
“晏老师……”终于,栾鸢肯坐起身来看着晏承礼,抹了一把脸上还没完全流干净的眼泪,向沙发一侧挪了挪身子,“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晏承礼觉得新鲜,“不是渣男,改叫老师了?”说着还从桌上抽了一张纸递给栾鸢。
“不渣了,已经翻篇了,”栾鸢接过纸巾来又擦了擦,“安羽笙是渣男,你不是。”
晏承礼笑了,起身去旁边的小柜子里取了瓶水拧开递给了栾鸢:“想问什么?”
“就是……”
栾鸢正要开口说,结果好巧不巧地突然就被一阵手机铃声给打断了思绪,不得已只好乖乖停下来等着晏承礼把这通电话接完。
晏承礼回身从桌上拿起手机,对着屏幕看了一眼之后却直接挂断了。
“谁啊。”
栾鸢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晏承礼居然会挂的如此果断。
“宋可嘉。”
“……”
他们果然还是有联系啊……栾鸢一边在心里面这么想,一边在表面上微笑着“哦。”了一声算作是回应。
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豁达还是假豁达,只是傻兮兮地又跟着追问了一句:“是准备一会儿我走了给她回过去吗?我可以回避一下的。”
说着,栾鸢作势就要起身。
“不用。”晏承礼摇头拒绝,“别走,你先听我说。”
“嗯?”
晏承礼的语气好像就在此时突然变得十分真诚,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说给栾鸢听,连神情都跟着变了。
栾鸢心中好奇,于是乖乖坐下,等着晏承礼说。
“栾鸢,”晏承礼的声音很轻,却透着溢于言表的认真,只是那长长的睫毛偏偏非要一煽一煽地分散着栾鸢的注意力。
“我和宋可嘉之间什么也不是,先前那些新闻也一样,我们……没什么见不得人和不可说的秘密。”
“我知道啊……我看过了你工作室发的澄清稿,写的很详细。”还存在手机里差点就快要背下来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再特别和我强调一遍呢?”
“因为……”晏承礼的目光晃动了一下,“我不想让你误会。”
“……”
“特别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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