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栾鸢觉得晏承礼现在没有别的, 就是后悔, 非常的后悔。

    过个一年半载之后都还在捶胸顿足悔不当初的那种后悔。

    “你和店老板关系挺好的, ”等着王叔把桌面上多余的餐具都收拾好又给他们一人倒好了一杯大麦茶出去之后, 栾鸢侧脸跟晏承礼念叨了一句，“是来过很多次吗？”

    “从小就来, 跟我妈一起，”晏承礼笑了笑，“这家店开了都快三十年了。”

    “真的假的！”栾鸢震惊, 环顾四周，感觉一切都还挺新, 应该是才装修过的, “那我搬来御江这么多年怎么都没听过？”

    “离你家这么远, 放在别处都要跨市了，没听说过也不奇怪, ”晏承礼笑着捧起了手边热腾腾的大麦茶, “而且老板平时也不打广告不开分店, 一直就只有这一家。”

    “之前听你们聊天我就觉得这店开的挺佛的，怕人来多了伺候不过来就不让你帮忙打广告，头回听说还有这么做买卖的，”栾鸢托着脸，眼睛盯着茶杯中蒸腾起的水雾，嘴角带笑，而后忽然抬头看向晏承礼，“话说晏老师, 你要是真正接一次广告的话，最起码得多少钱？”

    栾鸢才刚问完这话还不等话音落定呢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想起刚才自己还在嘲讽晏承礼是外行，说人家乱问演员片酬，结果没过多长时间呢自己这儿也开始了。

    不过晏承礼很明显没有计较这些，笑眯眯地看着栾鸢歪歪头：“你想知道？”

    “想。”栾鸢暗搓搓点头，心里有点紧张。

    这可是巨星的广告费啊……圈内相传最起码是千万打底，不知究竟是真是假，说不定一会儿就能让巨星本人亲自揭晓答案了。

    “那你凑近点。”晏承礼对着栾鸢抬了下手。

    因为这个雅间并不大，栾鸢和晏承礼两个人在这四方小长桌相对而坐其实本就离得就不远，结果晏承礼这么一跟栾鸢说，栾鸢唯一能想到能让两人再离进点的办法，好像除了自己站起身来走过去之外，也就只剩下朝着晏承礼的那个方向探探身子了。

    所以栾鸢选择了后者，起身朝着晏承礼面前微微欠了点身，十分认真地准备听晏承礼来跟自己揭晓答案。

    只见晏承礼一脸神秘地放低了声音，凑在栾鸢的耳边。

    捏着嗓子嬉皮笑脸道：“嘻，不告诉你呀。”

    轻缓柔和的鼻息轻轻晕在栾鸢探过来的脸上，声音带着点俏皮带着点坏，还带着点忍耐不住的笑意和温柔。

    栾鸢闻声顿时心头一紧，知道自己又被晏承礼这坏蛋给套路了，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向他，本是想着要借机跟他闹一下的，结果却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惊觉自己这会儿离晏承礼真的好近。

    形容一下的话……大概已经近到只要再向前探不到半步就能做到栾鸢曾经一度梦寐以求过的事情了。

    嗯，就是这么刺激。

    “你……”

    那一刻，栾鸢仿佛瞬间就变成了一台已经彻底坏掉了的CD放映机，一动不动地卡在原地就那么一个画面，坐下去也不是，继续站着也不是，怎么都不是。

    晏承礼也愣住了，收起了先前的嬉笑，大概同样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竟然如此暧昧，本来只想开个小玩笑的，结果……走向怎么好像有些不太对。

    栾鸢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从电视上看到晏承礼是当时他正在为当年的新电影接受记者们群访的时候……那也是栾鸢生平第一次，第一次将自己睡梦中那一向模糊得如同打了马赛克般的白马王子的脸添加上了一个具体且英俊的五官。

    而现在这张脸跟自己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

    也同样让栾鸢更加坚信了，对，没错……梦里的王子就是长这个样子！

    目光微微颤抖了几下，栾鸢暗暗地攥紧了双手：“晏……”

    “不好意思啊晏老板，刚楼下活儿多上来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王叔跟我说……”

    这打破气氛风风火火的几声喊是从门外头传来的，但是下一秒就瞬移进了屋里面，快到连还在站着的栾鸢都没来得及坐下，就看到门口赫然站着一个手里拿着菜单穿着一身熟褐色毛衣的小伙子。

    而自己却依然还是跟晏承礼保持着那个尴尬的距离和动作……

    小伙子明显也是没料到自己一进来之后会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刺激的场面，脸上兴奋的笑容瞬间就像是被人撒了一把凝固剂给凝在了脸上。觉得自己这是坏了晏老板的好事了。

    “啊……我等会儿再来。”说完，这受到惊吓的小伙子转头就要走。

    “回来。”

    晏承礼唤了他一声，这才给那惊魂未定的小伙子叫住了。

    小伙子只得默默回过身，讪讪地笑了两声：“我错了晏老板……我下回记得敲门！”

    晏承礼笑了笑：“你别误会，聊天呢。”

    “哦是么，”小伙子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放低声音，“那可能晏老板你最近耳朵不太好使，离得怪近的……回头去耳鼻喉科挂个号。”

    “说什么呢？”

    “我说菜单给您放在这，我先去给拌碟子去，您吃什么先往这纸上写！还是要干碟是吧，美女呢？美女您要什么碟？”

    “我……要油碟。”栾鸢被这服务生哇啦哇啦一大串话说的头晕，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之后又突然反应了过来，赶紧一抬手，“没事，我想自己去弄。”

    “那行美女，您出门左手走到头就是拌碟子的地方，旁边俩冰柜里是菜，想吃什么随便拿，什么没有了跟我说就行。”

    “好。”栾鸢有些尴尬地点了下头，但其实刚才这服务生究竟说了些什么她是完全没听进去。

    而后就见那服务生就一溜小跑地出去了。

    小小的雅间内再次归于先前的安静，栾鸢对着那个放在桌面上的菜单看了一眼。

    “要跟我一起点还是想自己去拿？”

    “自己拿。”栾鸢想都没想地说，“吃串串还要照菜单点没灵魂，去冰箱前面拿着托盘一抓一大把才爽。”

    晏承礼笑了。

    “我去啦，你慢慢点！”

    “好。”

    晏承礼应了一句，就看着栾鸢从座位上站起身朝外面迫不及待地走出去了。

    *

    栾鸢不得不赶紧出来。

    虽然刚才那个服务生一溜烟跑进来的时候也稍稍分散了些她的注意力，但却并没有让栾鸢内心之中刚刚那股因和晏承礼的对视而泛起的紧张情绪平复分毫。

    栾鸢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晏承礼。

    不知道晏承礼是不是也能感觉得到……

    一边想着，栾鸢就一边缓缓走到了餐馆的一楼大厅里面。

    眼瞅着已经将近十一点，一楼大厅里也只是三三两两坐着几桌快要散场的客人，还有几位服务员在打扫卫生。

    栾鸢其实挺喜欢这样，人少清静，也不至于觉得做什么都感觉像是有人在盯着似的。

    拿了托盘在两个大冰柜前晃荡了几下，左看看右看看，这也想吃，那也想吃，但是想想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多拿，怕晏承礼会觉得她吃得多不淑女。

    这小菠菜小茼蒿小娃娃菜的看着真水灵，旁边腌渍小牛肉小郡肝小鸡尖也过于诱人。

    栾鸢伸出手，刚想先拿两串麻辣郡肝垫垫底儿，结果忽然就听到身后好像有两个人在说话。

    “都跟你说了离贾清远点，你没记性啊你！”

    “我说真的，下次再被他坑我还真就不管你了，其实这回我就不应该管你，就应该让你自己填窟窿去，傻X。”

    栾鸢怔了一下。

    这声音她熟悉得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最后那两个字过于令人感到不适，不太像栾鸢印象中那个高贵冷艳的富家小姐能说出来的话，所以她还是有些犹犹豫豫的不敢确定，觉得可能只不过是声音比较像而已。

    “可我已经道歉了啊，我也说了我已经把他联系方式删了！我和你说了我们从高中就认识，我哪里能知道他现在会变成这样？你还要不依不饶到什么时候啊！”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是是是，你多无辜啊，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一句不知道能搪塞多少破事！”

    “云优我警告你说话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我辛辛苦苦花着自己的钱帮你填这窟窿我还过分？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挣多少钱吗？”

    “我有让你帮我填吗？我说过我自己完全可以填上，是你非觉得我不行，我不行，我做什么都不行！”

    “周望晖你他妈别不识好歹！我现在还能跟你坐一块吃饭都是抬举你！”

    栾鸢猛地回过身。对着那正在争吵的那两个人眨了眨自己这双写满了惊悸的眼睛。

    这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啊。

    或许是因为栾鸢这一回身的动作实在是太大，所以带的坐在一个围栏之隔的云优和周望晖也不约而同地朝着她那边看了一眼，在看到是栾鸢之后，两个人的表情瞬间便包罗万象精彩纷呈。

    一般语言都形容不出的尴尬。

    “栾鸢？”周望晖的反应要比云优快一些，表情管理能力也比云优强，佯装无事似的叫了栾鸢一声。

    “啊，”栾鸢猛地从他们刚才的激情对话之中回神，然后冲着二人尴尬地笑了一声，“早啊。”快十一点了早什么早。

    “你怎么来这了？”周望晖站起身来朝着栾鸢这边迈近了一步，把手臂搭在了那桌边的围栏上，像是拉开了架势准备跟栾鸢照明天早上聊似的，“这离你家挺远的吧，还能摸过来。”

    “朋友开车带着来的。”栾鸢暗搓搓向后挪了一步。

    按常理说，云优在这里，周望晖他应该没那个狗胆子跟自己聊天聊得这么主动，除非……是突然想故意气云优。

    但栾鸢才不想当这个吃饱了撑的没屁放遭人恨的冤大头。

    “我先走了。”

    “哎别！”

    啪！

    周望晖对栾鸢的挽留还没留完呢，就听云优那边瞬间坐不住了，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瞪了周望晖一眼又白了栾鸢一下，而后直接拎起外套来朝外面跑出去了。

    得，还好自己向后退了一步。

    栾鸢心里想。

    要不然的话云优这大长外套非得抽着自己。

    云优的速度很快，不愧是以前他们那届御影二班的体育课代表，三步并两步就推门走出去了。

    对着她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栾鸢又把目光投向了周望晖：“你不追出去看看么？”

    “不追，她爱他妈去哪去哪！”

    栾鸢怔了一下。

    而周望晖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似乎也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失言了，于是赶紧改口：“我说……她爱去哪去哪……我懒得管。”

    周望晖真的变了。栾鸢暗暗颦了下眉。

    不仅仅是上次栾鸢察觉到的五官上的变化，这一次……栾鸢的感觉要比上一次深得多得多。

    回想起先前周望晖还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些时候。

    那时候的周望晖……别说是爆粗口骂脏话了，连闹脾气耍性子的时候都很少很少，是学校里不多见的好脾气好性格。

    也不知道他和云优在一起的这几年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真不去找找？”栾鸢看着云优桌前那还没怎么动筷子的油碟，知道他们应该也是才来没多久，都没怎么开始吃呢就气的跑出去了，“今天外面挺冷的。”

    “不去，她爱死不死。”

    ……

    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就真能从一个阳光又帅气的男生脱胎换骨似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皱着眉头冲对方脏话连篇的样子像极了一对彼此早已彼此互相厌倦多年且各怀鬼胎的夫妻，从他们眼中，旁人甚至已经看不到一星一点对对方的关切与体贴，有的只是厌倦和冷漠，甚至……还会有一点点恶心。

    爱情早已不是他们二人之间会去讨论的东西了，而所谓的那充满了讽刺意味的亲情……却也早已被那所谓的“一点点恶心”给染指得面目全非了。

    栾鸢暗暗摇了两下头。

    如果周望晖那一年并没有选择跟自己分手而是一直相恋到了现在他会是什么样子已经永远不会有答案，但是栾鸢可以肯定……一定不会是像现在这样。

    栾鸢不允许自己心爱的人变成这样，否则的话，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但，这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想法罢了。

    “你……不想找就不找吧，”栾鸢不愿再看他，目光看向了自己托盘中仅有的两串小郡肝，“我先上去了。”

    “你可以陪我坐一会儿么？”

    比起上次在楚益衡的会客室里时周望晖对自己的请求，这一次的他好像平添了几分从未见识过的悲凉和郁闷。

    栾鸢了解周望晖，知道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慌不择路到只想找人倾诉一下，倾诉的对象甚至都可以是他分手多年的前女友，他无所谓。

    周望晖曾经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此时竟能也够让他全然不再去顾虑来自前女友的嘲笑鄙夷和幸灾乐祸……这心里得是有多绝望啊。

    看着他淡青色的胡茬和略显疲惫的五官，瘦削的体型早已没了大学时的阳光和健气，有的只是为生活奔波忙碌以及与爱人彼此折磨之后留下的悲伤与无奈。

    什么都变了。

    “不了。”

    栾鸢垂下眸子。

    “拜拜。”

    说罢，无声地收起眸子中隐约显露出的恻隐，端着托盘回身上了楼。

    是啊什么都变了。

    谁都变了。

    *

    一路上，栾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些什么，错综复杂的思绪就像是草地上那些已经成熟的蒲公英，被风一吹便四散得再也不见踪迹了。

    一直到她重新进到雅间里面，才将将回过了些神来。

    “这么快。”晏承礼有些意外地看着栾鸢，又看了看她手中的托盘，乐了，“仓鼠都比你会屯粮……”

    “啊？啊，你说这个啊……我……”栾鸢意识到晏承礼是在吐槽自己就拿了两串郡肝，于是赶紧把托盘放下坐到了座位上，“我是突然觉得……我还是跟你一起点菜比较好。”

    “怎么了？”

    “不想拿了。”栾鸢摇摇头，而后居然主动坐到了晏承礼的旁边，“来我们看一份菜单。”

    “怎么了啊。”晏承礼看出栾鸢有些不对劲，“怎么去取一趟吃的回来性情都变了。”

    “没事，”栾鸢笑着摇头，也并不打算把刚才遇到周望晖的事情告诉晏承礼，“就是……冰柜前面有点冷，站不住脚，就回来了。”

    晏承礼笑着“哦”了一声。

    栾鸢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解释晏承礼他到底信没信，不过不管信没信，他不再往下问了就行。

    再往下问的话就真不知道该怎么编了。穿着外套还是在开着空调的室内，哪那么容易就冷了……

    “要不要喝什么？”晏承礼边说，边把自己面前的菜单推到了栾鸢的面前，还一并把写字的纸递了过去。

    “想喝豆奶。”

    “自己写。”晏承礼一抬下巴。

    “那还问我。”

    “问问么，要不一直不说话多尴尬。”晏承礼的声音懒懒的。

    “倒也是哦，跟影帝吃饭，话题不能断，”栾鸢低头看着菜单上酒水饮料的那一部分，碎嘴子似的念叨，“要不然的话显得这影帝多没话题多没焦点，好像明天就要过气了似的。”

    晏承礼一边听，脸上一边露出了有恃无恐的笑意。

    仿佛在说：过气？tan90，不存在的。

    栾鸢拿起圆珠笔，对着这一张崭新的菜单愣了好久好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晏承礼刚才那简短的话题已经结束了，不知道说什么的她也只能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刚才周望晖，也不去想云优。

    栾鸢之所以会这样，并不是因为她还在惦念周望晖的好，而是栾鸢觉得自己有些怕了。

    虽然不愿承认，但一直到现在栾鸢还依然觉得周望晖因为云优而跟自己分手的时候，他们两人之间是真的充满了爱情的。

    虽然那爱情在旁人看来散发着阵阵腐烂般不堪的恶臭，但他们在彼此眼中至少是块世间难求的香饽饽。

    怎么就会变成今天这样呢……

    难道爱的尽头真的就只有厌倦甚至是恨么……？

    栾鸢忽地想起了她曾经在乔满手机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如果你真的恨一个人，那么你就和他结婚吧，这样——你们的婚姻至少少走了十年的弯路。】

    啪嗒。

    栾鸢轻轻丢下了手中攥着的笔。那一刻，一股强烈而滚烫的冲动如同那挣脱了缰绳的野马，不受控制地直冲栾鸢的心脏，飞速占据着每一条用以控制她行为与动作的神经。

    栾鸢猛地侧过身去一把抱住了晏承礼的胳膊，还将额头抵在晏承礼的肩膀上。

    晏承礼被吓了一跳，没有躲，只是愣了一下，扭头看着栾鸢：“怎么了？”

    栾鸢没吭声，就这样抱着。

    “是不开心了？”

    栾鸢闻声默默点了点头，算作是回答。

    本以为晏承礼在察觉到自己不愿说话之后便不会再理自己，只等着自己一会儿起来的时候再去问个明白。

    却没成想下一秒，栾鸢忽地感觉晏承礼另一条没被自己抱住的胳膊竟缓缓朝自己伸了过来，而后用手掌轻轻覆住了自己的手背。

    那手心滚烫得像是可以融化一切，栾鸢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晏承礼那细腻的掌纹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地抚了两下，有种别样的触感和令人依恋的轻柔。

    耳边响起的，是那令她魂牵梦绕的声音。

    “乖。”

    “那我哄哄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感谢订阅感谢留言~~~~~

    这场景里要交代的剧情和埋的伏笔相对多一些所以停留的比较长QWQ看在这么甜的份上，小天使们不要嫌弃嘤！

    感谢在2020-03-06 23:04:13~2020-03-07 23:0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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