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困了？”
也不知像个树袋熊一样的把晏承礼的小蛮腰抱了有多久, 反正一直到忽地听见晏承礼朝自己这样轻轻问了一句之后, 栾鸢这才终于肯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晏承礼, 直起了身子。
是困了, 刚刚耳边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了，但是栾鸢这会儿却还是依然倔强地摇了摇头, 表示不困。
颇有点大学期末考试前一晚时秉持的气势与定力。
“没有，清醒着呢！”栾鸢边说还边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力图向晏承礼证明自己还能坚持, ”来吧，我们接着对！刚刚那一段戏还有哪里需要我注意的？下次对稿姜导说要看这一段戏呢, 我得趁着你还有时间给我指导赶紧弄好了, 要不然他又要告我的状了。”
“没必要这么急, ”晏承礼说，“身体要紧, 困了就去休息。”
“不休息不休息, ”栾鸢摇头, 那小状态活像是个年度爱岗敬业劳动模范，“再多对两段，就两段，好不容易能捞到你一回，你得多指导指导我，要不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栾鸢这话并没有任何阿谀奉承的成分，而是百分百发自内心的真实独白，几乎从晏承礼下午给她发消息说晚上要对词的时候栾鸢就已经开始在这么琢磨了。
因为你要知道, 像晏承礼这样三金影帝级别的人物能亲自屈身指导别人演戏，这情况纵观整个娱乐圈都是不多见的。
哪怕是在片场遇到需要同影帝演对手戏的演员，大多数情况下也都是那人能演则演，不能演的话就直接叫导演换人，绝对多一句话都不带跟你废的，根本没得商量。
所以栾鸢这算是捡了大便宜，其含金量堪比本科研究生时期的特邀大师课。
“再来一遍，再来一遍！”栾鸢快速拿起剧本，像是生怕晏承礼会拒绝她似的，“对了，还没说呢，刚刚那一遍有什么问题？”
晏承礼看着分明已经困得眼眶都在发红却仍倔强着不肯去睡的栾鸢，托着头攥着剧本。
沉默了片刻之后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丫头，索性跟栾鸢耐心地讲道：“栾鸢，你现在每个字都咬得太紧了，语速是要慢下来，但你慢的很做作太不自然，就是因为你每句话的气口都没找对。”
栾鸢点点头。
“而且每段最后一个字，‘笙’‘的’‘吧’的音调都要稍稍上走那感觉才能找对些，你现在说的很沉不饱满，听的不舒服。声音最好是要顶着头腔和鼻腔的共鸣往上走，就和唱歌一样不要只用嗓子发声，最主要的，你眼睛不能一直盯着我，不然镜头拍过去会很奇怪，偶尔也要瞥一眼别处，让目光聚焦在一个点上才会更有神不至于那么呆滞，怎么御影的优毕连这一点都忘了呢？”
“……”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栾鸢刚才对完那一段词之后还寻思自己演的挺不错呢，要不然之后也不会跟晏承礼开那一个不算小的小玩笑逗闷子。
结果现在一问有什么毛病，晏承礼那儿根本卡都不带卡一下，滴了嘟噜说出来这么一大推，中间恨不得连口气都没换。
栾鸢瞬间觉得自己没脸说话了。
除了尴尬就是尴尬。
索性把剧本往脸上一扣，仰到了沙发的另一侧。
“怎么了？”晏承礼见状忍不住笑了一下，而后凑过去把剧本从栾鸢的脸上拿开，“嗯？”
“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栾鸢吸吸鼻子，声音完全捂在了抱枕里面，听起来闷闷的。
“好你问。”
“就我的演技水平，在你看来是不是就跟小学都还没毕业的小孩子进组演戏的水平是一模一样的啊？”
听到栾鸢如此不给自己面子的自我剖析之后，晏承礼先是一顿，琢磨了两秒之后没忍住笑出了声音，都忘了去反驳栾鸢的话。
“你笑了！”一听晏承礼在笑，栾鸢直接气呼呼地丢下了手中的剧本，炸了锅，“你笑了！你承认了！”
“我哪有。”晏承礼一脸无辜。
“你就是有，别装了晏承礼！”栾鸢皱着眉一脸委屈地往旁边挪了一下，委屈自己辛辛苦苦练的一段戏在晏承礼眼中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渣渣菜狗子对不对，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哪这么夸张，”晏承礼笑着反驳栾鸢的话，“别闹。”
“我才没闹，晏承礼，你！”栾鸢边说，边气鼓鼓地拿起手边的抱枕抱在了胳膊里，把自己的脸藏在了抱枕的后面，“反正我就是菜狗子，菜狗子对词还一直愿意盯着你看，看看看，看的眼神呆滞还没神，哼！那你有本事别长得这么好看呢你，你丑一个我就不盯着你看了。”
“咱到底讲理不讲理。”晏承礼被栾鸢这话逗乐了，但嘴上还得迁就着。
“不讲理！”
栾鸢理直气壮地朝着晏承礼哼了一声，觉得自己这被嫌弃的演技对她的心灵造成了莫大的创伤，“人家都说晏大影帝情商高的离谱，我看也就那么回事，挑毛病就挑毛病呗，差不多就得了……结果说起个没完，一点都不给人留面子，不给留面子也就不给面子了，那你好歹批评完之后也夸人家两句，结果什么都没有！反正就是菜就对了！”
听到栾鸢这么说，晏承礼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合着栾鸢是在嫌自己刚才挑刺挑的太多太直接了，哒哒哒哒连珠炮一样的一起塞给她她有些接受不了，觉得自己是被全盘否定受打击了。
其实这也是晏承礼这几年下来的工作习惯，不仅仅是针对栾鸢，基本上对谁都这样，甚至和一些比他资历高得多的老牌演员老戏骨们对戏的时候，晏承礼的交流模式也是如此，或者换个方式说，这种交流习惯就是跟那些老戏骨们学来的。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浪费时间，提高效率，不拖泥带水。
虽是不近人情了点，但也可以理解。
却没成想这会儿居然成了毛病，伤了人家栾鸢的小心脏了。
“你别你别，我夸夸你还不成，”晏承礼伸手去轻轻拽栾鸢捂在脸上的抱枕，“而且你生气归生气，把自己照死了捂算怎么回事？找我碰瓷来了你。”
嗤——
栾鸢承认自己笑点低，其实原本也并没有多生气的她听完晏承礼这么说之后直接笑出了声。
“傻乐。”晏承礼一脸宠溺地轻声念叨了一句，”快把抱枕拿下来，别捂着了。”
“不拿。”栾鸢说，“反正你不喜欢让我盯着你看，那就不看，再也不看了！”
“拿你那我们家抱枕也不行啊祖宗，横不能出去的时候也把抱枕也给我顺走吧，”晏承礼开始跟栾鸢好言好语地商量，拽拽栾鸢胳膊，“我们换个法子，来，乖。”
“什么法子？”
“你先把抱枕拿开，我帮你把眼珠子抠下来。”
“你死去……”栾鸢已经笑得不行了，骂了一句之后又朝着沙发另一侧一错身，离得晏承礼远了些，“你少抖机灵，今天就是不看你了，一直不看你了！”
“别别别，我说拍戏的时候别总看我，又没说现在不许看。”晏承礼挑眉，又要伸手去拽那个抱枕，却又被栾鸢躲开了，“看看我吧，来看看我。”
栾鸢其实已经被晏承礼这撒娇撒的快要遭不住了，但还是决定再坚持一波。
毕竟俗话说得好，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啧。
而后就见晏承礼挑眉一咂嘴，松开了拽着栾鸢袖子的手：“不听话是不是？”
“不听。”
栾鸢理直气壮地说完之后本来还想着再等等看晏承礼能有什么招，结果没成想话音刚一落下就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快速伸了过来，拽着她怀里面抱着的抱枕往旁边一扯。
原本就有些攥不住这大抱枕的栾鸢被猝不及防这么一扥，直接脱了手，被遮挡住的视野瞬间显露出来，面前的晏承礼单手拿着抱枕往身后一丢，另一只手则是撑在沙发背上垂眼看着栾鸢。
啊——
栾鸢在心中暗暗吸了下鼻血。
这个角度的晏承礼……可以，有被A到。
栾鸢红着脸，与晏承礼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整个人瞬间就老实了不闹腾了，双手放在胸前像个松鼠一样的垂着，对着撑着沙发俯视自己的晏承礼眨巴眨巴眼睛。
此时此刻，晏承礼微微敞开的领口里面尽是大好春光。
栾鸢记得之前乔满曾经有给她科普过一件事，是说职业歌手在开展大型演唱会之前的一到两个月时间之间，无一例外都需要进行高强度体能训练，因为歌手必须得确保自己之后能有充足的体力来完成整整一个半到两个小时的演唱会的全部流程，不至于唱到后面整个人就有气无力要死不活的。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更为优秀的歌手，就是那种哪怕近期并没有安排任何演唱会也还是同样会保持着这样体能训练的习惯，一直让自己的体能处在最巅峰的状态。
嗯……
想到这，栾鸢暗搓搓朝着晏承礼衣服领子里面看一看，顺便扫一下这黑色衬衫勾勒出的身材。
赌一百包辣条晏承礼绝壁是属于后者，不服来辩。
算了不说了，口水流下来了。当然，不是因为辣条。
“你干嘛……”
栾鸢对晏承礼说话时声音有点颤，不过并不是害怕，而是……有点小期待。
晏承礼歪歪头，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栾鸢内心那邪恶的小念头，笑了一下：“你之前不是问我自己一个人晚上耐不耐得住寂寞？”
“啊……”栾鸢点头。
“我可从来没说过耐得住。”
“……”
晏承礼缓缓俯下身，凑在栾鸢耳边，用他刚才教过栾鸢的发声方法轻轻地道：“再闹……我可就要犯错误了。”
…………
………
“对……对不起！！”
事先说好，栾鸢现在之所以会跟晏承礼以光速道歉认错，绝非是她听完这话之后感到害怕了，绝对不是。
不怕您笑话，晏承礼这话在栾鸢听来与其说是吓唬栾鸢倒不如说是在打鸡血。
而栾鸢之所以会这样矜持和胆怯……完全是因为她不想让晏承礼觉得她是一个随便的女生。
所以也就不得不压抑一下自己的天性和冲动。
这可太难了。
太难太难了。
“还闹不闹？”晏承礼轻声问栾鸢。
栾鸢上下打量了一下晏承礼的身子……
非要人说实话的话，那怕是孙悟空大闹天宫的阵仗都没有此时此刻栾鸢内心想要闹出来的那般强烈和惊天动地。
但言不由衷又是此时栾鸢所必须要谨守的诫命。
“不闹了，不闹了……”栾鸢红着脸说。
“当真？”晏承礼挑眉，松开了撑着沙发的手，扶了下眼镜之后直起身子，“这么乖。”
“当真。”栾鸢点点头，
内心：别问了，再问我要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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