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三月, 草长莺飞, 百花盛开。
陆家人从京城赶到潞安, 为陆蔓举办及笄礼。
陆家来的是大夫人二夫人以及陆瑾垣、陆瑾昱、陆薇三兄妹, 一家人许久未见,自然好一番亲热。
大夫人崔氏拉着女儿的手, 关切道,“阿蔓,这半年每日做什么, 有没有想爹娘?”
陆蔓道:“母亲,阿蔓当然想您和父亲。我每日里赏花弹琴, 跟着祖母到各处拜访, 认识了好多人呢。祖母将府里的管事之权交给了我, 阿蔓便将您过去教我的东西用在此处,安排下人, 核算账目, 每日里很是充实。”
分别半年, 女儿比在京城时更加自在坦然,大夫人心里很是安慰,听到阿蔓这般说,便打趣道。“多大的人了,还离不开娘亲啊。你马上就要及笄了,及笄后就是大人了。你父亲和二叔忙于政务,无法来潞安。你大嫂原本想来的,可是出门前查出了身孕, 刚刚两个月,不敢折腾。”
“真的吗!恭喜大哥!”陆蔓向哥哥道喜。
“我知道大嫂对我的好,您让她千万保重身体,等过段时间,我回去看她和小侄子。”
陆家有了第四代,陆征和夫人也很是高兴。
新生便是希望,陆家代代相传,绵延不断!
久别重逢,大人们有很多话要说,几个孩子便由陆蔓带着参观老宅。
陆瑾垣只回来过一次,还是为了考试,时间紧张,无法安心游玩,如今才有时间悠闲地好好赏景。
陆瑾昱和陆薇还是第一次回来,自然看什么都新鲜,两人跑在前面。
陆瑾垣跟在他们后面,和陆蔓缓步而行。
陆瑾垣看着自己的妹妹,她似乎比离京前更安然了,像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眉宇间的愁绪都减少了。
陆瑾垣心疼道:“阿蔓,委屈你了,你的及笄礼只能在潞安办,都不能邀请好友参加。”
原本,陆家长房嫡女的及笄礼是要邀请半个京城的达官显贵的。
陆蔓淡淡一笑,道:“哥哥不必在意,若是真的好友是不会因为距离而疏远的。况且,我只想和家人们在一起……你们能回来就是最大的惊喜。”
“母亲他们也许久未曾离开京城,这次回来就当是游山玩水吧,我们特意提前出发,就是想要途中悠闲一些。”陆瑾垣道。
陆蔓道:“那大家就在这儿多留一段时间,好好享受一下安宁静谧,远离京城的喧嚣。”
陆瑾昱附和道:“姐姐,这边真的好安静啊,我们来的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多少马车。”
陆蔓笑道:“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大家都约着外出踏青了,留在府城里的人自然不多。”没有闲心踏青的人家也坐不起马车。
陆薇道:“姐姐,我们也去踏青吧,我还没有出去玩过呢。”
陆薇今年刚满十岁,正是对外界充满好奇的时候,但近些年陆蔓不方便出门,她便也留在家中陪着姐姐,没有去参加宴会。
陆蔓心疼她,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才让妹妹受委屈,立刻答应道,“好啊,到时候阿薇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姐姐去踏青。”
陆薇高兴了,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姐姐,这是魏姐姐写给你的信,她还让我们代她向你问好,还有一份礼物呢。”
“我看看……”
魏明钰是少数几个不因流言疏远陆蔓的人,两人关系很是亲近。
“魏姐姐最近怎么样?”陆蔓一边拆信,一边迫不及待的问道。
陆瑾垣道:“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知,只知道,圣上下旨,要太子殿下今秋娶亲,想来魏小姐信中会详细说明。”
魏明钰是御史中丞魏大人的女儿,去年被钦点为太子妃,今秋便要入宫。
……
魏明钰信中言道,半年不见,很是想念陆蔓,及笄礼无法参加,特意送上心意,希望好友谅解。
还说今秋她便要嫁进皇家,心中很是忐忑,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最后遥祝陆蔓平安。
陆蔓读完这封信,险些流下眼泪,“阿薇,我写一封信,你回去的时候帮我交给魏姐姐。”
魏明钰成亲之时,陆蔓定然不在京城,再附上一份新做的香料吧,希望魏姐姐能够幸福!
陆蔓的心情随着这封信低落了下来,陆瑾垣不欲妹妹多思,及时转换话题,对着陆蔓问道:“我听闻祖父新收了一个弟子,今日怎么没见。”
陆蔓迟疑了片刻,答道:“他今日去府学了,说是同窗聚会,不好推辞,明天便能见到。”
听哥哥提起于舒文,不知为何,陆蔓有些心虚。
大概是知道自己与他将要有不一样的关系,又怕哥哥发现自己的异样。
自从两家议亲以后,陆蔓便再没有见到于舒文,只能从祖父的口中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陆瑾昱不服气道:“他不过比我大两岁,真有那么厉害,祖父为什么要收他为徒啊。”
陆蔓笑道,“阿昱,你别不服气,他十二岁考中童生,且是县案首,府案首,十四岁考中秀才,又是案首,你说厉不厉害。”
陆瑾昱心里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这样的成绩,但嘴上是不能认输的,“姐,你怎么偏袒他啊,要是我十二岁下场,说不定也能得个案首。”
陆瑾垣揶揄道:“你若真想跟他比也好说,这次回来你便要留下来备考。明年下场,到时候看看你能不能得个案首回来。”
陆瑾昱冷哼道:“他不是十四考中秀才吗,我明年也十四了,你们等着看,我一定考个好成绩!”
陆瑾垣心想,要等你跟他比什么都晚了,“明日哥替你试试他的水平。”
看看是什么样的才子,能得祖父祖母欢心,还想娶自己妹妹!
陆瑾昱不知内情,只觉得哥哥定是在为自己打气,“哥,打败他!我给你助威。”
陆老夫人房内,陆大夫人也在问于舒文的事,“母亲,我们在京城收到您的信,急得不得了,就想问问,那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与阿蔓可般配?”
陆老夫人安抚道:“不必着急,你是阿蔓的母亲,她的亲事无论如何都越不过你。那孩子叫于舒文,今年十五岁,年纪虽小,却已经有秀才功名在身。他是府学的学生,老爷看中他的学识和能力,收他为徒。他们家虽是普通农户,却也是讲理的人家,但我跟老爷都看好舒文这个孩子,这才想着两家结亲。”
陆征也道:“舒文现在名声不显,但不出十年必定能立足于朝堂之上,我看中的是他的未来。”
大夫人相信公公婆婆的眼光,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父亲,母亲,儿媳想与他见一面。”
陆征道:“自然要让你见到的,明日我把舒文叫来。”
于舒文知道陆家人今日到潞安,他特意避开,就是想给陆家人一个倾诉的空间,也给自己一些准备的时间。
陆蔓说他去参加同窗聚会,这也是事实。
年后开学不久,谢子陌便正式下帖,邀请同窗参加赏花会。
所有同窗都要去,于舒文不好推辞,便答应了,谁知却与陆家的时间冲突了。
于舒文向老师报备此事,本想推了谢家的宴会,老师却不同意。
陆征道:“既然人家多次邀请,还打着同窗聚会的幌子,你便不能拒绝,不能让人有机会把你孤立。况且,已经答应过的事情,不能失约。”
于舒文有些发愁:“老师,你不知道,谢家一年举办好几次宴会,也多次邀请过我。我参加过两次,宴会之上,同窗都在奉承谢家,谢家高高在上,等着大家投效……这样的宴会,目的性太强,我不喜欢。”
陆征哈哈大笑:“舒文啊,你以为老师不知道谢家的底细!谢家是二皇子的母族,潞安虽不是他们的嫡脉,却算是得力爪牙。谢家不遗余力的拉拢着潞安的学子,就是在为二皇子招揽人手。”
原来如此!
于舒文不知皇家的关系,自然也不知谢家还有这样的背景,只是谢家做事,从不避忌,招揽人心的手段,整个潞安皆知!
于舒文不想成为任何人和势力的手中刀!
“老师既知谢家的底细,为何还要我去参加宴会?”
陆征道:“你不必想太多,一个宴会罢了,他又不能强迫你站队。该吃吃该玩玩,以后接着疏远他们就是。”
于是,陆家人回到潞安的这天,于舒文便在谢家的别院中参加宴会。
今日的主题是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谢家别院的后山上种满了桃树,花开灼灼,美的不似凡景。
寒暄过后,众学子便自行上山,穿过桃林,到山顶饮宴。
于舒文也选了个方向,独自一人,躲个清净。
他正在欣赏漫天飞花,落英缤纷之景,却没想到,突然有人从旁边窜了出来,正撞到自己的怀里……
是一个女子!
于舒文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这是什么戏份?艳遇?谁安排的?
这是府学学子的聚会,为何会出现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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