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舒文与陆瑾垣以文会友, 关系日渐亲密。陆瑾垣不得不承认, 便是在京城, 也找不出几个如于舒文这般通透有才的年轻人。
将妹妹交给他, 陆瑾垣总算放下一半的心。
三月底,陆家组织全家到城郊踏青。
陆家大夫人等人即将返回京城, 返程要在运河上飘半个多月,整日待在船上,很是憋闷, 他们便想在回程之前好生休息一番。
潞安城外有条小河,叫安溪, 是大河的支流, 安溪两岸, 树木葱茏,鸟语花香, 景色不错, 陆家便将此作为踏青的目的地。
于舒文也应邀参加, 他与陆瑾垣骑着马,守在马车外面,一同前往。
待出了城,两人兴致一起,便策马扬鞭,看谁能先到达终点。
结果,这两匹马儿是一公一母,大概长时间在一处喂养, 故而关系亲密。只见,两匹马儿一前一后,跑得快的总要停下来等着后面的马,两人直到终点也没有分出胜负。
风吹起马车的窗帘,陆蔓微微偏头便能看到在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年轻人,看他与哥哥相谈甚欢,不自觉的便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陆大夫人打趣道:“阿蔓长大了,到了知好色则慕少艾的年纪。”
陆蔓听懂了母亲的打趣,只觉得整张脸都烧了起来,立刻收回视线,不再看马车外的身影。
陆大夫人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是你的未婚夫,将来你们会是最亲密的人,比爹娘还要亲近,两人有些感情总比相敬如宾的好。”
陆蔓的婚事多有波折,大夫人很是心疼女儿,可是女子总要出嫁的,不然整个社会都会向她施压,只希望于舒文能好好对待阿蔓吧!
陆大夫人与陆文博的结合便是两情相悦,自然而然。他们成亲二十多年了,虽然时而有矛盾,但总能很好地解决,他们已经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
陆蔓也想到了家人,陆征起了个好榜样,并且定下了家规,陆家子嗣四十无子方能纳妾。陆家的男人都守着自己的发妻生活,家中很是和谐,后院也很安稳。
其实,真正有底蕴的书香世家都是有规矩的,不论私底下如何,若有庶子便会让整个家族丢脸。只有像郑家那样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世家,或是骤然兴起的家族,才会不讲规矩,还自以为有格调。
郑家二公子那样婚前已有庶子的情况,若是发生在陆家,郑志鹏定会被革除族籍,驱逐出家门。
退亲之事给陆蔓带来的伤害远不是流言那么简单,那件事让陆蔓不敢相信任何外人,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陆大夫人说这些话就是希望女儿能认识到自己身份的转变,打开心扉,接纳于舒文。
很快一行人到了安溪边,选了一个平坦开阔的地方搭起帐篷,作为营地。
将陆家人安顿好,于舒文便自告奋勇,为陆瑾垣四兄妹做向导,带着他们在安溪边赏景。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溪中时而有小鱼跳跃冒头,有青荇从上游飘下,岸边杨柳刚刚抽芽,小草冒出绿油油的芽尖,早春的花已经绽放,一派生机勃勃之景。
“子澄,面对如此春景,可有诗兴?”陆瑾垣笑道。
于舒文摇头道:“子长兄就不要打趣小弟了,我的诗难登大雅之堂,不过,我倒是很期待子长兄的大作。”
陆瑾垣揶揄道:“这可是祖父给你布置的功课,回去要上交的。”
于舒文苦笑道:“子长兄,求不要提醒!小弟想好生享受一番春日之景,回去后再烦恼这些可以吗!”
陆家兄妹不懂于舒文的痛苦,对于他们来说,写诗只是抒发自己情感,记录自己生活的一种方式,就像现代人发微博一样简单。
说笑间,几人沿着安溪走了数百米,便看到一行人,迎面而来。
于舒文定睛一看,原来是府学的同窗。
他们以谢子陌为首,正向着于舒文等人的方向走来。
于舒文上前打招呼,陆家兄妹没有跟上去,显然并不欲宣扬自己的身份,于舒文便介绍他们是自己的朋友。
谢子陌惊喜道:“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子澄,真是太好了!”与他同行的人也很是高兴。
于舒文不解:“谢兄,这是发生了何事?”
这几人中,只有谢子陌与自己有些交集,其他人并不熟悉。
只见谢子陌上前拉着于舒文的手,邀请道:“子澄,我们正在十里亭以文会友,一对一比试,奈何对方人数多了一个,不够尽兴,我们便出来寻人。子澄来的正好,还请帮帮忙,凑个数。”
于舒文推辞道:“谢兄,在下还有朋友同行,不方便前去,不如谢兄再去寻寻。”
谢子陌再次邀请道:“子澄可以带着你的朋友一起参加啊,本就是以文会友,自然朋友越多越好。”
于舒文望向陆瑾垣,陆瑾垣微微点头,于舒文便答应了。
“谢兄盛情相邀,舒文却之不恭,还请谢兄带路。”说着于舒文招呼陆家兄妹一同前去。
谢子陌却出声拦截:“子澄,那里都是府学学子,两位姑娘不方便前去,不如我派人送姑娘们回去吧。”
这些读书人的宴会不是最喜欢有人在旁围观吗?到底是什么样的宴会不方便有姑娘,于舒文心下暗自警惕。
陆蔓解围道:“不必麻烦公子,小女家人就在那边,我等自行回去便是。”
果然,远远望去,还能看到陆家人的身影。
陆瑾垣提醒她们注意安全,陆蔓与陆薇便先行离去,于舒文带着陆家兄弟来到十里亭。
只见,亭中坐满了人,有男有女,正相谈甚欢。有人在朗声吟诵桌案上的诗文,有人在打着节奏摇头晃脑。
男子是府学的学子,女子却衣着单薄,浓妆艳抹,带着几分风尘之色,于舒文恍然大悟,怪不得不让陆小姐过来。大家闺秀与风尘女子处于同一空间,两方都不自在。
这算是读书人的传统了,诗会,文会,经常会邀请一些青楼女子。她们识文断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戏称为“女先生”。
当然,宴会结束后,书生与女先生会做什么,也没人在意。
这算是风流韵事,便是传出去,也只得一句风流才子的夸赞罢了。很多人甚至会为了争取青楼女子的追捧而赛文赛诗,产生不少名篇。
于舒文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听着其他人吟诵诗文。
就在这时,有位姑娘端着酒壶,来到于舒文身边,为他斟酒。
于舒文立刻侧过身子,避的远了些,这样的活色生香自己可无福消受。
别说大舅哥正在旁边看着,于舒文不敢放肆。便是他独自一人在此,也不会放松警惕。
几日前,谢家桃花宴的前车之鉴明晃晃的提醒着于舒文,天生掉馅饼,地上必有陷阱!
更何况自己与陆瑾垣站在一起,明显是陆瑾垣更吸引人。
今日陆瑾垣穿着一袭白色带暗纹的锦袍,带着白玉头冠,自己却穿着府学学子的青袍。这女子无视贵公子,上赶着找自己这样一个穷书生,于舒文觉得奇怪,暗自提高了警惕。
于舒文全程保持着面无表情,拒绝那女子靠近,陆瑾垣才算松了口气。
其实,男人在外的应酬是免不了的,读书人自诩风流,更是喜欢有美貌女子再旁追捧自己。
陆瑾垣也常参加这样的文会,自然理解,而且以陆家的身份地位,没有人敢强迫他,倒是有不少女子自己凑上来,陆瑾垣总会保持礼貌的距离。
陆家家风清正,祖父,父亲与叔父都只有发妻,家中气氛融洽,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嫡庶妻妾之争,陆瑾垣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希望自己的妹夫也能洁身自好,如今看到于舒文的表态,暗自点头,很是满意。
此时一位学子正在诵读自己的诗文,其余人则打着节拍唱和。
突然,亭外跑来一个小厮,到谢子陌耳边说了什么,谢子陌便起身向于舒文走来。
“子澄,刚刚小厮来报,说是看到你的朋友在溪边与人起了争执,贤弟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于舒文立刻起身,叫上陆瑾垣陆瑾昱,一起离开。
“各位同窗,非常抱歉,在下有些急事需要处理,这便要告辞了,请各位见谅。”
谢子陌也跟了出来,面对于舒文询问的眼神,谢子陌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子澄,与你朋友起冲突的是我家小妹……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这便跟你一起去看看。”
是谢家小姐!
于舒文对谢梓月可是印象深刻,毕竟第一次被人强势表白,还要求一起私奔,于舒文想忘记都难。
于舒文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凭着谢小姐那天拦自己的架势,陆蔓定会吃亏,便加快了步伐,想快点赶到现场。
于舒文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下意识的维护陆蔓。也没有意识到,听到陆蔓与人起争执,陆瑾垣却并不着急。
不多时,他们便看到正在溪边争执的两人,果然是陆蔓和谢梓月。
谢梓月向前两步,靠近陆蔓,陆蔓微微侧身,谢梓月便从溪边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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