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两人说话间,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被院子里巡视的护卫察觉到,立刻厉声责问。
渐渐聚拢起来的灯火,将两人的脸照亮。
“少爷?公主?”人高马大的护卫们提着灯笼,诧异道,“你们不是去静云山了吗……”
云笙笙这才发现,这个院子似乎有些熟悉。
她在纪云笙的记忆之中看到过这个地方,他们这是……回了京城闻家?
重曦淡定地“嗯”了一声:“无须多言,也不必告知老爷夫人。吾和夫人乏了,要下去休息。”
他的声音有些低,侍卫们一时也没听清楚他说的到底是我还是吾,只是莫名感觉他们的少爷似乎同以前不太一样了。
还有东阳公主,似乎比以前更美了些。
他们面面相觑间,重曦已经从容不迫的拉着云笙笙的手走远,穿过廊下推开一间房间走了进去。
他有闻裴的记忆,自然知道这间房间是闻裴和纪云笙的房间。
云笙笙悄悄凑近重曦:“卿卿,我们和之前长得并不一样,他们是怎么认出我们来的?”
重曦淡声道:“吾用了障眼法。”
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为什么我们要回到闻家来?”
“吾记得,这里的床似乎很舒服,笙笙你应当会喜欢的。”重曦笑了笑,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吾知道笙笙不想再待在碧云山了,在界门开启之前,我们便先待在这里吧。另外,吾也有些事情还未解决。”
美人儿夫君观察很仔细嘛,居然看出她不想和男女主再见面了。要不是有界门的存在,她真想直接拉着美人儿夫君去修真界。
其实每二十年一次的灵根测试的时间并不是偶然,而是连接修真界和凡间界的界门每二十年才会开一次,否则修真界灵气流失,所有修士都将无法修炼,界门便是阻隔灵气的存在。
而且界门只容脱凡的肉身通过,凡人若是入内会被立刻绞为飞灰。
界门每二十年一开,每次只开二十日,若是不能再规定时间赶回去,便只能等待下一个二十年。
这些下界选拔人才的大宗门弟子在凡间停留的时间,也是根据这二十日才定下来的。
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过去五日,还有半月界门才会开。
她不想掺和男女主的事情,这么一想,闻家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不过,卿卿说的还有些事情要解决……
云笙笙有些疑惑,她不善于把事闷在心里,喜欢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出来,现在也确实这么做了。
重曦耐心解释道:“去修真界之前,吾这具肉身还有些因果需要解决,例如亲缘,又如师缘……”
云笙笙敏感的察觉到,他在说到师缘的时候,如墨的眸子里闪过了一道寒芒。
很少见到美人儿夫君这个样子,他似乎一直都是温吞吞的、从容不迫的样子。
闻裴的师父,不就是天启国的国师吗?
说起来,原身和闻裴的婚事还是国师一力促成的。
云笙笙从纪云笙的记忆里翻出来关于国师的片段,国师是个穿黑衣的干枯瘦小的老头,他一向来无影去无踪,除了事关天启国国运和皇帝的事,从来不插手他人之事,更别说小辈们了,平日里对闻裴这个亲传弟子也不冷不热的,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见得上一面。
但是这么神秘的一个人,却在半年前闻裴刚刚加冠之后,立即宣布算出闻裴和东阳公主纪云笙有命定姻缘,将他奉为座上宾的天启国皇帝,也就是原身的老爹,立马就赐了婚。
现在想想,确实是有些古怪。
难道说,国师明着收了闻裴为徒弟,其实暗地里是要算计他,所以卿卿才要将这段师徒因果了解?
短短一段时间里,云笙笙想了很多,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重曦已经开始伸手解衣带了。
诶?
“等等,卿卿,你在做什么?”她连忙伸手,脑海里空白了一瞬。
一间房间,孤男寡女的,难免不会让她多想。
重曦坦然将外衣解下,搭在屏风上,闻言无辜的眨眨眼。
“笙笙不是说要休息吗,其实吾也感觉有些累了,笙笙你还愣着作甚,不睡吗?”
云笙笙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一瞬间跑偏,话语脱口而出:“你还没洗澡!”
“吾施了避尘诀,不用沐浴。”
他脱衣裳的的动作虽然很是赏心悦目,但未免也太快了些,短短时间已经脱到只剩下一件雪白的里衣了。
房间里的灯火暖橙橙的,有些朦胧。美人肌肤胜雪,比她还要白皙几分,墨发及腰,眼神温温如墨,甚至透露出一股纯良的意味来。
云笙笙眼睛都看直了,感觉自己简直就像个痴汉,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美色当前,果真是叫人把持不住。
为了掩饰自己失态,她用力的晃了晃头,转移话题道。
“咳,卿卿你方才说除尘诀,听起来好像很好用的样子,能不能教教我?”
“自然可以。”重曦教她结印的方法,可是云笙笙心神恍惚,根本集中不了精神,一连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不要着急,排除杂念,凝起心神慢慢来。”
重曦上前握住她的手,站到她身后半揽住她,细致的引导她结印。
云笙笙偷偷抬眼看他,重曦微微敛下的眉眼温柔,睫毛浓的简直可以当扇子。
她一开口,便觉得声音有些干涩。
“卿卿,你知道双修吗?”
重曦抬了抬眸,墨色的瞳仁正好对上她的。
“笙笙想双修?”
云笙笙没有移开目光,只觉得自己立马就要溺毙在他的清凌凌的眼神里。
“我之前,一直对双修很好奇来着。”她偏了偏头,露出微挑的眼尾来,顾盼生波。
她刻意放轻了声音,最后几个字简直仿若低语。
“如果是你的话,我确实想试一试呢。”
重曦沉吟片刻:“我们既是夫妻,笙笙既然想,那吾也无什么不可。”
他将云笙笙打横抱起,动作轻柔的放在了柔软的床上,伸手去解她的衣带。
归一剑宗的弟子服不仅好穿,还很好脱。重曦将她外衣一道脱完,只同他一样余下中衣。
他低下头来,带着微凛的气息,手还未碰上她的中衣,动作却蓦地停住。
重曦蹙起眉来,看上去很受困扰,低声道:“抱歉,笙笙,吾不记得功法了。”
他之前修习的功法多且杂,双修功法之前倒也看到过,不过时间太久远,早就不记得了。
本来是两相交缠旖旎的气氛,乍然因为这一句话而烟消云散。
云笙笙愣了半晌,骤然笑出声来。
合着美人儿夫君压根没有意会到她的意思,明明是个大佬属性,纯的却像张白纸一样。
重曦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笙笙笑什么?”
云笙笙笑眯眯:“没什么。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是我知道该怎么做呀。”
“唔?”
重曦微微偏了偏头,却被她一把推倒床上,墨发散了一整个床榻。
云笙笙瞬间占据了主导地位,她眼波盈盈,俯视着他缓缓低头,两人的脸几乎就要贴在一起。
“卿卿,此双修非彼双修,我说的,并不是那种需要功法的双修。”
“嗯?”
下一刻她的唇骤然凑了上来,对着那微微抿起的薄唇,轻轻地咬了一口。
那双墨色的瞳仁瞬间微缩,看上去竟然有些茫然。
云笙笙一直在仔细观察他的反应,只觉得有趣极了,她忍着笑,大胆的又亲了一次,还试探性的吮了吮。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双墨眸变得有些湿漉漉的,才停下动作,撑起身子趴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的眸子弯了起来,神色很是愉悦。
“卿卿,这才是我说的双修。”
本来还蛮想继续下去的,不过看他如此,仿佛备受恶霸欺凌的良家女子,叫她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只好停手了。
所以说,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自己,要不然遇上她这种人,那可真是羊入虎口了。
重曦抿了抿唇,上面似乎还残存着温软的触感,叫他一时仍然有些恍惚。
他抬眸看了云笙笙一眼,骤然伸手,一只手箍住她的腰,一只手穿过她的头发扣住了她的后脑,主动偏头亲了上去。
云笙笙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块可以被人搓圆揉扁的肉一般,被他亲的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他将她方才做的全都反过来对她做了一遍,末了稍稍松开了手,墨眸在她嫣红水润的唇上还有水雾弥漫的眼睛流连而过。
重曦眸色认真,仿佛好学的学生:“吾做的还可以吗?”
云笙笙捂着脸,埋在他怀里不出来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人,又美又纯,无形之中还撩动人心。啊啊啊,她真的要沦陷了!
“笙笙?”重曦还在执着地问。
她唇角上扬,脸埋在他衣服上,耳朵红成一片,闷闷出声。
“不说了,我要睡觉了。”
“唔。”
重曦有些遗憾的咽下了话语,手指一弹,房间里的烛火应声而熄,被子也自动展开盖到了两人身上,整个房间霎时安静了下来。
重曦摸了摸怀里云笙笙毛茸茸的脑袋,合眼也准备就寝了,忽然听到怀里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还不错。”
黑夜掩盖之中,他墨色的眸子迅速的闪过一丝笑意,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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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过三更,月已西移,天启国的皇宫之中,有一处十分华丽的居所,宫门上的额匾用御笔亲题了三个大字“摘星监”。
京城人人皆知,摘星监乃是国师居所,其中有一处高阁直耸入云,手可摘星,观看天象位置极佳,乃是天启国皇帝为了国师,请能工巧匠耗时九年才建成的。
琉璃宫灯长夜不熄,恢弘的大殿之中有一个身穿黑袍的瘦小身影,铜簪束起一个高高的道髻,整个人气息很是沉郁。
“你说,他回来了?”
底下跪着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身上穿的正是闻府护卫的衣裳,声音恭敬又扁平。
“是。他和东阳公主一起回来的,现在已经睡下了。”
国师摩挲着手里的檀香木珠,皱眉问道:“可有异样?”
侍卫答道:“两人身上都有灵气波动的痕迹。”
“灵气波动?”国师沉吟半晌,阴郁的眼中崩出精光,“难道是他?”
他站起身来开始在大殿里踱步,那侍卫便一直跪在殿中央。过了许久之后国师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一般,朝着那侍卫一挥袖。
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瞬间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偶人,被国师收了起来。
“该去探一探究竟。”国师低喃了一句,仿佛自言自语。
与此同时,本来陷入睡梦之中的重曦倏然睁开了眼睛。
他将紧紧扒拉着他的云笙笙从身上撕了下来,又给她妥帖盖好了被子,这才缓缓下床推开门走了出去。
归一剑宗弟子服瞬间上身,连褶皱都未有半分。
院子里,一身黑衣的国师仿佛融于黑暗之中,听见响动转过了身。
“汝来了。”重曦神色随意,淡淡开口道。
“果真是你。”国师看了他一眼,眼中喜色一闪而过,恶意道,“我听说,你渡劫失败了,你的妖身呢?说来,你是不是还要感谢我为你铸了一副多余的肉身啊?怎么样,还满意我给你牵的红线吗?”
重曦缓缓抬眸:“汝只是在做无用功。”
“究竟无不无用,你且等着看便好了,我的乖徒儿。”
重曦无动于衷:“汝承不起这声称呼。”
“重曦,你还是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啊。”国师冷笑了一声:“不妨告诉你,我取过纪云笙的心头血,若不想造下更多的因果缠身,我劝你还是换个态度。”
“你、敢。”
重曦通身气息一冷,眼睛霎时变成了竖瞳,修长的手中一把带着光晕的剑渐渐凝聚成形。
狂风瞬间拔地而起,同凌厉的剑气一道朝着国师攻去,不留任何余地。
下一瞬,剑气刺到了国师,却并没有溅出血来,国师变成七零八落散作一地的碎木块。
空气中残存着国师微微嘶哑的声音,伴着怪笑。
“重曦,想要回心头血的话,明日来皇宫里找我吧。”
重曦缓缓收剑,看向皇宫方向的眼神深邃,缓缓启唇。
“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怕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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