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和陆绎被捆住手脚一同关在柴房。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袁今夏不时地扭动着身体,脸色难看。也不知道谢圆圆那家伙怎么样了,还没等她抱怨完,柴房的门从外被人打开。
那是位上了稍许年纪的妇人,她手中捧着叠成几叠的兽皮毯。“山上夜里凉,你们穿的如此单薄怕是会感染伤寒。”
“大娘,您能不能跟你们的族长求求情?”袁今夏扁嘴装可怜,“我们真的不是什么灾星啊,我们是为了...”
陆绎忽然抢白。“我与妻妹听闻这山上有灵药,才特地上山为内人采药。误入村子以至打扰村民,实在是无意为之。”
袁今夏眼皮一跳,立刻惨惨戚戚,委委屈屈。“可怜我那妹妹身患旧疾,若不是听人所言,我与妹夫也不可能这么着急地上山采药来。”陆绎脸色微黑,却也只能应话点头。
“大娘,您就放了我们吧。”她硬是挤出几滴眼泪,迎着月光十分可怜。
那妇人面露为难,只是将手中的毯子盖在他二人身上。“你们说的话我是可以转达,只是放人却是不行。”
“那那,那大娘就拜托你了。”袁今夏泪光盈盈,目送她出去后,提着的一口气才缓缓吐出。“大人,您刚刚插话真是吓死卑职了,卑职还以为您要说我俩是夫妻了呢。”
陆绎冷哼一声。
“那还得多谢袁捕快急中生智占本官的便宜了。”
她讪讪干笑着,嘀嘀咕咕。“那小五本来就是我妹子嘛,也不算占便宜。还不知道他们发现咱们不见了之后会不会着急呢。”
陆绎懒理她的低声嘟囔,手腕却慢慢活动着。
“老大,人都在这儿了。但凡有点法子的我都给您抓来了。”
毛海峰坐在上首,手边是今年早春的狮峰龙井,茶香满室颇有意境。只是若他面前没有五六个大麻袋,以及身旁手下横刀侧立,也许还能隐去层层杀气。
“毛某敬佩怀有技艺之人,抓这字也太不尊敬各位了。得用请。”毛海峰阴阳怪气的语调吓得好几个麻袋一阵瑟缩。
“是是是,大当家文采斐然,小的们可真是望尘莫及呢。”那弟兄平日里就爱揣摩毛海峰的心思,马匹拍的正当时。又谄媚笑着凑到他身侧低声耳语。
毛海峰眼睛一亮,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
待这六个麻袋一一被人解开,被乍现的光亮刺目,吴想想不禁眯起双眼,视线模糊。恍惚间,一双锦靴立在自己面前。
“这么漂亮的脸蛋要去对着别人嘘寒问暖,我还当真舍不得。”毛海峰俯身捏住她的下颌来回翻转,脸上色相毕露。
吴想想被堵住口鼻,看着男人扭曲的嘴脸,胃里不由得翻涌。她被捆在身背的双手死死抠紧掌心,强忍下干呕勉强别开眼。
“想活命就照办,谁有本事谁才能活!”毛海峰身边的手下狐假虎威,站出来倒是说明了抓他们一干人等来的原因。
皆是由那狂人所起。
此毒乃是从蓝玉簪中提炼而得,原只会凭借汁液染毒。可近日不知为何,仅仅搬运养植蓝玉簪的盆器竟也能沾染上这毒。可仔细观症状又有些许不同。
中毒的弟兄越发地多,毛海峰自然疑心是那老头有心作怪。但眼下却要以医治为主,他手底下的人只能缓解毒势却不能根治,这才不得已将狂人送去扬州城中名望的几家医馆以能解毒。
掳来这几人便是对这毒诊治颇有成效的大夫。
这场生死之局,恐怕无人会是赢家。吴想想不由念到此,唿地冷汗淋漓,呼吸急促,心神不定。
还不等她冷静下来,吴想想便被毛海峰一把搀住手臂,拖拽着走向另一间小屋。
毛海峰从不隐藏自己好色本性。人嘛,食色性也。何况美女在前,他才不是什么柳下惠之人。
吴想想被径直扔在床榻上,眼睛一转竟眉眼含媚,发丝松散更有一番韵味。毛海峰看得入迷,忍不住走上前先行除去她嘴中的布团。居高临下颇有意趣地摸着下巴由头至脚色迷迷地意.淫邪笑。
“小娘子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她勉强忍住腹内恶心,淡淡一笑。“大当家,既然事已至此小女子也无力回天。”只要对方有所欲,那就有机会与他转圜。
“大当家定是看惯了那些宁死不屈,视死如归的女子做派。着实太没意思,我更不想受这份折磨。”吴想想声音发着颤,嘴角微抽,却努力显得自然些。
今夏姐说过,美人计百试百灵。
她学着话本子里的小姐,唇角一勾媚眼一眨。心里却直泛起恶寒,“我观大当家英勇威武,定是怜香惜玉之人。”
“我,我也...”吴想想突然惊叫起来扭开脸,汗毛直立,差点露馅。原来是毛海峰忽然意动俯下身替她松了手腕的绳索。
毛海峰也不是没听过旁人溜须拍马,可姑娘家软软糯糯的嗓音都泛着香气,教他心中直发痒。小姑娘可比不得青楼楚馆的娼妓演得好,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过一个良家女子,又能有几斤几两。
“不如,就由我替大当家宽衣吧?”被他打断,吴想想又提议道,试探着伸手又将脚上的绳索也解开。
毛海峰大大方方张开手还示意她快点。
吴想想有些腿软,慢慢走近他。却反被他揪住手腕又丢向床榻,“在床上解更有情调。”她的后背直直砸在冷硬的床板,疼得直皱眉。
毛海峰倾身上前时外衣倒已经脱得差不多,吴想想欲要起身却见他双手撑在自己左右,便知自己根本没能让他撤下心防。
只是现在,也不在乎什么戒备了。
她素手搭上毛海峰的腰带,冷脸扭过头微微起身双手绕过他的腰腹寻到搭扣。
命门穴就位于腰椎棘突下,两肾俞之间。吴想想直接刺入2寸,毛海峰笑容渐止,背腹立时僵直酸痛难解。
她趁势翻身一躲,正好从他手臂之间逃开。
“命,人之根本也。门,出入之门户。这命门穴因内连脊骨,故有维系督脉气血流行不息的作用,为人的生命之本。”
吴想想看他似乎想要强行逼出长针,又连忙补上一句。“我劝大当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小心破气机,若是日后行动不便岂不可惜。”
这龙胆村也太诡异了。袁今夏大着胆子闯进石氏祠堂,中央赫然立着一口被锁链缠住的深井。想来就是蓝骗子口中的锁龙井了。
也不知大人和谢霄是不是已被投入这深井中,她叫唤好几声都不见回应。只好心一横翻身入井,但一时未察径直摔至井底。
“老大老大,那些大夫都治地差不多啦。”听声响像是毛海峰身边那个溜须拍马的手下,他不敢用力地拍门,只好小声问道。“就差您房里这个啦。”说完还捂嘴窃笑。
吴想想正在翻查毛海峰的衣物被屋外问声吓得一惊,指尖不知划到什么尖锐之物一阵刺痛。她回头看了眼被长针封住哑穴的毛海峰,只能无力地半趴在床榻边,腿脚抽搐翻不出太大的声浪。
见对方仍不罢休,吴想想只好捏着鼻子重重地应了一句。
“小的明白,小的明日再来向您讨人。”一阵贼笑慢慢远去。
待到屋外灯火熄止,万籁俱静。吴想想才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合上之际低声冲着屋里狼狈的毛海峰说话。“大当家,色字头上一把刀。”
“也莫要小瞧女人!”她小心地摸摸怀里的令牌,提着裙摆快步跑远,不敢迟疑。
陆绎等人虽被困在锁龙井下,但从倭人口中得到了有关锁龙井的秘密。想来逃出锁龙井也只是时间问题。
吴想想顾不得一路上的荆棘丛生,划破脸颊手掌泛出淡淡血色,天上时隐时现的月亮更显得周围波诡云谲。
陆绎很快得出推论,指出石碑正是根据涨潮而变化的。随即很快便又推断出涨潮和退潮的时间,接着再判断出海眼的方位。生门已现。
在林间狂奔的吴想想猛地一个踉跄砰地一声摔在地上,惊起阵阵飞鸟。日见初晓,她撑起手肘瞧着远处即将升起的日光,模糊间仿佛看见有人轻轻踩过落叶匆匆而来。
等吴想想走到天色大亮,才终于发现了不远处的龙胆村。她禁不住寒颤,摩挲着手臂想驱走寒意。才打起精神继续往村落走去,却眼见几名倭人打开村寨的大门放狂人入内。
毛海峰咬牙切齿地领人一路搜寻未果,半路上还得知精心栽培的蓝玉簪被付之一炬,多年经营的锁龙井也被他人所破。
他动气又引伤口作疼。但也不知是幸与不幸,那些掳来的大夫还能派上一点用场。命门穴损伤,照理他该安心休养,但此仇不报他毛海峰还如何称霸海上。
既然陆绎断他财路,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还有那个女人,一个晚上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龙胆村此时被狂人攻占,陆绎他们从锁龙井离开后赶至此处便也相助村民。吴想想到时丐叔已经利用蓝玉簪的香气使那些狂人暂时昏睡了。
还是袁今夏眼尖,看到村口的吴想想。
“小五?”
月白色的裙边已是黑渍缠圈,袖口裙摆被荆棘划破,丝线都露了出来。还有脸上被划开的血痕虽然结痂,但在苍白的脸庞间显得十分可怖。
吴想想以为又是幻觉,张了张口却体力不支身子瘫软。几乎是同时,陆绎飞身上前,揽过她的腰际圈在怀里。
“陆绎...”
这次不是幻觉,她抬手抓住他的袖口,稍显心安。
“想想!”
陆绎紧紧将她护在胸前,仔细查看她的伤势。
可还没他认真查完,毛海峰率众已至,瞧那架势分明是打算决一死战。
陆绎将吴想想护在身后,与毛海峰相对而立。
“原来是你陆绎的女人!”毛海峰一看到吴想想便面露凶光,“怪不得如此厉害!”
一番恶战必不可免。吴想想虚弱地躲在角落只能尽量不拖他们的后腿。丐叔在旁关护着,又打退几个倭寇。突然从吴想想身侧又蹿出来几个贼人,丐叔眼疾手快拉过她,抬脚踹开贼子。
只是丐叔忽然冲着她脸色大变,正待细究却被贼子缠上。他立刻将她推给一边的袁今夏,嘴里还喊着,“丫头,记得枫林坳!”又转头对付倭寇,却奈何对方人多惨遭被擒。
毛海峰身上伤势未愈并不是陆绎的对手,不过他心黑手狠竟拿村民做挡箭牌,陆绎为救村民只能白白受他几刀。
吴想想大喊。“刺他命门!”
陆绎反手立时隔开毛海峰的长刀,剑锋直指命门穴。
毛海峰发狠咒骂,勉强躲开利剑随手从怀中掏出毒镖冲吴想想射.去。
袁今夏见状抱着她急忙闪去一边,顺势火铳铁珠一打,正好与毒镖相撞双双落地。
陆绎趁胜追击出剑,总算是打退了毛海峰。
“哎哎哎,小五你怎么了?”袁今夏拍拍陷入昏迷的吴想想,焦急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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