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芒果牛奶啊……
早纪端起杯子送到送到嘴边,动作突然顿住。一个不可思议的联想突然在脑子里绽开,越来越清晰。
同样的浅金发色,黝黑皮肤。
虽然不知身手如何,但可以看出安室先生的身体素质是非常好的。
午后的咖啡厅温暖明亮,阳光斜斜地从玻璃窗照进座位,咖啡豆的味道、蛋糕的香甜汇聚成了温馨的现在。
只有她,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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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吗?”她们谈话间安室透已经做好了三明治送过来,见装药的小盘子已经空掉,笑道,“啊,高桥小姐已经吃完药了吗?”他顺手把它收回托盘,认真嘱咐,“既然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嘛,不要太劳累了。”
早纪看着他的脸内心五味陈杂,放下杯子,意有所指道:“现在更忙的应该是安室先生吧,请千万注意不要像我一样生病了噢。”
安室透搔了搔脸:“哈哈,说的也是呢。”
又在装傻了。
早纪没再看他,垂下视线,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勾出一个小小的笑。手臂微不可察地一动,碰到了放在桌边的芒果牛奶,这一动作让本就顿时岌岌可危杯子在桌子边缘晃了晃,眼看要倒下——
“啊——”
奈绪子连忙伸手要扶,安室透因为手上还拿着托盘更是手忙脚乱,几番碰撞之后,杯子重重摔在地上,玻璃打碎了一地,洒在地上地芒果牛奶飞溅,早纪、安室透的鞋子上都有星星点点的白点。
杯子摔落的声音远没有早纪心里来得重。
她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愧疚的样子,急忙站起来抽出桌上的纸巾为安室透擦拭:“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意思。”
站起来得太猛,头一阵眩晕,她身体一软就往地上跌去——
安室透一秒迟疑没有,把托盘利落一撂,一把扶住早纪:“没事吧!”说话又急又快,搀着她坐下,安慰:“这点程度的话还不用担心的噢,高桥小姐在这坐一会,我马上收拾。”向奈绪子点头示意她好好照顾病号,也不等早纪回答,马上转身去拿清洁工具收拾残局。
只是路过小梓时,女店员微不可察地听见了一声:
“……真是糟糕呐。”
就擦肩而过。
女店员在原地不解:什么糟糕?
安室透觉得糟糕的时候,高桥早纪的唇边正勾起一个微笑,对闺蜜道歉:“不好意思噢奈绪子,我可能真的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嗯嗯好的,注意休息。”
得到她许可的女人重新站起来,步子又稳又快,一点也看不出刚才还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样子。
奈绪子看得眼睛发直,心里纳闷:早纪和这个男店员做了什么吗?
她不是一直坐在这里吗?为什么像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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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的兴奋超越了身体不适,早纪稍稍冷静下来,坐在车里想了想,摸出手机给一个人发去简讯:
“最近有空吗伊达前辈,想请你喝杯下午茶。”
对方或许在忙,隔了五六个小时才发来回复,语气戏谑:
“住在东京的人要来北海道和我喝下午茶?”
早纪勾唇笑了笑,回道:“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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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名叫伊达航,是她在警校时期的前辈,身手了得,年纪轻轻却拥有不可思议成熟的外表,当年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之一。
不过读书时候他们并不认得,真正相识起来还是因为一年前的某个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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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身体生锈,早纪一直有晨跑的习惯,下雨天在家里跑,晴天在户外跑,除非生病,否则就是雷打不动的十公里跑。
那天和往常一样,她在天光破晓时出门锻炼,临出门前见天气不错,突发奇想地换了一条没有跑过的新路线。
以至于后来的无数日夜,伊达航和高木涉都为她这个突然之举感到庆幸。
早纪的十公里跑不是慢跑,她不喜欢在河堤上跑,又担心撞到路人,于是专门挑选人少的时间段锻炼。
两个男人晃晃悠悠,有说有笑地从一条小巷中拐出来。
她只看了一眼便在心里暗笑,是整夜蹲点的警察朋友。
看样子很累呢,真是辛苦了。
路过两人时对他们微笑了下,伊达航在翻手中的笔记本,眼神从她身上晃过,没有停留,两人擦肩而过时他翻本子的动作突然停了一下,眉头蹙起:
这个女人真眼熟。
可能是在哪里见过吧。
睡眠不足让伊达航的大脑格外困顿,他们正在追查一个欺诈犯的下落,为这个人已经彻夜查了好几天,后辈高木涉只熬了一天就受不住,伊达航整整快三天没休息。
他心不在焉地往前走,手中的笔记本一滑掉在地上,弯腰去捡,高木涉站在离他五六步的位置打哈欠。
就在他弯腰的时候,伊达航突然想起来刚刚那个路过的女人究竟是谁:
高桥早纪,降谷零那个家伙的白月光啊!
他真的是太累了,居然连这么重要的脸都忘记……
心还在出神,突然眼前打来一道强光,一辆车猛然加速对着伊达航直直地冲过来!
高木涉打哈欠的动作停在半路,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声:
“小心——!”
“快让开!”
来不及了,车子已经冲到了伊达航面前,马上就要撞到他身上!
高桥早纪比伊达航更先看到那辆失控的轿车,她没有熬夜,行动力和思考力各方面在线。
早在那辆车开过来时她就觉得不对,放缓了脚步一直盯着它。
所以当车子失控冲向伊达航时,在高木涉发出惊呼时,高桥早纪已经单手撑住栏杆,双腿蜷起,在越过栏杆的同时用力往前一蹬,借力爆发,迅速往前扑去!
电光火石之间拥住了伊达航,而此时车子已经近在咫尺!
怎么办?要撞上了?
心脏咚咚咚跳得飞快,高桥早纪讶异于此时她竟然还能冷静思考。
这一刹那她只来得及做出两个动作:利用身体惯性把这个壮年男人往旁边奋力推离危险区域,然后一把扯下自己背着的背包,里面装了一瓶水和负重铁,加起来足足10公斤。
生死时限前的爆发力格外强,早纪透过刺眼的车头灯光判断出前车轮位置,用力往前一丢!
嘎吱——砰——!
车轮碾过背包,20斤的阻碍物起到了一定缓冲作用,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咻——”的一声,背包被撞飞出去。
就是现在!
找准时机在车轮和背包相撞的那一瞬间,身体毫不犹豫地向外一滚,被撞飞出去的背包背带从她脸旁划过,留下一道血痕,继续向外飞起几个弹越后重重落下,了无生息。
然而失控的车子并没有得到控制,不受控制的车头直接撞上安全护栏:
轰——
一声尘埃落定的重响,终于让在场三人悬着的心放下。
他们,终是躲开了这场无妄之灾。
早纪撑着地站起来,来不及注意自己的身体受伤程度,一个箭步走过去查看车内司机的情况。
伊达航的困顿早就醒了,他比早纪更近,已经在车旁边,一边确认一边严肃道:“赶快打电话通知jing察和救护车!”
高木虽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好歹是个jing察,急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急救,只是从他微微颤抖的手中可以察觉到他的内心的不平静。
伊达航也是。
他追捕过许多穷凶极恶的罪犯,却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神如此之近。劫后余生,实际上冷汗早已布满了他整个后背。
不管怎么样,活下来了。
早纪向他们走来时还顺便捡起了伊达航掉在地上的笔记本:“是你的东西吧?”
她递给伊达航。
伊达航接过本子,目光沉沉地注视她,退后一步,深深地弯下腰去:“谢谢,谢谢你!”
早纪没有去扶他,理所应当地受下了这个道谢,一抹脸上的血痕,终于松了一口气:“是我应该做的。”她听见自己说。
朝阳初上,天亮了。
她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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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爆发力和反应力不是谁都可以拥有,哪怕是伊达航都自愧不如。
他看着早纪的脸,女人姣好的面貌上多了道刺目的红痕,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
他好像突然懂得了,为什么高桥早纪从入校开始便有如此多的追求者,为什么jing校老师会把她时时刻刻提在嘴上,降谷零那个混小子又为什么一直挂记她。
这样的女人,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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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查出来事故原因为司机疲劳驾驶,虽然撞上了安全护栏,但因为之前早纪丢出的背包阻碍,让车子有所减速和驾驶舱内及时弹出的安全气囊,司机并无大碍。
“路人”高桥早纪成为了四人中受伤最重的那个,不仅脸上有伤,手脚因为太过用力也有不少地方在渗血,不过都不怎么严重。
殊不知她的举动给过后冷静下来的高木带来多大冲击:
一个普通人都能做到这种地步,他一个警察真是太弱了。
所以在后来的很长一段事件里,她成为了督促高木涉进步的动力之一,直至现在两人都还有联系。
他们都知道,如果不是高桥早纪的一时兴起改变了晨跑的路线,伊达航可能会在这次事故中重伤乃至失去性命。
再后来,伊达航结婚,举家搬到了北海道,开启了自己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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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达航收到她的简讯也很惊讶,思考了一会也没问为什么,只说她来之前提前通知一声,他会把什么都准备好。
“航,你在发什么待呢?”妻子远远叫回他的思绪,手摸上圆滚滚的肚子,“不是说好了今天要陪我去产检的吗?可不要突然和我说有工作哦。”
“啊,抱歉抱歉,突然来了条简讯。”伊达航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快步跟上去,小心翼翼地扶住妻子,“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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