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涵在等待黎秩的回应, 不管如何,能再重逢,他都该是高兴的, 只是黎秩一直没有开口,且神色冷淡, 让他激动跳跃的心脏慢慢凉了下来。
黎秩知道他一旦回应,与萧涵之间便跟以往不一样了。
从来到姜家村的第一天,他就想过萧涵是不是认出他了,而后很快知道, 萧涵没有。他也知道萧涵在找他, 十一年前他出事后是, 三年前他不告而别时也是, 那又如何?不管是十一年前还是三年前都只是萍水相逢。
早就已经认出萧涵是韩萧的黎秩,难以再进入重逢的震撼与激动的状态, 他冷静地撇开眼问姜玿,“你不是姜家村的人,现在落脚何处?”
萧涵僵在那里, 不可置信地看着忽视了他的黎秩。
姜玿看出黎秩比萧涵狠, 心下惧怕, 便老实说道:“在给义母重新修建的房子落脚, 本来我今日祭拜完, 明日回到镇上就该启程上京了……”
“有马车吗?”黎秩问。
姜玿点头,“有的,我不住在村里, 今日才从镇上回来。”
“现在就走。”
黎秩的话让姜玿懵了,“啊?”
黎秩道:“现在带我们去你家,今夜就回镇上。”
姜玿道:“可是今夜雨很大……”
黎秩声音似掺了冰碴一般的阴冷,又好像悬在脖子上杀气凛然的冰冷刀锋,断然道:“现在就走。”
姜玿背后一寒,“好,好……”
黎秩正要起身,却见萧涵还蹲在他面前,手还伸着,眼里的错愕与震撼被他的无视消磨,换上了浓烈的委屈,好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偏偏还挡住黎秩的路,死活不肯退开。
黎秩眸光闪躲片刻,萧涵也一动不动,二人僵持良久,黎秩别开脸拍上他的手,不耐烦道:“走了。”
萧涵趁机握住黎秩的手,终于又笑了,牵着黎秩起身。
黎秩挣了挣,竟没能将手挣出来,他瞪了萧涵一眼,却换来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还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黎秩心口一哽,举剑指向姜玿。
“带路!”
姜玿心跳一顿,哆嗦着提上灯笼,脚步踉跄地走了过来。
雨越下越大,油纸伞已起不到太大作用,才刚烤干的衣服很快湿了大半,所幸姜玿的住处离老宅不远,不过多时,几人便到了姜玿家附近。
姜玿家是坐落在村子一角的青砖瓦房,比他们先前待的被火烧塌了大半的老宅小了一圈,因姜玿常年不在村中,院子外头砌起高高的围墙。
这边挨着山林,附近住的人家不多,雨中只见几点灯火。
几人到时,姜玿家门前灯笼还亮着。姜玿正要领着他们过去,却见门前守着两个黑衣人,萧涵眼疾手快,搀扶着黎秩躲到了草垛后,所幸这些草垛足有一人高,堪堪遮住二人。
姜玿愣了一瞬,也提着灯笼撑着油纸伞跟着躲到对面的草垛后,不安地问:“我家怎么有外人?”
黑暗是最好的遮掩,雨水噼里啪啦落下,嘈杂异常。
萧涵将伞柄塞进黎秩手里,拉紧黎秩披在身上的外袍,才漫不经心地斜了姜玿一眼,“这得问你。”
姜玿也不是个蠢人,一下听懂了萧涵言下之意,急忙辩解道:“不是我!我没有暴露你们,我都不知道你们是谁,我出门时没见到他们!”
黎秩拍掉萧涵的手,直接举起长剑架在姜玿脖子上。
“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啊!”姜玿看着脖子边的剑刃都快哭出来了。
许是苍天怜悯,姜玿家门前在这时又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人高声喊道:“我知道你们就在这里,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对这小子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就有一道稚嫩的嗓音哭着喊起了救命。
姜玿惊道:“是我家书童!”
萧涵探头出去看了一眼,果真在门前见到一个被黑衣人押着的瘦弱小孩,看着十来岁左右,单看衣着,就与黑衣人统一的夜行服截然不同。
“我的耐心有限,我数三下,你们若再不现身,这个孩子就会因你们而死!”黑衣人一挥手,便有人拿刀指向小孩的脖颈,“三!”
雨声很大,但那小孩的哭声与求救声也毫不示弱。
同样被刀架在脖子上,姜玿此时也顾不上怕了,他竟然胆大地抓住了萧涵衣袖,哀求道:“求您救救我家书童!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萧涵扯出衣袖,“那你自己出去?”他也是眉头紧皱,不悦地看着门前的几名黑衣人,“没想到,镇南王府的死士连普通百姓都不放过。”
“二!”黑衣人的声音在雨中传来。
姜玿心急如焚,在出去与不出去之间挣扎。未等他纠结出个所以然,一直观察着门前众人的黎秩语气淡淡地说:“别自乱阵脚,他们不是在跟我们说话,是在跟屋里的人说话。”
萧涵与姜玿俱是一惊,经黎秩提醒后重新分析起门前的状况。只见四个黑衣人守在门前,分明是面朝门内在数数,黎秩说的很有道理。
黎秩白了萧涵一眼,“也不想想,我们才刚来,在暴雨里留下行走过的痕迹不易,姜玿又一直在我们眼皮下,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萧涵投以黎秩佩服的眼神,靠在他肩上一同望去。
“他们在等什么人?”
“看就知道了。”黎秩漠然道。
姜玿木然看着紧挨着的二人,见他们二人如此亲密,心下猜测二人关系定不一般,可他们是什么人?而黎秩的镇定也让他莫名安心下来,只是看向门前的小书童时还是有些紧张。
“一!”
黑衣人数到一时,朝举刀的同伴挥手。就在这时,姜玿家里果然传出一个声音——“且慢!”
举刀的黑衣人停了下来,几人纷纷朝门内看去。
远处的草垛后,几人因看不清门内之人都有些好奇。萧涵揽在黎秩腰间的手忽然一紧,神色纳闷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黎秩眼里也是同样的疑惑。
孤零零藏在另一个草垛后的姜玿怎会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见到门前被丢到在一边的小书童,他忐忑地问:“我们家的小书童不会有事吧?”
“别吵。”萧涵道:“我还要看戏呢。”
黎秩虽然没说话,却举起手里的剑晃了晃,威胁之意明显。
姜玿只得缩回脑袋,悻悻闭嘴。
三人说话间,门内的人也走了出来,黑衣的青年背上背着一个人,站在门前,距离虽不近,但因对二人的熟悉,萧涵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燕八燕九!”
黎秩也很意外,他看向燕九身上的血迹,还有燕八腿上的简陋包扎,笃定道:“他们受伤了。”
萧涵抽出短剑就要过去救人,却被黎秩拦住,“等等。”
萧涵不疑有他。
黎秩弯身在小腿上抽出一个东西,约莫二尺长的一块长方木头,黎秩两手灵巧一推一拉,便架成一把精巧的弓|弩,上头正好有三支比筷子还细的竹箭,锋利的箭头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整个过程看得萧涵一脸震惊。
“你何时藏的?自己组装的?”
“昨夜装的,在孟见渝那偷的师。”黎秩架上三支箭,瞄准门口。
可那边有四人,正在姜玿忧虑时,门前的燕九竟先动手了。
黎秩手里的竹箭同时默契地发出,精准地射中了三人。
三人中击倒地,应伤中了要害,而余下一人正与燕九缠斗,见到同伴全都倒下,一时间不由失神。黎秩回头看向萧涵,萧涵当即会意,朝他眨了下眼睛,便握着短剑冲进雨幕。
不过多时,与燕九联手处理掉几人。姜玿大抵是头一次见到杀人现场,双腿软得面条似的,直到黎秩收起弓|弩,走出去好一段路他才回神,看看门边的小书童,抹了把汗追上去。
萧涵正同燕九二人说着话,黎秩和姜玿便过来了。
亲眼见过几人的身手,姜玿对几人的敬畏又添了几分,小心翼翼地去扶小书童,没敢跟过去打扰。
黎秩走了过去,看向燕九背上脸色惨白的燕八,“腿中箭了。”
燕八大腿上的箭头都还未拔去,只削去箭身绑紧止血,此时趴在燕九背上,显得身板愈发像小孩似的瘦小,他有气无力地说:“您和世子没事就好,我们等了半天没等到你们回来,还以为你们已经被圆通的人抓走了呢。”
偷偷上山让众人担忧的萧涵轻咳一声,心虚地说:“下次我出门会先说一声。”他快速略过这个话题,“你们怎么还在姜家村里?其他人呢?”
“镇南王府来了不少死士,就守在村里,我腿受了伤跑不远,只能暂时留下来。不过世子放心,暗十二和暗十三已经逃出去了,最迟明天一早,他们就会带人赶回来接应我们,只是我们今夜要怎么躲避他们的追查?”
萧涵沉下脸,“来了多少人?”
“很多。”燕八迟疑了下,到底还是如实说道:“至少有四五十人,不过我们该庆幸的是圆通没有来。他们现在在村子里四处找人,姜家村必然不能藏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只怕他们会对村里的人下手。”
“他们还敢屠村不成?”萧涵嗤笑。
“难说。”燕八看向黎秩,感慨道:“他们为了抓到我哥,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我们先前用替身兵分两路,转移视线的事已经被发现了。”
如此说来,那个替身只能是落到了圆通手里,或是死了。
黎秩不知道有这回事,他先是惊愕,而后不满地看向萧涵。
没想到圆通追得这么紧,这么重要的事萧涵为什么不早告诉他?
而姜玿与他的小书童,听到屠村二字更是吓得站都站不住,“屠村?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萧涵此时也无暇解释,他看着除了自己都是重伤的几人,沉吟道:“我知道要怎么做了。”他抬眼看向姜玿,又问:“你家的马车还在吗?”
姜玿为了确认与小书童对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黎秩问:“你想怎么做?”
萧涵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上前扶住黎秩道:“先进屋再说。”
四具尸体被明晃晃地放在姜玿家门口,在村中的其余死士会很快发现,但几人谁都没有去管。
夜越深,风雨就越大,很快冲去了门前石阶上的血迹。
不知过了多久,穿着蓑衣的黑衣死士发现了门前的尸体,他回去唤来七八人,一同进了这座宅子。
此时,戴着草帽藏在外头草垛丛中的几人正盯着大门看。
姜玿左手边是小书童,右手扶着燕八,不安溢于言表。
燕八盯着人头一个一个数过去,是一脸的失望,“才八个人。”
姜玿与小书童俱是一抖,背后发凉,八个刺客还不够多吗?
几人进去后,黎秩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他望了眼远处草垛,拎起姜玿家中闲置的弓箭,点燃被布团裹住沾上灯油的箭头,便拉弓瞄准屋内。
姜玿比所有人都紧张,“这么大的雨,能烧起来吗?”
不喜听丧气话的燕八冷冷瞥他一眼,姜玿便不敢说话了。
黎秩只管做好自己的弓箭手。
几名黑衣死士打开房门,便见到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粉末、空荡荡充斥着酒气的房间,几人察觉到不对,正要退出房间时,黎秩手里的箭猛然射出,哐当一声,击穿桌上的酒坛。
箭头的火苗遇上姜玿藏了多年的好酒,一下窜起来,星火燎原,况且是浇了满屋的酒,火舌于瞬间席卷房间,快得让死士们来不及反应。
屋外的雨水下得很大,屋里的火苗竟也烧得很旺。
黎秩不放心地在门前等了一下。
就是这片刻,黑衣死士们奔向门口,房间里忽然炸了起来!
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地面也仿佛摇晃了一下,房顶骤然塌陷,黑衣死士们的哀嚎被淹没其中。
突然暴发的大片火花在雨中肆意绽放,蔓延成一片火海。
黎秩也被那声巨响震得耳朵生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深深望了眼姜玿家被炸成废墟的房子,才扔开弓箭走进雨中,走向草垛与燕八会和。
正冒雨奔到草垛后,就听见燕八虚弱的声音,他骄傲地说:“看到没有?我家世子说能烧起来就一定能,我家世子那可是去过战场的人!”
黎秩从未听说过萧涵还去过战场,不过这回也确是他的计策,几乎没怎么动手就损了八名死士。
苦的只有姜玿,他的损失最大,在村里的房子就这么没了。
然而萧涵自然不只是要反杀这么简单,这么多人只有他哪里杀得过来,如此一来姜家村也会很危险。
爆炸的声音很大,附近的村民能听到,无不惊慌失措,村中的暗藏的黑衣死士也都在同时听到了。
不过多时,一群黑衣人闻声而来,眨眼间便包围了整个宅子,就在他们刚赶到这边,隐藏在村口角落的一架马车疾跑出来,趁机逃出姜家村。
声东击西?黑衣死士们都想到这点,一行人匆忙去追马车。
他们走后,萧涵与燕九在大雨中跑了回来,二人衣衫俱被雨水打湿,燕九身上的血都被冲散了几分。
萧涵轻舒口气,叹道:“委屈那马儿了,扎了燕八给的针,得跑到明天才能停下来,不过他们肯定会很快追上,发现马车无人,再回头时就会见到我跟燕九留下的出村的痕迹,一时应反应不过来追究村里的人,只待明日天亮我们的人赶到,大家便安全了。”
萧涵又道:“我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得换个地方藏起来。”
黎秩道:“我知道山上有个地方很安全,不过现在雨很大。”
“那就上山,至少山上比这里安全。”萧涵一锤定音。因那处山洞是他与黎秩的秘密基地,而黎秩竟然直接说了出来,让他有些意外,不免多看了黎秩两眼,才跟姜玿二人说:“你们也不能再留在这了,一起上山吧。”
姜玿和小书童被那场爆炸吓得心有余悸,除了听萧涵的还能怎么样?二人只有唯唯诺诺应下。
燕九又将燕八背了起来,萧涵见状,跟着一言不发背起黎秩。
黎秩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正要跳下来,手心被塞进来一把伞。
“你打伞。”萧涵道。
可是这么大的雨,打伞也没用。
然时间紧迫,黎秩没法推辞,姜玿家只有一套蓑衣,给了重伤的燕八与燕九,姜玿主仆二人都只能将就撑伞,虽说挡不住雨,也聊胜于无。
待几人到达山洞时,果然皆是浑身湿透。有内力的,还好用内力烘干衣服,没有内力也没人帮忙的姜玿主仆便扑向火堆。燕八的伤必须尽快处理,黎秩一言不发接过这个任务。
所幸燕八逃走还不忘带上药箱,王府最好的药都在,不过拔箭时燕八还是疼得两眼含泪,黎秩处理好伤口,快速上药包扎,动作无比利落。
燕八哭着说:“哥你看看麻药在哪里,给我用点吧。”
上药要用麻药的吗?黎秩包扎的动作一顿,“哦,忘了。”
因他从来不用,还以为别人也用不着的,不过黎秩没解释。
燕八闻言悲从中来,抽噎不止。
黎秩包扎好,拎过小药箱挑了片刻,配好药让燕八服下,正好萧涵在角落里找出他当年用过的石锅烧好热水送来,他满眼新奇地看着黎秩。
“枝枝还会医?”
黎秩让燕九扶住燕八,将手心里的一把药丸塞进燕八嘴里,“熟能生巧,久病成医,精通远远说不上,但包扎伤口治个伤寒还是可以的。”
燕八捂住嘴,猛灌一口水才咽下药丸,而后翻着白眼摊在燕九身上,又苦又累,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了。
黎秩的声音不自觉柔和几分,“睡吧,伤口并无大碍。”
萧涵难得见黎秩如此温和,无声凝视他许久,见他脸颊上不知何时沾上几点草灰,便抬手伸过来。
黎秩警惕后退,“做什么?”
萧涵还是碰到了黎秩的脸,他笑说:“脏了,黑乎乎的一片。”
此时半死不活的燕八缓过气来,抬眼就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埋怨,“我伤的好重,现在只想睡一觉,世子你和哥要打情骂俏到边上去好吗?”
黎秩皱着眉头,狐疑地看了这对主仆一眼,起身走开了。
一晚上马不停蹄,好不容易跟黎秩说会儿话就被打断,萧涵气得朝燕八挥起拳头,燕八回以一个白眼。
萧涵不跟他计较,见黎秩摸黑出了山洞,他匆忙在火堆里抄起一支火把跟出去,便见昏暗中,清瘦颀长的身影正站在外面狭窄的洞口前观雨。
不太合身的雪青长袍披在黎秩肩上,被山风鼓起,透出空荡荡的宽松感,衬得人身形愈发单薄,所幸松散的墨发没过腰臀,压住了衣角。
单单一个有着几分狼狈的背影,就已足以让人移不开目光。
夜色昏沉,山雨茫茫,风声婆娑,不知何时才能停下。
萧涵站在黎秩身边,紧绷了一夜的心弦慢慢放松下来,他问黎秩:“你的伤如何了?可还觉得疼?虽然我不会医,但是我也能帮你上药的。”
黎秩抬手按在腹部伤处,轻轻摇头,“不必,已不疼了。”
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二人,黎秩不会无缘无故跑出来,萧涵知道黎秩是有话要跟他说,而这,也是他知道黎秩就是小姜之后第一次与他独处。
思及此处,萧涵心中生出有些紧张,他轻咳两声,正要主动开口,自他出来后未曾回头看他一眼的黎秩便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萧涵笑了笑,听到黎秩这么说,他反倒不紧张了。
不过走了一天也累了,况且黎秩旧伤未愈,似又复发,还淋了雨,萧涵拉住黎秩衣袖,“那坐下说?”
黎秩顿了下,慢慢回过身。
萧涵正找着地方坐,再抬头却呆住了,方才在他见黎秩的脸上沾了草灰,仍是以往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可黎秩才出来没一会儿,脸就变了。
萧涵愣了半晌,不可思议地指向黎秩的脸,仿佛见到了鬼。
“枝枝!你……”
萧涵的反应让黎秩眸中一丝忐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往常的冷淡,他扬起清瘦的下巴,露出一张好看的脸,极致的秀气,极致的俊俏。
他的肤色很白,是冷到没有一丝人气的苍白,如无暇之玉。
黎秩的脸很好看,是萧涵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好看与独特,但这张脸俨然与十一年前萧涵第一眼便误认为是仙女的小姜有几分相似,更像极了三年前让萧涵一眼惊艳的枝枝姑娘。
再次见到这张脸,萧涵震惊又贪恋,甚至都舍不得眨眼睛。
“这,这么快,你就换了一张脸?这还是你三年前用过的,枝枝姑娘的脸……枝枝,你要做什么?”
黎秩到嘴边的坦白因他这话噎住,枝枝姑娘这种黑历史就不要再提了。他心头一哽,脸色冷了下来。
“与你无关,有话快说。”
作者有话要说:啊更晚了,啊啊啊终于可以捉虫了QAQ
感谢订阅=3=
感谢在2019-12-02 20:40:33~2019-12-03 21:1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cy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