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萧涵中箭的那一刻起, 整个半步坡乱了起来,藏在武林盟那边人群中的刺客忽然撕开外袍露出黑衣,先所有人一步将黎秩与萧涵围困起来。
还没来得及下场的华掌门等人也因池鱼之殃被困在其中。
王庸、温敬亭还有燕八燕九等人后知后觉将刺客围起来, 众人纷纷亮出刀剑,却因那些黑衣刺客包围住萧涵几人投鼠忌器, 谁也不敢上前硬闯。
华掌门脸上有过一瞬慌忙与犹豫,很快剑指那些黑衣人。
“你们是暗中放箭的人!”
两个黑衣人搀扶着面色煞白的袁三,证明他们显然是一伙的。
不少人下意识看向青城掌门,袁三这个人不就是他带来的吗?
山坡上如此混乱, 黎秩置若未闻, 萧涵整个人无力靠在他身上, 似是昏了过去, 因视线受阻,他只能看到萧涵背后那支箭的尾部翎羽。
萧涵不是第一次为他挡箭, 可黎秩心头还是慌得空了一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也才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喑哑至极, 连自己都听不清。
“萧涵, 你还好吗?”黎秩颤声道。
萧涵没有回应。
黎秩心头一震, 深吸口气, 微微颤抖的手小心地朝萧涵背后伸去, 在途中却让一只手拦下,手腕上传来熟悉的温热。黎秩又是一怔,侧首看去, 靠在他肩上的萧涵仍是双眼紧闭。
黎秩一垂首便见到这一幕,可握着手腕的手还是温暖有力的,温软的指腹还故意蹭了蹭他的手心……
黎秩:“……”
意识到萧涵是在装晕,黎秩定了心神,一张脸很快阴沉下来,目光冷冷看向袁三,“你是谁派来的人?”
另一边,青城掌门正叫苦不迭,跟向他打听袁三的盟主等人一五一十道:“我真的不认识他!是他来找的我!他说他只是想跟魔头比武……”
他的话武林盟信或不信,在袁三这里,他压根就不在意,袁三止了血,断腕之处传来的痛楚仍叫他痛苦不已,他更是愤恨地瞪向罪魁祸首。
“我是谁,你不应该很清楚吗?”袁三面色阴冷,“世子中了毒箭,解药只有我家大人才有,你若自断一臂随我走一趟,我会将解药给你!”
自断一臂!众人哗然——这袁三显然是为了他被断的右手报复。
黎秩知道萧涵没应该没事,不动声色地道:“你家大人没来吗?”
袁三恨得咬牙切齿,“这等小事,何须大人亲自出手?”
黎秩低嗤一声,转而望向华掌门。
华掌门听到袁三要黎秩自断一臂时脸上明显有些松动,说他没点别的心思是不可能的,故而在黎秩看过来时,他心虚得慌不择言,“我六大门派可是名门正派!说好比武定输赢,恩怨便只在比武场上解决,黎教主,这个袁三做的事,可与我华山派无关!”
华掌门说着,不时看向倒在黎秩怀里的萧涵,浑浊的眼球微微瑟缩——这种时候跟这个袁三扯上关系,无疑会给自己惹上谋杀亲王世子的重罪,傻子才会在明面上跟袁三站在一处。
不只是华掌门,六大门派其他人反应过来也都纷纷撇清关系。
孟见渝并不言语,提着剑走到黎秩身边问:“世子怎么样了?”
黎秩斜他一眼,别开脸去。
孟见渝就知他在记恨刚才挡路一事,嘴角一抽,只道:“你小心点,可不能为了救世子真的自断一臂,否则日后我找你比剑之时可没意思了。”
袁三听得一清二楚,不屑地说:“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
孟见渝擦掉嘴角挂着的血丝,白眼一翻,道:“你可是谋杀世子的逆贼,我九华山是名门正派,自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世子的事我管定了!”
王庸适时沉声道:“我伏月教的人与世子的兵马皆在,你竟胆敢作乱,还不束手就擒,交出解药!”
武林盟主陆静随之扬声道:“世子有难,我武林盟也该出一份力。袁三,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即便以世子要挟,你以为今日还能逃脱吗?”
伏月教与武林盟还是难得站在同一立场上,可分明敌众我寡,袁三竟全然不在意,他只冲黎秩说道:“箭上抹了剧毒,一刻钟内便会七窍流血而死,世子怕是熬不住了,黎教主,要不要救世子,就只看你怎么选了。”
燕八等人苦于被袁三阻拦难以靠近,也不知他们世子怎么样了,燕八又气又急,咬牙道:“无耻!”
袁三被骂还乐了,又催了一遍,“黎教主,时间不多了。”
倘若萧涵真的中了毒,黎秩说不定真的会为救他自断一臂。
但现在,萧涵正握着黎秩的手在他手心骚扰。黎秩面色一顿,暗里拍掉萧涵的手,慢慢蜷缩起手指。
袁三接着道:“黎教主,你不救世子,便是与平阳王府为敌啊。”
燕八气极了,忍不住出言道:“你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速速交出解药,否则我要你有来无回!”
袁三冷哼,“世子出事,你们这些做属下的也逃不过惩罚。”
燕八更气了,转过身拔出燕九的剑就要不管不顾冲上去。
忽地,一阵笑声在气氛紧绷可谓剑拔弩张的山坡上响起。
“哈哈哈……有趣!”
众人不由自主循声望去,正见到靠在魔教教主那一袭红衣的怀里的紫衣公子慢慢站直起来,他背上直挺挺地插|着一支箭,却笑得乐不开支。
本该身中毒箭昏迷不醒的世子站了起来,一幅没事人的样子,听声音还中气十足,再看他的脸色,除了有些白之外并无异样,包括燕八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袁三。
袁三先是一怔,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看着萧涵。
黎秩也有些不太放心,忧心忡忡地看着萧涵背后的箭。
“别急。”
萧涵看在眼里,朝他摆摆手,伸手摸到背后用力一拔,将背后的长箭拔了出来,幽幽泛黑的箭头上还扯下了一片衣料,独独不见血色。
袁三见状面色青了又黑。
萧涵举起那支淬了毒的箭晃了晃,“幸亏本世子有先见之明,知道比武场上刀剑无眼,穿了护身软甲,顺道装了护心镜,否则真要中招了。”
他还特意背过身转了一圈,背后的绛紫衣料破开一个小洞,露出内里的衣着,果然有一层泛着金银光芒的软甲,还镶了一个大大的护心镜。
那厚厚的一块铁制护心镜上,赫然有着一个深深的凹陷。
萧涵不大舒服地按了按肩头,“不过你们这一箭力道可真大,虽说是没有受伤,可疼死本世子了。”
黎秩这才彻底放心,接过萧涵手里幽幽泛黑的箭头看了一眼,面色愈发冰冷,似掺着冰刀一般的目光直直扎到袁三身上,“要我自断一臂?”
袁三不自觉后退一步,而后不知为何恢复了镇定,又像是虚张声势一般笑了,“早该知道世子没那么容易中计,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有……”
燕八等人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皆警惕地护在萧涵面前。
袁三暗暗一笑,偏头朝黑衣人看去,一个撤字刚刚出口,余光瞥见一道银光自黎秩手中发出,他迅速反应过来,抓着身旁一个手下挡在身前。
只听极轻的噗嗤一声,那一支毒箭直直刺入黑衣人胸腹。
黑衣人浑身一颤,不过转瞬,面色便发青,浑身痉挛着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黑红色的血液。
袁三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黎秩面色冰冷,“想跑?”
袁三心下又是一个战栗,浑身僵直,开始慌张地左顾右盼。
萧涵正给了黎秩一个赞赏的笑容,回头朝燕八挥了挥手。
“动手。”
不过轻飘飘二字,被这一转变惊呆的众人瞬间回神。
燕八见袁三面露惧色也笑了起来,招手叫士兵们上前。伏月教那边,王庸与温敬亭也顺势叫人动手。
转瞬间,局势翻转,袁三那些人很快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不过多时,那些黑衣刺客就被拿下,袁三右手已断,身受重伤,自然撑不了多久,他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一被拿下,惊慌之色溢于言表。
左护法记恨他方才要挟自家教主,夺了燕青手里的剑飞身上前。
“我来!”
黎秩没再动手,见状只无奈摇头。袁三俨然已是强弩之末,左护法功夫在他这里是不太好,但在江湖上也说不得差,他便由着左护法去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黑影趁乱混入了人群中,当黎秩发现时,那人正将快要抓住袁三的几个士兵一掌击退,惊起一阵痛呼,转瞬对上左护法。
黑衣人的突然出现,让左护法有些惊愕,然而手里的剑已停不下来。拦在袁三面前的黑衣人却不躲不闪,在长剑与他的脸只剩半尺之距时才不紧不慢地抬起手,素白二指轻轻捏住锋利的剑刃。左护法当即察觉到一道强悍的阻力,手里的剑难以再近分寸。
黎秩等人俱是一惊。
那黑衣人斗篷下的脸慢慢抬起,正与左护法面对面。
左护法只看到了一双浅色的眼睛,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喜,他只想将剑从这人手里抽出来。
可这个人十分厉害,非但手上没受一点伤,力气还大的惊人,左护法用上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拔|出剑。
这人还怪异地朝他笑了。
左护法心头只觉一阵悚然,也越发着急,只见对方不过在剑上轻弹一下,他就被一道无形的内力震退,手里的剑竟也被震断成了几截。
而后那人素白的手在空中一挥,几截短剑便朝着左护法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这个怪人做完这一切,不过花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左护法刚才在几步之外站稳,那几截锋利无比的短剑就已近了他面前!他心道完了,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脸面,隐约中,似乎听见了他家教主在远处急切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这一幕在外人眼里更为惊险。
在黑衣人出手时,无意中见到那双浅色眼眸,黎秩已觉不妙,此刻见到左护法落入险境,他踢起脚边不知谁落下的一柄匕首,一掌拍去,匕首如闪电射出的同时,他便飞身而去。
刚才跟随王庸温敬亭二人近前的阿九见状也是心头一紧,趁着萧涵怔愣之际,夺回他手里的寒星剑,足尖轻点,紧追着前方那道红云而去。
在生死关头,时间仿佛流淌地格外的慢,慢到左护法可以想到很多事情,他心中很是懊悔——他不应该抢着打袁三的,至少等人把他抓起来后,他在此刻已经有了将死的觉悟……
就在左护法要开始回忆自己短短的一声时,忽闻叮当几声,似是利器相撞的清脆声响,下一刻,他便被人扯着后领扔了出去,左护法余光瞥见一道红影,还没有喊出这个人的名字,就面露喜色,而后被一个人接住。
匕首精准地击飞了几截断剑后,深深扎进不远处的岩石中。
看着匕首上倒映的寒光,不远的正道人士心惊不已——这就是武林第一人的实力吗,这也太强悍了……
左护法紧张得心跳如擂鼓,震得胸腔不住起伏,胸口甚至有些许闷痛。惊险过后,他来不及去看自己的处境,先是匆忙的找方才擦身而过那个红衣身影——他正持剑立在前方,分明是张扬明艳的红衣,却是一身冷肃。
果真是他家教主,教主最可靠了……左护法露出委屈的表情。
“这么委屈?”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左护法回头一看接住他的是阿九,立马嫌弃地退出他的怀抱。
“没良心的小东西。”
阿九似怨似嗔的骂了一句。
左护法扶住心口没说话,这才感觉到双腿发软,呼吸困难。
转头一看,黎秩已一剑挑开那黑衣人遮住脸面的斗篷兜帽。
一张白得异于常人的脸现于人前,还有一双颜色浅淡的眼眸。
黎秩嗤了一声,“果然是你。”
萧涵发现是阿九夺了剑,惊愣一瞬,也同两位堂主一起赶到黎秩身旁,看见那张脸,他低声一笑。
“圆通。”
“是你!”
萧涵方才道出圆通的姓名,六大门派那边便响起一声惊呼,引得众人皆看了过去,开口的人也很快走了出来,竟然是少林的老住持。
众人不明所以,有的还陷在刚才那惊险一幕里未曾回神。
老住持近前时,那位与华掌门等人一同出战的惠真和尚忙过去搀扶,这老住持走了过来,面上是十二分的惊怒,“原来是你这个叛徒!”
早前黎秩的人与袁三那些人动手时,武林正道的人就自觉回了自己那边阵营,没有插手。此刻见老住持突然出言,盟主陆静也匆忙上前。
“前辈这是何意?”
黎秩等人索性让开一条道,也是不解地看着这老和尚。
那老住持指着圆通的手不住颤抖,显然是气坏了。
“三十年前,这个人便是在我少林出家,我师叔看他天赋异禀,极为欣赏,故将其收为关门弟子,谁知他来少林目的不纯,数月之后竟弑师叛逃,还盗走了藏经阁中的易筋经!”
纵是被人指着鼻子骂,圆通面上温和的笑意一分不减。
“原来是惠明师兄,多年未见,师兄身子骨还如此硬朗,也当了住持,师弟我都还未恭贺师兄呢。”
这话纯粹是恶心人的,那惠明老住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黎秩静静打量起圆通此人。
萧涵有些意想不到,贴在黎秩耳边低声道:“原来三十年前这秃驴竟然盗走了少林的易筋经,还杀了他师父,这么看来,少林绝对不会放过他,难怪他一直不敢在中原武林现身。”
黎秩的重点与他不大一样,“他会易筋经,很难对付。”
萧涵恍然惊觉,忙按住黎秩的手,神色凝重,“多加小心。”
黎秩点了点头。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圆通已经惹恼了老住持与他师弟惠真,二人打着清理门户的名号先动了手,圆通仍是不疾不徐,慢悠悠与二人交起手。
人群迅速让出一片空地。
阿九才见圆通出手,便看出胜负,握着寒星剑上前,与黎秩对了一眼。黎秩意会点头,回头叮嘱萧涵一句“好好待着这里”,便跟上阿九。
萧涵还以为他二人要偷袭,他对自己的武功有几斤几两心知肚明,便没跟上拖后腿。没想到才不过数招,老住持与惠真就已被击飞倒地。
不只是萧涵,不少人都震惊不已。
少林住持与他的师弟两位高手联手之下,竟都未能在圆通手下撑过十招,这个人功夫到底有多高深?
也是这时,阿九的笑声与长剑一同出现在圆通身后。
“你的功夫果然不错,上回没打够,现在再来讨教一番。”
话是笑吟吟的,那剑却十分锋利。
圆通见是他,面上的笑意一顿,眼底渐渐认真起来。
他不似方才那般猫抓老鼠似的与老住持二人玩游戏,双掌运起浑厚内力迎上身后袭来的剑尖,似筑起一道坚固的遁甲,令剑尖难以寸进。
二人正在僵持,阿九忽而朝他身后看去,嘴角扬起一笑。圆通随之望去,余光瞥见一道红影靠近。
黎秩提着剑近前,眸光冷厉。
“本座见猎心喜,也来凑个热闹。”
圆通眸中略过一道暗光,嗓音低沉道:“求之不得。”
少林弟子慌忙搀扶起老住持与惠真,二人伤的皆不轻,老住持刚缓过神,亲眼所见圆通与黎秩二人交手时所用的功夫,又气得险些仰过去。
“果然是易筋经。”王庸低声道。
左护法慢慢缓过神,靠着燕青搀扶才站稳,闻言骄傲地说道:“王叔别担心,我们教主也很厉害的。”
王庸摇头失笑,“傻孩子。”
萧涵面色凝重,他隐约理解了王庸的意思——黎秩方才比过一场,力气大不如前,如今与阿九联手,二人的剑法皆是惊艳无比的,双剑合璧必然叫圆通难以招架,但也有些惊险。
黎秩身为局中人最是清楚,他先前力气已有些透支,还没来得及恢复,比阿九与圆通都弱了不少。
圆通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故而找到机会就向他下手。
而圆通早已将易筋经练至巅峰,先前那么快打败老住持二人是有些对少林功夫太过了解破解不难的意味,可他会的不止这门功夫,或又将其他功夫与易筋经心法融会贯通,他的功夫确实是很高,连黎秩都不得不叹服。
圆通自身也清楚他跟阿九之间分不出胜负,与他交手多是浪费时间,而黎秩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圆通与阿九交过手,对他有几分了解,遂在虚晃一招逼退阿九后,他转过身来,便避开黎秩刺来的剑顺势往上,擒拿手扣住黎秩的手臂。
黎秩只觉手臂发麻,难以动弹,便知圆通的目的,他可不想被抓到,左手运气全力一掌拍向圆通肩头。
那内力透着刺骨的冰寒,似一尾寒冰结成的毒蛇,吞噬着温热流淌的血脉,甚至要冰封五脏六腑!
圆通倒抽口气,被迫松手,他若再纠缠下去,自己也讨不着好,至少也会受些内伤!可他到底不甘心,松开的手在空中一顿,倏然往上。
他本是想要掐住黎秩细白的脖颈,但在那般惊险的一瞬,黎秩及时退开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虽没受伤,脸上的金凰面露却叫圆通扯掉了。
圆通捂住胸口退出数步外,只觉寒气入体浑身难受,唯恐那寒气伤了根本,他急忙运气驱散寒气。
不料只是这短短的一瞬,一只手忽而在背后袭来。
那只手甚是白皙,指节细长优美,却毫不留情,快速封住圆通身上几处穴道,而后狠狠一掌拍下。
圆通双眸瞪大,浑身随之一震,嘴角遏制不住溢出一缕血丝。
阿九扬唇一笑,正要跟黎秩分享这份喜悦。就在这时,四周人群里接连响起一阵接一阵的抽气声。
阿九抬头看去,本是沾沾自喜的,却发现大家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他这个制住圆通的大功臣身上,反而盯着不远处的红衣人,准确来说,是都在盯着他的脸,仿佛见了鬼一样。
精致的金凰面具这才从圆通僵硬的手指上滑落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几乎融入山坡上的风声里。
而黎秩只觉手臂刺疼钻心,低头一看,明红的衣袖上破开几道利爪般的痕迹,隐约见到暗沉的血迹,他眉心一紧,捂住了麻痹难耐的右臂。
缓了一阵,黎秩恍然发现,四周安静得有些异常,他一抬头,便对上许多双眼睛的注目,看着他的眼神格外的奇怪——就好像他突然从一个魔头变成了一个神仙,让他浑身不适。
等等……
黎秩后知后觉抬手摸脸,一双黑眸倏然睁大,他的面具呢?
人群早就惊呆了。
传说中的魔头不是长得奇丑无比吗?这样都叫丑那他们算什么?
阿九找到他没有得到欢呼和掌声的症结所在,瞪了众人一眼,骂一声不正经,翻出手帕打算去遮住黎秩的脸,没想到有个人比他更快——
黎秩正觉迷茫,一条手臂忽然揽住他肩头,将他带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中。他先前听脚步声就知道来人是萧涵,便没防备,谁知会被按着脑袋塞进怀里,黎秩顿时有些气恼。
耳边那个声音却比他还气。
“枝枝别动,那些人都看到你了!”
黎秩一愣,下意识就想反问萧涵,难道他见不得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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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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