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维纶与伪装的哈罗发生了一场猝不及防的战斗时,其他人都在忙着弄清哈罗到底是什么东西。
于是,等到班纳博士加入其中时,大家才发现维纶还没有回来。
“他去哪了?”托尼问道。
“定位不到霍普先生的位置。”
信号在之前的街区消失了,就在他们收队之后。
联想到之前可能的多个凶手的猜测,托尼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哦,天啊。”
史蒂夫也皱起了眉:“我应该和他一起回来的。”
“我们得快点找到他。”自觉留下的亨利·摩根医生提出了建议。他本来早想一走了之的,但是维纶所描述的那种怪物实在是太吸引人了,所以他也在大家的默认下留下来观测。不管怎么说,在医学上,他是个专家。
秉持着一种乐观的态度,亨利也加入了寻找的队伍。
在已经被切换下的监控中。维纶跟着一个可疑的戴墨镜的男人拐入了公寓大楼的后方。他们在兜圈子,已经转过三个路口了,但就在下一刻,人就像被橡皮擦除了一样,消失在了空气里。
托尼拿出了设备,和班纳博士一起测量,果然测到了扭曲的磁场。围绕着这栋大楼,测绘出的图像出现了两种不同的趋势,叠加在一起。
然而老贾的扫描显示,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不在他们认识范围内的东西。
考虑到维纶所谓的魔法背景,这可能还不是他们所了解的领域。他们只能沿着相同的痕迹,仔细检查了一圈。
然后复联成员们眼睁睁地看着亨利也消失在了空气里,就在他们眼前。
——
维纶和男孩的交流并不顺利。他后来放回了枪,坐了下来,向他表示情急之下闯入他家的歉意。男孩还是充满着警惕,最后在他妹妹的劝说下,没有逃跑,也没把人赶出去。
楼下的人们还在惊呼,有大胆的人甚至尝试着触摸起这看不见的东西。围观的人里面已经有人报警了。
而楼下与哈罗有着亲密接触的几人,都没想要解决这个一定会引起轰动的问题。
维纶已经知道关键是什么了:就是男孩手上紧紧攥着的这块怀表。
它上面有着一天24小时的刻度,原本的主人是一类被称为回时鸟的特殊人群。回时鸟可以变身称为鸟类动物,而他们最重要的能力却是在一定范围内回溯时间,构造出一种被称为时光圈的存在。他们往往把范围限定在一天之内,构造出一段稳定的24小时,然后不断地重现,就像是在循环播放一天的行程。通过这种方式,他们可以把他们同样奇怪的同胞们从人类社会中隔离开来,达到保护幼崽的效果。
它就像是时间这颗大树上一段被扭曲的枝丫,别的纸条都在向上生长,分叉,而它从中脱离,自行成为了不断循环的一个圈,万事万物沿着相同的轨迹前行,而后回到原点。除非,哪一天哪一课,他们决定走入别的道路。
进入时光圈需要特定的方式,或许是打开一扇门,或许是走过一段通道。维纶知道了这个时光圈的进入方式是绕着走过大楼。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别的人进来,看来他们不符合时光圈会接纳的人群,没有那种所需要的特质存在。
这个时光圈的制造者是目前的这个男孩伊恩·霍夫曼,还住着他的妹妹翠西·霍夫曼。
时光圈现在的时间是两年前。
大概是看出维纶没有想要抢回怀表的想法,伊恩稍稍放松了一些。他起身去给这位救命恩人倒了杯水,顺便把翠西想要的蓝莓奶昔拿过来。
比起伊恩的警惕,翠西的态度就好多了,在维纶告诉了他们哈罗这种怪物的存在后,翠西把他当做了一个救了他们的英雄来看待,只是碍于哥哥的态度不好太亲近。但这不妨碍她把自己和哥哥情况告诉了维纶。
在小女孩的眼里,维纶是一个可靠的大人。
然后维纶很快发现了伊恩要制造时光圈的原因:他的妹妹翠西得了癌症。
时光圈确实是一个“保鲜”的好方式,但维纶不觉得这真的能解决问题。但对于一个十六岁——当时是十四岁的伊恩来说,这大概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的妹妹翠西就这样,在他所创造的时光圈里生活了两年。翠西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直到伊恩发现了保持翠西意识的办法。他问过翠西之后,就开始尝试让翠西能够清楚地体会到她所过的每一天。
而这样的日子,已经有近乎两年之久了。
维纶接过伊恩递过来的水杯,打算从头问起,他刚开口说出第一句:“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怀表的?”楼下就隐约传来了他的名字。
“维纶——维纶——维纶·霍普——你在这里吗?”
维纶走到窗边,看到了亨利。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维纶惊讶过后,还是下楼把他带了上来。
“这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希望你不要介意。”维纶这么对伊恩说道。
亨利进入时光圈后,就看到了人们围在一起,对着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指指点点。马上就有人拿着大袋的面粉,往上撒去。然后,那看不见的存在就被面粉勾勒了出来。
亨利一下子就看出了,那是哈罗,而且显然已经死了。他马上反应过来,维纶没有出事,应该是他解决掉了这怪物。
于是亨利不顾风度地在这里大喊起来,直到维纶从公寓大楼里出来。
“就你一个人?”维纶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亨利没想到自己一转头,其他人就都不见了。
维纶只能这么说:“看来你是特别的。”
他把亨利带了进来,介绍给伊恩和翠西:“这是亨利·摩根医生。”
亨利配合地说:“也许你愿意说说发生了什么?虽然我可能更擅长外科手术。”
伊恩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他拿出了翠西的病例。以霍夫曼家的情况来说,送上门的医生当然是多来几个更好,毕竟翠西的情况不容乐观。
而维纶则是询问起怀表的来源。伊恩坚持一个说法,这是他从旧货市场上淘来的,而他也是玩表的时候才发现怀表的特殊用处的。
至于别的,由于已经过去两年了,他也记不清到底是谁把怀表卖给他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你的记忆抽出来,再看一遍。”维纶说的是一种他曾经使用过的方法,能够帮助人看清自己模糊的,忘却的记忆,非常可靠。绝不会因为大脑的处理而失去客观性。
伊恩最后同意了,大概是因为维纶所表现出的不寻常和温和的态度。他觉得维纶或许能够帮助到他,帮助到他的妹妹。
维纶拉起了窗帘,又关上了灯。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浮夸的魔术师,像模像样地捡了一块不透光的布料拎在手上,然后往前一抖。那块布舒展开,慢慢地落下,然后像是在下落的过程中遇上了什么东西,一部分贴在上面勾勒出了一个棱柱状的物体。
维纶把布拿开,露出来的是一件具有古典气息的提灯。它有着精美的底座和灯盖,而灯罩则是有水晶玻璃拼成,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放置蜡烛的底座,上面插着一支蜡烛,还没有点燃。
维纶隔着布小心的揭开了盖子,对伊恩说:“把蜡烛点上。”
他掏出了一盒火柴,推开递到了伊恩面前。
伊恩抽出了一根火柴,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火柴梗上的易燃物部分是金色的,而不是通常的那种红帽子。
伊恩看了看维纶,好像在问他该怎么擦亮这根火柴。毕竟维纶根本没有把火柴盒给他的意思,而且火柴盒的侧面也没有发火剂。
“朝它吹一口气。”维纶说道。
伊恩将信将疑,把火柴棍举到面前,然后“呼”地吹了一口气。
火柴头上真的窜出了一点火苗,在上面静静地燃烧。奇怪的是,这火苗的颜色是银白色的,而且伊恩的手指根本感觉不到上面的温度,好像这火焰是冰冷的一样。
伊恩用火柴点燃了蜡烛,银白的光透过玻璃灯罩折射出来,却没有映出任何人的影子。
这看上去越来越像是在举行什么神秘而古怪的宗教仪式了。伊恩把点火后自动熄灭的火柴棍放下来,看着蜡烛想道。
“我可以加入进来吗?”翠西问道。
“可以,如果你哥哥同意的话。”维纶点了点头。
于是被吸引的翠西也带着亨利哒哒哒地跑过来,一起围住了这盏灯。
伊恩在维纶的指挥下把手搭上了灯盖上的一个把手,然后想着怀表,用力一推,让走马灯跑动起来。
闪动的银色灯光中终于出现了黑色的影子,从小变大,从模糊到清晰,投射到了灯罩上。随即光亮大作,伊恩下意识地闭眼挡住这刺眼的银光。等他再睁开眼时,他发现他们好像来到了灯罩内的世界,周围一篇银白。
那些影子浮现出来,慢慢褪色变成了景物,变换成了一个热闹的跳蚤市场。除去那种挥之不去的老旧电影式的暗色调,一切都与伊恩的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们穿行在集市里,就像幽灵一样,谁也看不到他们,来往的行人能从他们身上穿过,就好像他们才是那个全息投影一样。
伊恩很快找到了自己,那时候他还是十四岁,身形瘦小了很多,正蹲在一个地摊前看着。
这个地摊上的都是一些老旧的小玩意,而那个怀表就被随手放在一个老式梳妆柜的旁边。摊子的主人是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老人,穿得倒挺干净。他说这些都是他从家里搜罗出来的旧东西,他整理出一些没有纪念意义的老物件准备卖掉,好方便搬家去南边养老。
维纶和亨利仔细端详着这个老人,但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说的是真话。”亨利判断道。
线索看来断掉了。
然后场景一变,这回是在一个医院的走廊,伊恩在外面陪着妹妹等等,他们的父母和医生在里面。
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红着眼眶的女人和扶着她一起出来的男人。
“翠西,我们很抱歉,你得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了。”夫妇俩弯下腰抱住了小姑娘。
然后他们看着霍夫曼夫妇办理了住院手续,而伊恩把怀表留给了妹妹。他认真地对着换上病号服,坐在病床上的妹妹说:“你看,这是18,每天下午6点钟,我就会过来看你的,给你带喜欢的漫画书。”
场景再次转换,这一回是在伊恩的卧室。伊恩正趴在门板上偷听父母的对话:“……是晚期,没有办法了……还是带她回家吧……医生说只剩不到一年……”
怀表又回到了伊恩的手上,他看着表上的数字14,看到闹钟上不同的数字,把它拨回了13点。霎时间,声音消失了。
他打开门,看到刚才还在讨论的父母不见了。而之前被收拾好的午餐垃圾,正好好地躺在餐桌上。
十分钟后,门开了,父母像一个小时前那样进屋,把从医院带回来的换洗衣物洗掉。
伊恩发现了怀表的秘密。
再往后,他们跟随着跳跃的记忆,看到翠西被接回了家,全家人为她精心准备了一个盛大的,也是最后一个生日派对;看到了伊恩越发得了解怀表的能力,选定了一个时间,将翠西永远地留在了这一天;看到了伊恩在两个不同的时间点来回穿梭,长大,而翠西随之衰弱;看到了现实世界里翠西的葬礼,伊恩穿回那一天,紧紧地抱住了还活着的翠西;看到了伊恩想方设法地让翠西能够意识到自己所过着的每一天的生活,而不是像一部纪录片一样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他们一起抬起了头。
“所以,我已经死了?”翠西最先开口。伊恩之前一直说她病得很重,而现在还没有能治疗的方法,所以要她在不断重复的这一天里等待外面出现新的治疗药物和治愈方法。
“我很抱歉,翠西。”伊恩低下了头。这是他想要告诉翠西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真相。
一开始,伊恩确实是把这个当成了一种延续翠西生命的手段。他想着,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曾经的绝症,在现代都能被治愈。就算是癌症,不也有些人还是康复了吗?
但是随着现实世界里翠西的病逝,他把时光圈里的翠西当作了安慰剂,拒绝着现实世界中翠西的死亡。而在时光圈的循环往复里,看着翠西不断重复的举动,伊恩又深刻意识到这一切就像是录像一样的虚假。于是他想法设法唤醒了翠西的意识,让她和他一样清醒地看着一日又一日的重复。
伊恩在“翠西”的陪伴下走到了最后一个阶段——接受。于是,他开始愧疚,可他又该怎么说?
说:抱歉,翠西,你已经不在了。我只是想挽救你的生命。
他说不出口。
现在,真相大白。
翠西开口了:“说实话,我已经厌烦了这样重复的生活了。一天又一天的,我连楼下的狗狗每天会朝我摇几次尾巴,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转头看向伊恩,然后抱住了他:“你是一个好哥哥。伊恩,谢谢你。”
“如果我把怀表还给你,她会……走,对不对?”伊恩看向了维纶。
维纶没有点头,但也肯定了他的说法:“时光圈会消失,而一切都会回到现实。”
“打破它吧,伊恩。”翠西说道:“如果我永远也长不大,永远被困在这一天。那和真正的活着也差了太远了吧。”
“我想接受我真正的命运。我是个好女孩,一定能够上天堂的,对吧?”
现实往往更残酷。
在现实里,由于翠西已经死亡,所以比起活生生的人,这个翠西更像是一段被记录下来的影像。就好像是碗柜里被打翻的碟子,如果打开柜子,碟子一定会被摔碎,如果不打开,那么就会一直保持这种无法被改变的状态。
而伊恩对怀表的使用并不完善。按道理,他应该和翠西一样,出于停滞的,不会长大的状态。但事实是,他在长大,每天都有去学校上学,按时回家,霍夫曼夫妇根本没有发现他的秘密。维纶不敢肯定这是一种好的还是不好的影响。也许时光的交替会在伊恩身上有着不可见的消耗。
而且,先前曾经说过,过度的使用会对道具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哈罗的出现就是怀表所造成的“污染”。哈罗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在怀表被使用后,它们就被吸引着,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了。
维纶敢肯定,三年前,亨利的记忆里还没有哈罗相关的信息。如果伊恩继续使用怀表的话,哈罗还会找上门来的。
伊恩最后把怀表交到了维纶的手上。
距离今天结束还有一顿晚饭的时间,伊恩端上了翠西最喜欢的海鲜烩饭。
亨利轻轻拍了拍伊恩的肩膀,劝道:“当你该放手时,你就该放手。”这是他追寻失踪的妻子那么多年后得出的经验之谈。
两个大人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个孩子,让他们好好地道别。
“再见,伊恩。”翠西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哥哥,“我会在天上好好地看着你们的。”
“翠西,翠西,翠西。”伊恩觉得自己实在说不出那个词,“再见,翠西。”
指针一格一格地前进着。维纶和亨利站在门外,屏息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哒。”的一声轻响,大楼外因为警察到来的喧哗都消失了。伊恩打开了门,里面只有他一人,翠西不见了。
窗外是艳丽的晚霞,时光圈消失了,他们回到了现实的时间点。
伊恩落着泪,向维纶道别:“再见,先生。很抱歉,也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和翠西一个完整的道别。
而在他们下楼遇到了终于找到他们的复联成员时,维纶从中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被运回神盾局的哈罗的尸体,在几分钟前突然消失得无用无踪。
“噢,是我忘了告诉你们。”维纶毫不心虚地解释说:“那是和时间有关的怪物,所以现在问题解决,他们自然是被时间的罅隙吞没了,彻底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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