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静静游在淡淡眼眸,天空千亿星尘风里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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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妈离开之后,吕竹又尽心尽力地照顾了阿明一段时间,等到恢复期甚至还给阿明用上了祛疤的药膏——钢铁直男阿明警员对此表示出强烈的抗议。
“抗议无效!”吕竹挖了一坨药膏,一点一点无比仔细地把药膏均匀地涂抹在阿明掌心那道狰狞的疤痕上。
抗拒不了吕竹一番好意,阿明也只得任由她给自己的手涂上一大滩在他眼中黏黏糊糊得有点恶心的药膏。
随着涂抹逐渐蔓延开一片清凉,但那纤柔细腻的指尖却像一支小火柴一样,一点一点地在掌心划出温热的线路。
两人坐在一张长沙发上,坐得那么近,近得可以清晰地看见她长长的睫毛随着低垂的眼睛微微颤动,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淡的阴影。几缕头发也因为低头的动作落了下来,时有时无地触及他的手臂,勾出一种微细的痒意。
阿明忍不住就往那柔顺的头发上亲了一口。
吕竹随之抬头,看到阿明那半带羞涩却又极为闪亮的眼睛,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加快了手上涂抹动作的速度。
真正的恋爱大概就是这样吧,和以前例行公事般敷衍地和“前女友”牵手时内心毫无波澜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看到喜欢的人就在眼前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去亲近她……
“你去哪里?”阿明正浮想联翩着,忽然又看见吕竹放开他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房间里走,不禁疑惑地问道。
“我去收拾一下东西,这药膏涂抹好之后吸收很快的,等没什么痕迹了就和你一起上街买衣服,最近天气逐渐开始冷了……”书房里传来吕竹的声音。
是的,应阿明的“邀请”和考虑到两边跑的确很麻烦,吕竹也就再次搬回了阿明家。
不过还是如以前一样的居住方式而已——吕竹依然住在已经改成了客房的书房,阿明照旧住在主卧室里。
收拾好了杂物然后拿上包包,吕竹就带着阿明一起去了附近的商业街。
随意逛了一阵,吕竹拿起一件牛仔外套拿过来:“怎么样?你喜欢的运动风格,这个款式最近很流行哦。”
阿明笑着转过头,把手里同款式的女版牛仔外套递到了吕竹手里。
“做什么啊,哄我和你一起穿情侣装吗?”吕竹接过衣服,打趣道。
“表白呢我就已经表完了,家长呢我们又见过了,不知道翠儿小姐接不接受我这个傻仔的追求呢?”阿明微微低下头来,用一种认真至极的目光看向了吕竹。
“那我可得看看这个傻仔姿色如何——去,把衣服穿上试试看。”吕竹从内搭的衣架上挑出两件打底的茶褐色长袖衫,翻了翻码数,然后就把大号的交给了阿明。
“Yes,Madam!”阿明调笑着应了一声,接过衣服就往男试衣间里走。
吕竹也拿着衣服拉上了女试衣间的门,换好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发型妆容出来时,阿明已经站在外面等候着了。
阿明冲这边一笑,稍微打量了一下吕竹的新形象:平时她都是风衣裙子之类的淑女打扮,难得今天换了牛仔外套和长裤,倒是另有一番味道。
他在打量吕竹的同时,吕竹也在打量他。
“很好,挺合身的,就这套吧。”吕竹托着下巴欣赏了一下,不得不感叹阿明这种高大帅气的外表加上腰细腿长的身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完全不用担心搭配问题。
正要准备叫售货员帮忙把另外挑好的衣服也一起打包起来的时候,以为吕竹要付款的阿明赶紧一把抓住了吕竹的手,笑道:“我来付。”
“你付会亏很多啊……”吕竹小声说了一句,刚刚走过来的年轻女售货员立刻就笑了出来。
“先生,翠儿是我们公司的兼职model,她有优惠金卡的。”女售货员和吕竹打了个招呼,然后笑着解释道。
“你还做过model啊?”阿明看向吕竹。
“前年秋装那套红色长风衣,翠儿拍了照片摆出柜台之后,那套风衣的销售量比其他颜色的同款高了80%呢!”负责这个区域的经理也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两人,满意地说道:“去年你说很忙没时间拍照,今日凑巧你来买衣服还穿上了,而且你男朋友又那么帅……不如顺便帮我们拍一套照片好不好,我做主你们今天这些衣服免费,还有额外的提成,怎么样?”
吕竹正要解释,阿明却一把挽住了她的手,小声地说道:“买衣服不用钱还可以拿钱,我觉得完全OK啊,你呢?”
吕竹白他一眼:就凭阿明这家伙年纪轻轻就在寸土寸金的香江有房子,哪里会图这个便宜,分明就是人家说他是自己男朋友,所以他就眉开眼笑地顺水推舟了。
但这也正好戳中了她的死穴,能省钱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拍完照片之后,阿明饶有兴趣地望向橱窗那边,立刻就发现经理刚才提过的那张吕竹以前拍摄的模特照片也在其中。一身偏橘调的红色长风衣衬得照片中人娇艳妩媚异常动人,似乎看一眼就能被迷住。
“漂亮吧?当时摆在分店橱窗里的时候,就有人趁着深夜打碎了橱窗玻璃偷走了这张照片,后来还得重新翻印。”女售货员笑着说道。
正往这边过来的吕竹,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女售货员没有注意到吕竹的神态变化,看到吕竹往这边走过来,她又赶紧拿了几张打印出来的小照片给吕竹看:“喏,这几张会用到的照片都在这里了。外景街头那张最自然又好看,给你们一张小的做纪念?”
吕竹含糊地应了一声,把报酬和印出来的小照片塞到包包夹层里面,随意和店里的员工应付了几句,然后就拉着阿明离开了。
相比起女售货员,阿明却是察觉到了吕竹的脸色变化,和吕竹在街上逛了一会之后,方才小心地开口问道:“偷走照片的那个人……”
“是太子。”吕竹抬眼看向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所以你现在明白到,在医院的时候我不正面回答你的原因了吧?”
“只要太子一日不落网,和我谈感情,都是在挑战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我不怕。”阿明突然抓紧了吕竹的手。
“但我怕,我怕会害死你。”吕竹垂下眼眸。
“就算我没有爱上你,我也是要对付太子的。”阿明用额头抵住了吕竹的,温柔地看着她道:“所以,不要想那么多,好吗?”
“笑一下吧,你笑起来最漂亮了。”阿明难得说了一句甜言蜜语,对此感到欣慰的吕竹正想给他笑一下以作鼓励时,他忽然又加了一句:“皱眉多了容易有皱纹的。”
行了没救了这钢铁直男!
看到吕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阿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什么,急忙补救道:“好了我错了,我Say Sorry,不要再生气了,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散散心。”
跟着阿明一路转地铁转公交转渡海小轮再转“十一路”,在吕竹都有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要把自己拐去卖的时候,阿明终于指着前方的一大片村庄对她说:“快到了。”
走到一个面积挺大的花圃外面,阿明隔着篱笆冲里面一个带着草帽的娇小身影温柔地喊道:“Mary,我来看你了!”
吕竹还未来得及为阿明这个如此亲热的叫法提防起来,那个带着草帽的娇小身影就已经放下了水利浇水的大水壶,一手帽子一手叉腰看向了这边:“衰仔!这么久没来看你阿嫲,你还记得我啊?!”
“阿嫲啊,我都说了最近很忙,所以没空来看你啊!”阿明说完后,又凑到吕竹耳边低声说道:“别跟她说我之前受伤的事。”
Mary正要发火,看到阿明身边的吕竹时表情瞬间一变,以年轻人都难以走出的轻快脚步快速走过来打开了篱笆门,笑眯眯地问道:“这位是……”
“我女朋友翠儿啊。”阿明说着就把吕竹往他这边一搂。
“哦……”Mary仔细地打量了吕竹一眼,越看越满意,别说发火了,简直眉开又眼笑,恨不得现在就夸阿明一顿。
“来,快进去里面坐。”Mary招呼道。
“坐什么啊,现在有空,我过来帮你忙的啊。”阿明边说边带着吕竹进到了花圃里面,正要去提水壶时,却又被吕竹拉住。
“注意一点啊。”吕竹意有所指地点了点阿明带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然后又看向Mary道:“嫲嫲,我还没试过浇那么多的花呢,让我来试试好不好?”
“唉,这种粗重功夫让明仔做就可以了,过门都是客……”Mary说来说去还是拗不过吕竹,也只得无奈地把大水壶交给了她,不住叮嘱道:“小心点啊,这个好重的……”
“完全没问题。”吕竹提着水壶就走。
Mary回头,看到阿明一脸傻笑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帮翠儿的忙啊!”
“屋里面煲了汤,我去做饭,一会就有得吃了。”Mary交代了阿明几句,又转身走进了花圃后的小屋里。
“哎,为什么你阿嫲会改个英文名的啊?我还以为……”吕竹看到阿明走到自己旁边,于是就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吃醋啊?”阿明正为吕竹没有抗拒自己趁机称她为女朋友而高兴,又听到这个似乎是带着试探的言论,顿时就笑着看向了她。
“我还没和你计较,你反而笑我?!”吕竹佯作生气地一挑眉。
“好好好,我错我错。”阿明连忙举手作投降状,然后给吕竹解答道:“阿嫲年轻的时候在那些合资的企业帮洋人做工,所以就改了个英文名叫做Mary。”
“原来如此……所以现在她是退休之后种点花和菜玩吗?”吕竹点点头。
“被洋人传染了那种习惯喽,屋里面喜欢放花,不过阿嫲做的鲜花饼也很好吃。”阿明道。
浇完摆在地上的所有花盆和菜地后,两人又打闹了一阵,待到暮色渐沉炊烟淡去,小屋里也传来了Mary喊两人吃饭的叫唤声。
“翠儿,多吃点啊。”饭桌上,Mary一直笑容满面语调温和地招呼吕竹夹菜夹肉,看向阿明的时候却一副鼻歪眼斜的教训语气:“你知不知道啊,之前你一直不带女朋友回来给我看看,我多担心你是搞基的啊……听说现在流行嘛!”
想不到阿明的嫲嫲不止名字开明,思想也这么开明,吕竹笑得一口饭都差点喷出来。
“这么多饭都塞不住你的嘴,来来来,多吃点菜!”阿明恼羞成怒地往吕竹嘴里塞了个鸡腿。
“阿嫲现在眼又朦耳又聋,有空多点过来看我啊。”Mary教训完阿明,又转向了吕竹:“对了,我们明仔啊,是三代单传,我抱曾孙仔曾孙女就指望你了,千万不要避孕啊!”
“后生细女,干嘛要学人家避孕呢。明仔年轻力壮,正是好时候,你们多努力努力,早点生出来阿嫲还可以帮你们带一下孩子……”
听到这话,震惊得吕竹一下子都反应不过来,阿明更是已经闹了个大红脸。
偏偏他脸红得很还要忍不住捂着嘴偷笑,碗里的饭都快要倾倒了。吕竹没好气地帮他扶了扶碗,又顺带推了他一下,以作警告。
这一番举动却换来阿明更肆意的大笑后,吕竹只得也学着他刚才那样给他嘴里倒了两筷子饭:“吃你的饭啊,笑什么!”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饭,Mary年纪大吃不消大喜大乐这种激动情绪,因此没多久就有点睡意了。虽然她很想继续和吕竹说话,但两人都劝她身体要紧,她也只得去收拾了床铺准备歇息。不过,Mary也考虑到了吕竹和阿明这种住在大都市的年轻人都是夜猫子,正好临近年尾村子里要拜神,今夜里还有戏班在唱戏,于是她就叮嘱阿明带吕竹出去逛逛。
南方的年尾凉意尚未重,两人穿着轻薄的长袖衫和外套就能往外跑。
“你在跟谁说话?那个红衣厉鬼?”阴气带来的开天眼效果早已消失,现在阿明看不到鬼,所以他最近看坨空气都忍不住怀疑是潇洒。
“你别那么多疑好不好,只是一些来看戏的游魂野鬼。”吕竹小声地解释道:“潇洒之前强夺人身,被处罚了。他貌似也不太想投胎,所以还是把他的筹码给了小红的儿子拉仔。按你们的说法来说,现在嘛……他算是在‘保释期’,哪能随随便便跑上人间。”
阿明这才放下心来。
看了一阵戏之后,见吕竹吃那些煎炸的小食吃得有些咳嗽,阿明便干脆牵着她往不远处的甜瓜田那边走。
“福伯,我带女朋友过去摘几个瓜回去吃啊!”阿明冲观众席里的一个老伯喊了一声。
“哎!今年的瓜果都好甜的,明仔你多摘几个拿回去给你阿嫲吃啊!旁边还有些李子、雪梨、桃子的……”老伯看样子是个戏迷,应是应了一声,头却抬也不抬,也亏他认得阿明的声音。
得了允许,阿明便牵着吕竹来到了田里。
“这可真是‘瓜田李下’啊……”借着戏台的微光,吕竹抬头看了看田边的果树们。
“怕什么,我们得了允许的嘛,试试甜不甜?”阿明三两口快速地吃完一小块甜瓜试了味,然后又用手拿着另一块甜瓜塞到吕竹嘴里。
却不料,吕竹下口太快,他收手却太慢。
沾着香甜汁液的手指触碰到柔嫩的舌尖,突如其来的触感,令两人均是一愣。
远处戏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还在初冬的空气里回荡,晦暗不明的幽蓝夜色里,唯独眼前人的眼瞳在微光中亮得惊人,好似刚刚路过的小河上覆着的薄薄水流,倒映着被切割细碎的满天星光。
“撞鬼啊你,做什么这么眼定定的望住我……”吕竹咽下甜瓜,轻轻推了推紧紧盯着她的阿明。
“我是想‘见鬼’呀……”
说完这句,也不等吕竹有什么回应,一双微带凉意的薄唇便覆了下来。
技巧生涩得很,仿佛根本分不清吻和咬的力度,但那热情却仿佛能把她融化在这番唇舌交缠中;缠绵缱绻细细厮磨之间,似乎还能感觉到渗透在对方口中那些尚还带着瓜果气息的清甜。
真是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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