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隐藏孤单的心,尽管世界比我们想象中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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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吕竹一通生拉硬扯,总算是把小豆子给弄回了她的房间。
“红红,你拉我进来是想做什么?”小豆子坐在昔年守夜时歇息的小榻上,看着吕竹把自己弄进来之后自顾自地去点灯,不明所以地问道。
吕竹把油灯拎到床头的小木架那边,然后也跟着坐上了小榻,食指指尖和大拇指指尖捏在一起,其余三只手指分散竖立起来:“看,告诉我这是什么?”
小豆子轻轻地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地开口答道:“这是……手?”
吕竹默默地摇了摇头。
小豆子思考了一会,语气更添了几分犹豫:“那这是……手指?”
“我的天……我让你看的不是我的手,而是墙上的影子!”吕竹这下明白小豆子会错意了,连忙扶着额无奈地解释道。
小豆子下意识地顺着吕竹的指引望向墙上,摇曳的烛火照得那边一片柔和的昏黄,倒映在墙上的手影因为吕竹捏出来的动作造型,化作了另一个模样——尖尖的喙、有些神似鸟类的“脑袋”以及那三缕“冠羽”……
“这是……一只鸟?孔雀的脑袋?是不是?”小豆子恍然大悟。
“没错。”吕竹又加入了一只手,双手翻飞转换了动作,又继续问道:“那这个呢?”
少女有些圆润的手指灵活地蜷缩舒展,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在昏黄的灯火里散发着莹泽的柔光,小豆子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柔柔地露出了一个浅笑:“这是只兔子对吧?”
“猜对了!好,再来猜这个。”吕竹再次换了个动作。
“这是一只像你一样爱睡懒觉的小猫咪。”小豆子笑着帮吕竹拢了拢因为变换动作而有些散落的鬓发,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轻声说道:“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从刚才晚饭时反常地出口怼他,到现在又单独拉着他进来房间里,定不是只为了和他玩手影游戏。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吕竹把一只手伸到他面前,又道:“看,这是一只小兔子——当然,因为这是一只手捏出来的,所以要比刚才那一只由两只手拼出来的大兔子要小一点。”
“这样,是一只飞鸟;可是如果再这样,则变成了一只小乌龟。”吕竹捏完了飞鸟手影之后,紧接着又捏了个小乌龟手影。
“可是,无论影子变成什么模样,它由始至终,都只是人的一双手。”吕竹微微仰起头看着小豆子,认真地说道:“‘外表’再怎么改变,‘本质’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就像你本质是一位男儿郎,就绝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或是伪装的状态,又或者是其它什么各种各样的古怪的不古怪的东西……所能改变的。”
“能改变你的,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承认自己或者是干脆放弃了自己的话,那就真的没有人能帮得到你了。”
少女尚还带着几分稚嫩童音的话语,仿佛随着这昏黄烛火的光照入了那冰寒黑暗的水中,让那沉在最深水底下却依然妄图挣扎上浮的人,触到了一丝温暖。
“可是……像我这样,涂脂抹粉、穿红着绿的……遇事又只想着逃避的人……”小豆子越说脑袋垂得越低。
吕竹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与自己目光直接对视交接,这才用一种认真又严肃口吻教训道:“涂脂抹粉怎么了,穿红着绿又怎么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书时就看过,许多古时候的名人都爱打扮,都爱涂脂抹粉穿红着绿!”
“况且,你真的认为你遇到事情只会逃避吗?!”
“虽然我不在场,但是我也从小石头他们那里听说了今天的事——你是为了喜福成的所有人,而改口的。”
小豆子的目光暗了一下,嘴唇微微颤了颤:“是的,我害怕了,妥协了!所以我就是一个懦弱的……”
“你觉得这叫做懦弱?不!在我看来,你今天所做的事,是非常的勇敢。”看到小豆子又想低头回避自己的目光,为了加大手上的力量,吕竹改坐为跪支起了身体,吃力地捧着他的脸不让其动弹。
“你听我说,小豆子。”吕竹抿了抿唇,无比认真地看着他道:“你这不是懦弱,而是勇敢,是牺牲,是一种非常非常伟大的奉献。”
“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一直所坚持的事,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但是你做到了。这不是你妥协的第一步,反而是你懂得牺牲和奉献的第一步。”
“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如预想的一样;有人选择头破血流死磕到底,也有人选择及时止损抽身而退,还有一些‘机灵’的人,选择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你现在还没有完全妥协,仍然保留着一丝最初的‘清醒’。所以我想告诉你,请一定要坚持下去,这是你不会随着黑暗沉沦的唯一希望。”
小豆子看了看自己那瘦弱的身躯,又联想一下小石头那壮实的身板:苦笑了一声:“我还怎么坚持?你看我还像个男人么?”
“怎么就不像个男人了?非得是像小石头那样才叫男人么?!”吕竹佯作生气地轻轻推了小豆子一把,看到他迷茫的样子又可气又可怜,不由得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样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吕竹放松身体,正面对着小豆子的位置,坐到了他的对面。
“大约是在唐朝年间,江湖上有个叫做‘七秀坊’的地方——有点类似于咱们梨园行,里面大多是些可怜的孤女组成。坊主昔年是一位色艺双绝的侠女,与李唐皇家关系颇好,‘七秀坊’名字的由来,正是由于坊中有七个继承发扬了坊主舞艺武功的女徒弟。”
“这七秀中,有一个名叫小云的姑娘,与一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铸剑世家的晖公子相恋。在当时,名门公子配美丽侠女,端的是天造地设人人称羡的一对。”
“可惜,正当两人都快准备谈婚论嫁的时候,忽然有来自苗疆教派的长老找上门来,说小云乃是早亡的前教主之女,如今教中内乱,请她回去继承教主之位。”
“在当时的中原,这个苗疆教派被认为是邪教一类,本来的天造地设变成了正邪不两立,晖公子和小云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小云无措之下想要找晖公子商量,最后居然落得拘于正邪之分的晖公子闭门不见的结局。”
“小云失望之下远走苗疆,却得门内一个自小对她暗暗倾慕的师弟阿亮不远万里苦苦追随而至。”
“阿亮为帮助成为教主的小云平定内乱,自愿投身血池化身为巨大的尸人。那个自小爱美娇气长大后也俊美异常的舞者,受尽了血池的折磨,容貌尽毁理智也几乎全数消失,唯独还听得进小云的话,助她平定了内乱。”
“两人从此留在教中,相依为命,互相依存。”
“你能说,仗剑江湖的晖公子比娇柔俊秀的阿亮,更加男人么?”说完了这个改编的简单故事,吕竹直直望向小豆子,又继续说道:“不是只有看起来‘像个男人’,才是个男子汉;与女子各种形容相对的,男子身上那些坚强、勇猛、血性、儒雅、渊博、涵养、责任感、有战斗力、忠诚这些美好的值得钦慕追捧的品质形容,全都是对好儿郎的肯定。”
“在需要担起责任来的时候,勇敢地站出来肩负起责任,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吕竹紧紧盯着小豆子若有所思的脸,柔和了声音说道:“就像你今天所做的事情一样……”
话音刚落,小豆子突然靠了过来,轻轻地抱住了她。
有些冰凉的额头抵住了她的,因为激烈言辞而微微发烫的额间皮肤与微凉相接,是轻薄刘海阻隔不了的温度交换。
“我明白你的意思。”额头相抵,鼻尖也几乎触到对方的鼻尖,透过那漆黑深邃的瞳孔,吕竹似乎能看到他眼中所隐藏着的万千涟漪。
这涟漪流转到最后,会是归于平静还是掀起巨浪,而今尚未知晓。
但他在这一刻,终是没有继续任由自己沉沦下去了。
吕竹举起手回抱了小豆子一下,他便收紧了手,把脑袋埋到她的肩颈之间,像是冻极了的人贪婪地汲取着来自常人身上的温暖,好以令自己也能被这温暖包裹,脱离那透骨的冰寒。
“我在这里呢。”吕竹轻轻摸了摸他那头发剃得极短的脑袋。
眼角余光看到墙上的影子,扎着丫角髻的少女把明显比她要高大的少年拥住安慰,莫名有一种怪诞的滑稽感。
小豆子松开了拥抱,看向这个比自己年纪小却反过来故作老成地安慰自己的小师妹,试探着问:“你能叫我一声师哥么?”
尽管科班里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小师妹,但吕竹的作风做派可一点都不是小师妹反而更像是大师姐。他们这些自认为是师兄的,从来都是被直呼名字,想听小姑娘甜甜地叫一声师哥的梦想,大概就真的是只有在梦里才能实现的理想。
“等你成了角儿再说吧。”太过顺着一个人容易让他得寸进尺,给完甜枣吃就又得预备敲打用的戒尺,于是吕竹果断地拒绝了小豆子的要求。
看到被吕竹劝解了一番之后小豆子总算不再矫揉造作,众师兄弟们也放下了心,趁着这几天时间加紧了练功,势要在张府的堂会上打响名头。
功夫不负有心人,张府的堂会上,以小石头和小豆子主演的《霸王别姬》,博得了张府上下的一致好评。
唱完之后,管家根据张公公的吩咐,送来了一盘子赏银。
虽然两人被管家称为“小角儿”很是开心,但看到这种都民国多少年了还坚持着前清打扮装潢的人和事,也不禁暗地里生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张府也不知道是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随便一个外间的书房,里面放的都全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你们瞧瞧,你们快瞧瞧!张公公以前可是伺候过太后老佛爷的人,你们看这些——多么的贵重!”为他们喜福成作保的胖经理名为那坤,原是个满人,说话行事间的势头似乎也相当留恋着昔日的满人天下。
吕竹三人都懒得理他,干脆围成一团,作出一副兄妹情深窃窃私语的模样,让他插不进来小圈子里,只能自说自话。
到了循例要谢赏的时候,小石头和小豆子让吕竹留在书房里歇息,然后就快步小跑了出去。
吕竹眼看他们都往外走了,二话不说,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一路注意着避开了路上的丫鬟小厮,没走多久,就在一处走廊里看到了他们。
“俩孩子一块去吧?”关师父赔着笑,小心翼翼地对一个鸡皮鹤发的干瘪老头说道。
那干瘪老头手里握着念珠,目光却透着难以言喻的阴冷,躲在花丛里的吕竹只见他动作僵硬地摇了一下头,然后就用一种极为刺耳的尖利声线喊道:“老规矩了!多少年的老规矩了!”
说完了这一句,干瘪老头挥了一下手,茫然的小豆子就被旁边的一个精瘦汉子给强行背走了。
“小豆子?!”小石头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回过神那精瘦汉子已经跑出了老远,正心急如焚地想要追上去时,又被胖经理一把抓住。
“唉,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胖经理和几个小厮好不容易才按住了他,瞄了一旁面露不忍的关师父一眼,没好气地教训道:“这虞姬她怎么演,都得有一死不是么?”
知道胖经理是借着教训小石头来警告自己,关师父在心里长叹一声,背过身,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
而这时还在挣扎的小石头,忽然瞄到了前方一抹红影掠过。
这张府丫环小厮的穿着大多是青粉和蓝黑,那些先生太太的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这边,所以这里唯一穿红的,就只有……
约摸猜到了红影真实身份的小石头眼珠一转,完全不顾形象地哎哟哎哟闹了起来,不仅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甚至附近也听到了他哀嚎声的,都忍不住想要往这边探头探脑凑凑热闹。
这边厢,小豆子已经被送到了张公公的房间里。
面对他说今年是民国二十一年的回答,张公公大怒,尖声喝道:“不对,今年是大清宣统二十四年!”
没有了坐在席间主位上看戏时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和蔼”模样,那乐呵呵的笑容一收,如风干橘皮的褶子全部皱起来,再加上那灰白干枯的长发胡乱披散着,这个老太监,竟是如同一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般可怖。
小豆子被老太监这一喊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就想跑,转头扑到房门处,用力一推——
没能推动。
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明白到这个事实,绝望的感觉如潮水一般疯狂地向着他涌来,背后老太监的声音在耳中听来更是带了几分阴恻恻的笑意:“过来这边呀。”
别看小石头这个大师兄的个头比他高大差不多一半,但论心智成熟度,除了他那个天生过度聪颖的小师妹,他绝对是在众师兄弟里面数一就不称二的。
兼之又因为自幼在风月之地长大,许多师兄弟在这个年纪尚未弄懂的男女之事,他却是已经清楚得很。
男色之风自古有之,老太监又身带缺陷,而且看他那惦记着前清的样子,绝对心理也有问题……
连滚带爬地在房间里绕了两圈,看着老太监那可怕的身影步步逼近,小豆子心理几欲奔溃。
就在他抱住了柱子,想着宁愿自尽也不愿屈服的时候,那被锁住的房门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逆着黄昏的光,门口那个比正常人身形明显娇小一截的身影,透着艳丽却又柔和的红。
恍惚间,竟是有种这个身影足以君临天下的错觉。
“放肆!竟敢在此胡作非为欺压良民!”吕竹大喝一声。
到了这一刻,她终于第一次使用了金手指的另一个状态:鲤鱼跃龙门。
这一轮对抗赛里,要攻略的角色和剧情路线极为繁杂,即使系统送了所有的原剧情概述以及她自己也看过其中一些电影,都无法一定能成功达成完美攻略。思及此,作为打多世界融合线的她,被系统赋予了“锦鲤”金手指。
这个金手指,一共有三种状态转换。
之前一直维持着的,就是“人见人爱气运之子”的初始锦鲤状态;倘若遇到了过于固执无法被锦鲤光环笼罩的人,就会启动升级版的“鲤鱼跃龙门”,开启号令天下的强势光环。
老太监大约透过她看到了以前服侍过的那位老佛爷,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地重重往地上叩了一个响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吕竹装模作样地教训了老太监一顿,大意就是让他以后清心寡欲斋戒祈福,这样方能减轻以后下地狱的刑罚。而老太监则是涕泪满面地叩头谢恩,甚至一下子用力过猛,愣是把自己给叩晕了过去。
免绝了后患之后,吕竹将目光投向了狼狈地缩在角落里的小豆子。
发现吕竹看了过来,小豆子整个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接着就猛地跳了起来,往外面冲了出去。
张府门外关师父和小石头都守在门口不愿离去,看到他们两个,小豆子更是惊慌,完全没有理会师父和师兄的叫唤,一声不吭地越过两人,就一头扎进了小巷里。
小豆子倔脾气上来时的狠劲,也是惊人,跑了这么久,不仅速度没有减慢,甚至还在加快。
关师父年迈,追了一阵实在没法再追,便只能眼看着吕竹和小石头拼了命地继续往前奔跑追人。
一路追到大街上,天色已经阴暗了下来,雪花簌簌落下,使得那石板路越发的泥泞难行。
不知是月光星光还是雪光,跑累了的小豆子倚在墙上大口喘气,背后脚步声渐近。
漫无焦点的眼神散了开来,隐约看到,前头街角一个已经填积封土的废井上,放着一个红艳艳的襁褓。
婴儿的哭声在漫天飘雪里,很是微弱。
看着小豆子神色恍惚地往废井那边挪去,弹幕顿时疯了一般开始刷屏,统统都是哭喊着让他别捡那个白眼狼,说这个婴儿就是小豆子后来的徒弟,受不了练功的苦不说,还反过来当红..卫..兵去批..斗自家师父,小豆子后期命运如此凄苦,有不小一部分就是这个白眼狼的“功劳”。
吕竹也不希望他捡个祸害回来,一咬牙,假作脚滑,重重地摔在了巷口的积雪里。
小豆子快要走到废井前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小石头的喊叫。
“豆子!红红摔倒了,她非要你扶!你快回来啊,不然红红就撑不下去了!”
小豆子侧了侧身回头看向巷口,雪白一片里,向来爱干净的一团红色沾满了雪和泥。
“我在这里呢,你要去哪里啊……”眼见那张记忆里一直白白嫩嫩的脸都快要比自己唱戏的油彩花脸要花了,小豆子呆在了原地。
婴儿的哭声和女孩的哭声交错着,前后为难。
“师哥——”
听到这撕心裂肺的一声,小豆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巷口这边挪了一小步。
那伸出来想要向他挥舞的小手,在白雪微光的照映下,映出了手上的几道深深的伤口。
一刹那思绪回到房门被撞开的时候,她的脚边有着一堆碎瓦片,依稀是个花盆的样子……
恍惚的神色瞬间被惊惧取代,小豆子丝毫没有再犹豫地跑了回来,一把把她抱起。
“师哥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慌慌张张地把人抱到怀里不住地说着,半是安慰她,也半是安慰自己。
心疼地看着那双执笔握卷的手如今满是血迹,小豆子恨不得狠揍刚才仿佛被鬼迷了眼的自己一顿:吕竹不顾自己受伤也要赶来救他,他却怎么敢这样做?!
怎么敢抛下所有关心他爱他的人,想要独自离开这方天地,沉下最深最深的水底,再也不回头?!
“师哥……”没有说什么回来就好,也没有责骂埋怨,偏偏就是这带着哭腔的一个称呼,让他泪落如雨。
哭了好一阵,外衫的前襟差不多全部被眼泪打湿,吕竹这才放开了紧紧揪着他衣领的手。
血和泪,雪和泥,混合洇湿成一片狼藉。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像是誓言一般许下了承诺,小豆子半抱半扶着吕竹,就要往科班的方向走。
小石头想要上来帮忙搀扶,反是被他一眼扫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走进巷子里时小豆子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废井那边,一对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农家夫妇正笑呵呵地抱起了襁褓。
原来,世间上的一切的确如师父所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冥冥中上天自有注定。
当个田舍郎,比跟着他当戏子,定是好得多。
方才怜悯婴儿和自己一样是被父母抛弃,一时误以为这会是他活下去的勇气……
其实,他的命,他的温暖,他的勇气和所有的一切,现在正在他怀里。
哪怕此时她正冷得发抖,也因为摔在雪地里半干不湿的,无法像之前一样渡给自己以温暖的触感——
但他知道,这份温暖,就如同这抹永不减淡的红色一样,一直一直地照耀着他,然后伸出那只伤痕累累却依然不会放弃的手,将他从黑暗冰寒的水底里拖出来。
他已经不再是独自一个人走在薄冰之上,时刻担心着自己会在某个不经意间坠落深渊,故而即使那片雪地的风雪再大,他也不会再害怕。
因为,总会有那么一个如火一般红得耀眼夺目的人,在身边陪着他一起携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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