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也未明艰辛的爱情,永远只叫人堕进无奈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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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是最早拍完所有戏份的,按理说他其实已经可以像另一个女配角一样提前离组,但不知为何,他又和别人说要在纽约多留几天。
倘若问他留在纽约做什么,就一个字的回答:玩。
“他就是这样的了,很久以前就时不时飞纽约买东西,最喜欢就是在纽约买镭射唱碟,说纽约的镭射碟是最新最齐的。”顾家明坐在沙发上,笑道。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回香江?”吕竹问。
“你想我回去吗?”顾家明没有回答,反倒是带着笑意问起吕竹来。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吕竹自然也不是好对付的。
“真话先吧。”顾家明看了一眼茶几上的花瓶,两枝红玫瑰分别被修成长杆短杆各一,相互依偎着争奇斗艳。
这红玫瑰就是他那晚所带来的,吕竹挑选了其中开得最灿烂的两枝,修剪了之后就养在了花瓶里。
数日过去,依旧鲜艳如昔。
“真话嘛……不太想。”吕竹食指按在下巴上,轻声地挤出一句。
这俏皮的模样显然是取悦到了他,顾家明再次笑了一声,然后又接着问了下去:“那假话呢?”
“完全舍不得你离开我啊!”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这已经是吕竹面对某人时的习惯成自然了。
“口甜舌滑。”他轻轻刮了一下吕竹的鼻子,像个挑剔的品评师一样半眯起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鼻子也没见长长,看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
“这是当然的,我又不是匹诺曹。”吕竹笑骂着推了顾家明一下。
童话故事里木偶匹诺曹一说谎鼻子就会变长,他这话明显就是在调侃人。
被这么打情骂俏的轻微力度一推,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怎么随之而动,但顾家明却是个例外——他使了个巧劲,顺着吕竹的推力方向往后一倒,然后就反过来扯了吕竹手腕一把。
宛如昔时抱着她在竹摇椅上低吟浅唱的岁月,再怎么触感柔软的沙发,始终也及不上他带着体温和心跳搏动的胸膛。
时隔两世再次软玉温香抱满怀的顾家明心情大好,熟练地轻轻抚了几下吕竹的长发,又忍不住带着笑意在这发间落下一个轻吻。
“你要是木偶就好了,那我就能抓住你的线,免得你天天这里去去那里去去,唯独就不知道回家。”顾家明抱着吕竹,低声说道。
“我回家也得去楼上找你啊。”吕竹呵呵一笑。
这丫头还真记仇!
那时候他们才初初见面,他又没有恢复记忆,所以才会把楼上楼下的秘密通道给封了免得……
免得自己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那时候感觉自己无比机智的沾沾自喜,现在想来真是恨不得扇那时候的自己一巴掌。
作吧,作吧,兜兜转转那么久,幸好如今人还在怀里没有走。
不然他得悔死!
思及此,顾家明的拥抱又收紧了一些:“回香江之后,你搬上来住吧。”
“不是拆封了楼下的秘密通道就好了么?”吕竹仰起头斜斜看他一眼,“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同居不一定要住在一起的,就算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妨碍和其他人约会……”
“你敢啊?你试试!”顾家明提高了声调。
被他又一次突然加紧的力度勒得差点透不过气来,吕竹急忙双手放到他肩膀上撑起两人之间的一点空间,好供给自己呼吸。
“跟你开玩笑呢,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吕竹赔笑道。
“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好,你别这样气我。”吕竹这句话和当初他所说的话如出一辙,完全就是把当初的话返还给了他。
他放低了声音:“很多事情,我就当做不知道,人生总是难得糊涂的,你记得回家……就好。”
爱情里最难得的是糊涂,有时很多东西知道得太清楚,太计较,反而容易失去这份感情。
再怎么作,再怎么闹,再怎么阴谋阳谋,统统都有着一个分寸。
这前世今生,他能一个又一个地赶走她身边围过来的人,无论世事如何变改始终地位稳固,可不只是凭着青梅竹马,凭着亲情爱意,凭着醋意横流。
他最是明白到吕竹的底线,也最是明白面对她是该掌握的分寸。
她身边那么多人里,有得寸进尺的、有飞蛾扑火的、有循循善诱的、有佯作引诱的、有以逸待劳的……但无论面对多少诱.惑,最终都是无法打动她最深处的心。
嘴里说着自己受不住诱.惑的人,往往是最受得住诱.惑的人。
就像他以前的练功、现在的做音乐一样,一时的情感爆发终归只是一时,要使感情长久,经营就变得尤为重要。
细水,方可长流。
“楼下的秘密通道不用拆封,就让它继续封着。”面对吕竹疑惑的神色,顾家明又耐心地解释道:“我回去之后,把你的东西搬上来,然后就拜托Auntie帮忙把楼下租出去。”
“好不好?”不似那些大男子主义的人那般完全不顾对方的想法,他嘴里说着话,询问的目光也随之而来。
“你若是不想……就拆封了秘密通道,方便你上来。”顾家明想了想,又补充道。
“也方便你下来——”吕竹慢悠悠地拉长了调子。
“我不会!”顾家明赶紧保证。
看他急成这个模样,吕竹终是忍不住笑了。
“租出去吧。”吕竹无视顾家明瞬间亮了的眼睛,又继续说道:“你家里的客房就很不错,改成主人房应该也会相当舒服。”
“好。”顾家明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委屈。
“想什么呢,咸湿仔,我们又没结婚,还想骗我住一间房啊!”吕竹哼哼唧唧地看了他一眼:以他时不时就会冒头的骚操作,住同一屋檐两间房已经是极限,再近一点的话,说不定他就开始想“奉子成婚”了……
“好,我回香江就把一切都给处理好,你安安心心上来住就行。”许是想明白了两人早已经订婚又送了钻石,再急也不急在一时,倒不如就大方一点。
虽然是这样,但是总得先收点利息才行。
正当两人闹作一团笑个不停的时候,顾家明突然又从沙发缝隙处翻出了一张“床照”。
“谁替你们拍的?”顾家明看了一眼就笑了出来。
尽管照片里的背景就是吕竹的床,然而这拍照手艺实在太烂,除了丹尼为了防止吕竹可能因为过于激动笑到跌下床发生意外而虚握在她腰间的手有点刺眼之外,倒是一张相当正常的照片。
“发哥喽,我也没想到他的拍照技术那么差!”吕竹吐糟道。
“这个我还真的忘记跟你说了——”顾家明一拍脑袋,“你知不知道他最经典的那句话是什么?”
“什么?”吕竹好奇地问。
“以前我跟他合作的时候,要是拍照也总是他拿相机。”顾家明一脸沉痛地回忆着,“他曾用这么一句话来形容他的拍照技术——‘死在自己手上好过死在别人手上!我知道自己角度好看一点,你好看不好看,我不管’……”
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定然是激怒了吕竹,第二天趁发哥演船员男主角穿得邋里邋遢补拍镜头的时候,吕竹就联合了顾家明,暗中拍了他十几张表情包。
顾家明拍照技术比发哥高多了,毕竟要把一个人拍丑总比把一个人拍帅容易得多,再美再帅也敌不过有意把你拍丑的狠人……
吕竹中途过来一瞄,顿时哈哈大笑:顾家明新仇旧恨一起上,拍得发哥那是张张都有其独特的丑!
再看发哥看到照片后那一脸的郁闷,这下就连剧组里的其他人都笑开了。
笑闹了一阵也到了休息的时间,主演们可以歇一会,工作人员也开始分成一部分休息一部分准备其它杂务,为下午的拍摄做准备。
这时候,丹尼带着下午茶来探班。
“哎,你不是去看时装表演了吗?看完啦?好不好看?”发哥捧着蛋挞,边吃边问。
“挤得很,我在里面快要被焗晕了。”丹尼摆了摆手,“不过呢,整个表演的确是一流的,尤其那些全世界最出名的MODELS的演出。”
“看了之后,觉得世界真的很不公平,女人的衣服是千变万化,化妆是变幻无穷,一时间同意世上最美丽的动物是——女人。”丹尼感叹道。
“你也不要灰心,你是一位弱小心灵的小朋友,因为人类也是动物的一种,所以你也是是受保护动物。”发哥拍了拍他的肩,大笑起来,“我们都会很“锡”你的。”
粤语里“锡”的意思除了疼爱之外,还有亲吻的意思,这不,发哥一边说着,一边就亲了他脸颊一口。
“没你那么好气啊!”丹尼笑骂了一句,回头又拿出一捧五彩缤纷的花来,“时装表演结束之后的花,各位女士人人有份啊!”
“你偏心!”发哥怪叫一声。
“花不够分啊,你自己买吧。”丹尼完全无视了他,伸手就把一枝紫色玫瑰递给吕竹。
因着送花的靠近,吕竹倒是看清楚了他这一身宴会造型,眸中氤氲着某种神秘的清蓝色,优雅得像一只高傲但又可爱的猫咪。
“你还戴着美瞳啊?”这年头美瞳才出来不久,他就超前地戴着作为装饰的一部分了,让吕竹也不得不感叹他的时尚触觉。
“挺好看的。”他笑着答了一句。
这送花姿态落落大方,顾家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过看他送完花后无所事事的样子,顾家明就跑过去搭话了:“接下来去哪里?”
“我觉得一个人下午到海滩看太阳,那份感觉是最浪漫的,趁天还没黑,我打算去海边吹吹风。”丹尼老实地回答道。
“玩得开心点。”顾家明道。
“我会的。”丹尼笑了笑,最后又看了几眼拍摄情况,便坐车离开了。
晚上,吕竹正在房间里整理今天拍到的照片。
今天的戏份拍完之后,一伙人又互相乱拍一通,除了增添了更多的表情包素材之外,倒也有几张拍得意外正常的可以拿出来一看。
比如她手里这张顾家明和发哥两个人分别一左一右作出一副要亲她脸的、比如底下那张顾家明一手推开发哥另一手按住她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的……
电话突然响起。
吕竹把照片丢下,拿起了话筒:“喂?”
听得电话里那个自称的士司机的人让她拿钱下楼取男人,吕竹一脸懵逼。
顾家明不是已经回去酒店休息了吗?
虽然懵逼归懵逼,但是吕竹还是走下楼看了看——寒冷的夜风里,丹尼可怜兮兮地被的士司机扔在路边。
吕竹赶紧付了的士费,然后又跑去扶起他:“发生什么事了?”
“他在路上碰到几个流浪的老人,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出去了,要不是看他穿的衣服好,我都不想送这么远,大冷天的跑海边!”的士司机是个五大三粗的外国汉子,看丹尼实在冻得说不出话来了,就顺口替他解释了一句。
“你以后别那么傻了,帮人是好事,但也得记挂一下自己啊!”吕竹一边扶着丹尼上楼梯,一边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我没事……”裹着长风衣缩成一团的丹尼明明冻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想要扯出一个笑容来。
吕竹这下就有点生气了,赶紧把人拖到自己房间里往沙发上一按,然后又拿了件厚浴袍给他披上,最后再转移到开放式厨房那边:“我给你煲点热水,喝完姜茶才准回房间!”
见他像个犯了错后坐在一边任凭宰割的孩子一样垂着头望着茶几一言不发,吕竹料想他应该是听到了这话,便也放缓了神态:“你注意点看看水,我去楼下的超市买点姜和其他配料。”
外国超市的营业时间基本不会开到很晚,也亏得他们住的地方附近有华人开设的24小时营业的超市,否则这个点数想要去买东西的话,那就是做梦才能买了。
看着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丹尼再次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照片,又看了一眼茶几上花瓶里的两枝红色玫瑰。
一高一低,互相依偎,这两枝插在花瓶里的红玫瑰看起来仍是相当的精神,一如那晚的灿烂模样。
红得那么的鲜艳欲滴,那么的动魄惊心。
也不知是为了应和女主人娇媚缠绵的昵称,还是映合男主人随时随地都要彰显一番的存在感。
而另外一枝他特意找朋友要回来的紫玫瑰,只是静静地躺在茶几的角落边,因为不如花瓶里的红玫瑰一样没有养料水露滋润,短短半天就已经略微现出了些许疲态。
纵然独自美丽,却又去向未明。
深秋凉寒,再这样下去,这枝紫玫瑰很快就会枯萎掉了吧?
太刺眼了……
纯白色的沙发和茶几以及花瓶,为什么要在其中添上大红大绿?
既然花瓶里都已经有一抹红色了,为什么旁边还要增添上另一抹红来争艳?
为什么那枝紫玫瑰就那么傻,同是玫瑰,偏偏不懂得去争取,最后只能可怜地呆在远处的角落里,不能恣意潇洒地陪伴着花瓶里的红玫瑰?
吕竹说得对,做好事之前,得先记挂一下自己……
与其悲伤地看着别人成双成对自己孤单,为何不由他作为相伴,重新构筑另一番一双一对?
大红大绿,如何比得上大红大紫?
心里的异样一旦滋生,就再也无法正确面对,就更越发之坠落深渊。
伸出去的手有着肉眼可见的颤抖——可能是因为身体的寒冷,或可能是因为内心的寒冷。
花瓶里长杆的红玫瑰被抽.出,角落边萎靡的紫玫瑰被拿起。
交换位置,恶紫夺朱。
不敢再去看被自己拿走的长杆红玫瑰,丹尼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花瓶里的两枝异色的玫瑰。
露红烟紫不胜妍,秋凉再逢三月天。
那短杆的红玫瑰的勃勃生机仿佛会传染一般,看着紫玫瑰在放入花瓶之后似是开始恢复起精神的样子,他便无声地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来。
那双清蓝色的眼瞳,亦随之逐渐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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