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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珊的鼓舞给了他勇气, 鄂容安再不犹豫,将心一横, 干脆直言, “我喜欢你。”
点了点头,东珊颇为赞许,“就像这样直接跟她表白,管她会不会应,先表白再说。”
察觉到她有所误会,鄂容安凝望着她, 眸含盛情, 再次点明, “东珊,我喜欢你”
“啊你说什么”骤然被表白,东珊愣怔当场, 感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栽进了深坑里, “你不是喜欢哪家姑娘吗”
“是啊那位姑娘近在眼前,名唤东珊, 正是你。”目光交错的刹那, 鄂容安再不闪躲,也不愿再隐瞒什么, 此时此刻, 他只想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告知于她,
“近来我总会不自觉的想起你,你的一颦一笑, 皆在不经意间刻进我脑海之中,起初我还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后来才明白,我对你似乎已经有了别样的感情。”
骤然的告白着实惊了东珊,方才他所说的那番话,她一直以为他指的是旁人,压根儿就没考虑到自己,此刻听到鄂容安的肺腑之言,她一时间难以接受,大脑嗡鸣凌乱,
“你一直叫我小兄弟,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奇怪的话”
“先前不晓得你的真实身份,我才那般称呼,后来知道你是位姑娘,那我自然不会再将你当兄弟。”
尽管他解释得详尽,她仍旧觉得匪夷所思,失了惯有的从容,再也笑不出来,眼神也变得慌乱,
“可我们认识的时日并不久,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怎么可能对我有什么感情”
“有日久生情,也有一见钟情,感情之事本就难以琢磨,并非相识长短可以衡量。”既已道明,鄂容安便不再犹豫,将那手串取了出来递给她,
“东珊,这手串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再次看到那条碧玺手串,东珊不知所措,下意识站起身来,与他保持距离,
“那日我与小蓝说得很清楚,那方帕子只是我还给你的,并非相赠,也不代表我对你有什么,若然让你生了误会,那我向你致歉。你不欠我什么,无需回赠,我不能收你的礼。”
此番澄清令鄂容安心神顿黯,但他又觉得东珊这姑娘心大,对待感情难免迟钝,她没察觉到实属正常,遂再次向她表明,
“那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以表心意。”
这心意,恕她不能接受,“容公子,你应当知道,我很快就要入宫选秀,你我的婚事皆不由自己做主,我无法对你承诺什么,又怎能私自收你的东西上回的帕子已然闹出那么多误会,这手串我是断不能再收的。”
实则在鄂容安看来,选秀不过就是个过场,每三年一选,参选者几百人,到最后真正留牌子的也就十几人罢了也许东珊并不会中选呢
“我明白,我会等你,倘若你没有中选便可自由婚嫁,到时我便去你家提亲。”
东珊当然不愿入宫,却也得考虑实际情况,“那万一不幸中选了呢”
鄂容安无言以对,毕竟东珊的家世背景摆在那儿,倒也不是没可能,万一中选,谁又能与皇帝抢人
眼看他说不出话来,东珊顺势劝道“将来之事无定数,所以我不想给你虚无缥缈的承诺。
容公子,您家世品行皆无可挑剔,喜欢你的姑娘能排到城门外头去,也许你是没见过女扮男装的姑娘,所以才觉得我特别,误将一时的新鲜当成了好感。
其实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我不过是个粗心大意,性子不怎么温婉的普通姑娘,并没有什么优点值得你喜欢,根本就配不上你,你还是收起这个念头吧抱歉,我们真的不合适”
她的认知他并不赞同,鄂容安急切的想要表达自己的心意,“我见过的姑娘是很多,但能让我动心的只有你
东珊,我很确定自己的心意,并非一时冲动,你很好,无需妄自菲薄,你是不是世人眼中标准的大家闺秀,我并不在乎,我只知道我喜欢现在的你,我明白你的顾虑,我愿意等着你,即使你不能承诺,我也愿意等下去。”
她以为说出那番话之后他便会放弃,孰料鄂容安的态度竟如此坚决,东珊震惊之余又不愿欺骗他什么,生怕再有误解,辜负他的情意,
“可是你要知道,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你等我毫无意义。”
今日骤然表白,鄂容安也觉自己有些唐突,她没个准备,一时无法接受倒也正常,但他还是想给自己一些希望,也给此事一个转圜的余地,
“我明白,先前你只将我当朋友,没有考虑感情之事,来日方长,你可以慢慢考虑,东珊,我不敢说自己是多好的男人,但我一定会对你好,选秀之后你终归是要嫁人的,到时候你再给我答案也不迟。”
“容公子,你这又是何必我不想给你任何期许,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只想顺其自然的走下去,不想背负沉重的感情,我对你没有爱慕之情这是事实,该说的我都说得很清楚,至于你的态度不是我能决定的。”
一口气道罢这些,东珊甚至不敢去看他,仿佛心间压着巨石,难以喘息,周遭的气氛开始变得凝滞,她再也待不下去,望了望天,借口道
“我哥嘱咐我不能玩儿太久,我该回去了,告辞。”
话音落,东珊逃也似的离开亭子,徒留鄂容安怔在原地,眼下的情形出乎他的意料,以致于他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掌心那圆润的碧玺珠子此刻摸起来竟有些硌手,一如他的心一般冰凉。
终于鼓足勇气表明心迹,一番情意却没能得到她的回应,东珊拒绝得那么干脆,根本就不留一丝余地,哪怕他说要等,她似乎也不在乎。
究竟是心里真的没有他,还是不想给他希望又令他失望才故作绝情
那边厢,傅恒与蓝瑾正在看戏,却发现东珊转身离开,蓝瑾暗叹不妙,赶忙小跑到亭边向兄长打听,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东珊姐姐怎么走了”
然而兄长并未回应,只是怅然地望着她的背影,神色幽黯。
眼看问不出话来,蓝瑾快步追上东珊,奈何东珊也不肯明言,
“小蓝你别问了,这件事我不想再提,多谢你今日带我出来玩儿,不过我该回去了。”
看她眉间隐郁,情绪不佳,蓝瑾识趣的住了嘴,没再追问,只嘱咐车夫送她回去。东珊不愿再麻烦她,蓝瑾拉着她的手好言劝道
“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我们终归是好姐妹,你若还将我当自己人,就坐我的马车回去,待会儿我与兄长同行即可。”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东珊也就没再拒绝,毕竟此处离家甚远,走着回去得几个时辰,无奈之下她只好承了蓝瑾这份人情,乘车归家。
送罢她之后,蓝瑾又拐了回去,瞄见兄长手中紧攥着的碧玺手串,便知他的心意没有赠出去,八成又被东珊给拒绝了。
傅恒不明所以,一再问询,“不是说酒楼都定好了吗瞧她把我手腕掐的,一块青一块紫,我还准备让她给我敬酒道歉呢怎的突然就走了连声招呼也不打,忒没礼数”
鄂容安沉浸在疑虑之中,尚未缓过神来,无心作答,一旁的蓝瑾扯了扯傅恒的衣袖,一再给他使眼色,小声提醒道
“我哥心情不好,你先别问,等他缓过来再说。”
说好的踏青还没开始就这么戛然而止,傅恒很不理解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两情相悦吗怎就突然闹了别扭
果然情字无理可言,使人欣悦使人忧,此时的傅恒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对哪个姑娘动心,否则也要变得古怪起来。
原本傅恒还以为不是多大的事儿,依照鄂容安的性子,缓一夜,次日也就能恢复常态,哪料连着两日他这兄弟都拉着他饮酒,却又不肯告诉他究竟发生何事,只借酒浇愁。
眼瞧着一向乐观从容的兄弟变得多愁善感,情绪低迷,傅恒越发疑惑,便让蓝瑾去找东珊问一问。
奈何蓝瑾去一趟也是无功而返。东珊是想着既然鄂容安没告诉他妹妹,就证明他不想让旁人知晓此事,那她又何必多嘴
蓝瑾实在没办法,只得放弃追问,垂头丧气地回了府。
傅恒却是不气馁,嘱咐她再去一趟,“你告诉小东子,就说我找她有事,让她务必出来相见。”
打量他一眼,蓝瑾目露怀疑之色,“您哪位啊你以为东珊姐姐怕你她会听你的话除非你有正当理由。”
理由傅恒微扬首,唇角的笑意自信且笃定,一副势在必行的架势只要是他想见的人,总能找出一个理由来
鄂容安以指挡唇,示意他莫声张。
得知真相的傅恒瞠目结舌,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但看他神色如此平静,傅恒越发不平衡,“你居然早就知道怎的也不告诉我我若晓得她是姑娘,断不会与她废话。”
鄂容安大呼冤枉,“当日在戏楼时我也没想到,后来还扇子时见她身着女装,方知她的真实身份。方才正想告诉你,她不是宁琇的表弟,而是妹妹,却被李侍尧给打断了。”
两人边走边说,浑忘了等李侍尧,走在后方的李侍尧看他们似是有话说,便识趣的放慢脚步,并未近前打岔,心里终归有一丝不舒坦。
算来他与傅恒也算亲眷,可傅恒待他亲热却不交心,只与鄂容安亲近。
大抵因为鄂容安乃是军机处领班鄂尔泰的长子,傅恒又是世家子弟,自然会和权贵之子交好,如他这般家世寻常的,傅恒又怎会瞧得起
被冷落的李侍尧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争气,惟有在这仕途上步步高升,博得皇上青睐,将来官职位极人臣,他才不必看人脸色,到时候自有人来奉承巴结。
殊不知傅恒背着他说话并非对他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事儿比较悄密罢了
得知小东子真名叫东珊之后,傅恒勾唇哼笑,心道报仇的机会来了,实该将她女扮男装的荒唐事告诉她兄长,看她还如何嚣张。
说话间,已到得前厅,宁琇一瞧见他们的身影,与身边人打了声招呼便赶忙过来相迎,
“容兄,小九爷,钦斋,几位大驾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啊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寒暄过后,没瞧见傅文的身影,宁琇不觉好奇,“承恩公没和您一起来”
傅恒随口解释道“四哥他身染风寒,未能亲来为老夫人祝寿,还请见谅。”
“小九爷言重了,病体违和自是得好生将养着,可不能大意,待忙完寿宴一事我便去看望承恩公。”
隔着镂空屏风的东珊远远望见冰块正与她兄长说话,心下一个激灵,生怕冰块会将戏楼发生之事告诉她兄长。
虽说鄂容安不会出卖她,但只要冰块提起,兄长肯定会怀疑她。
迎上她那写满恐慌担忧的眼神,傅恒坏心顿起,遂凑近宁琇低语了几句。
东珊见状越发紧张,只因那冰块说话时一直瞄向她这边,而她兄长听罢之后也回头望她一眼。
难不成他真将她给揭发了这可如何是好也不晓得兄长会否过来兴师问罪受到惊吓的东珊再不敢多看,转身进了里间去陪祖母。
老夫人年纪大了,患有痴呆之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像个孩童一般。东珊惯会说笑话哄人,是以老夫人最疼她,然而今日她却是没心思哄祖母,席间有许多女眷,都在三三两两的说着话,惟她心不在焉,坐立难安。
外间的鄂容安拍着宁琇的肩膀笑道“都是熟人,不必费神招呼我们,我们找地儿喝茶即可,你赶紧去招呼其他客人。”
将他们带至上座,宁琇才又去招呼旁人,鄂容安小声问傅恒方才都说了些什么,“你可别坑东珊,若是让宁琇知道,少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那也是她挨训,你那么关心她的处境作甚”傅恒狐疑的打量着他,“你该不会是”
没等他说完,鄂容安已将其打断,“甭瞎想,什么也没有,不过是念在有一面之缘,不想害她罢了。”
两人可是自小到大的交情,傅恒自是了解鄂容安的性子,他一向镇定自若,喜怒不形于色,今日这情态,明显非同寻常,
“我什么都没说,你居然抢着答话心虚之人才会着急否认。”
被噎的鄂容安无奈摊手,“得说什么都是错,我闭嘴成了吧”
他还是喝茶吧少说少错。
同行的李侍尧也顺势在桌旁坐下,却被对面的人喝止,“没瞧见这桌上坐的都是满洲八旗子弟,你一个汉军八旗,也配坐这儿”
李侍尧闻言,面色顿僵,正待起身,却被傅恒拉住胳膊,示意他坐下,轻拨着面前的茶汤,傅恒慢条斯理地道
“汉军八旗当年也曾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皇上奉行满汉一家亲,尹照你凭什么区别对待”
未料傅恒竟会为李侍尧说话,尹照登时坐直了身子赔笑道“小九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桌上没有与他相识之人,我担心他坐着拘谨而已。”
“巧了,我与钦斋甚是相熟。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都直接称呼对方的字,看来真是关系匪浅,尹照颇觉尴尬,干脆给友人使眼色,一道起了身到隔壁桌去坐。
待坐远些之后,尹照才小声问身边人,“这个李侍尧和傅恒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竟不知他们还有瓜葛”
那人低声回道“李侍尧的姑姑乃是傅恒的父亲李荣保的妾室,虽说李荣保已然病逝,但这层关系还在,是以他们终归也算沾亲带故,你还是说话小心些,以免得罪傅恒。”
原本尹照还有所顾忌,被人这么一说,不甘让人看笑话,他反倒逞强冷哼,“我叔父讷亲不仅是军机处的人,还曾是皇上的伴读,深得皇上信赖,若论家世,我们钮祜禄家族可不比富察家差,我怕他作甚”
“没说你害怕,只不过你们同为侍卫,抬头不见低头见,自是得打好关系,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对吧”
这么一说,尹照心里才稍稍舒坦了些,没再与之争论。
反倒是李侍尧心中有愧,那会子他还在怨怪傅恒不怎么搭理他,岂料他被人嘲讽之时,还是傅恒为他解的围。兴许傅恒与他来往不算密切,但心底终究是将他当成自家人的,他实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战争参考资料清史稿清实录,,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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