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白雪鸿将阿芒护在身后, 挡住玉华公主阴郁的目光, 温声吩咐道:“阿芒,你先回自己屋子。”

    阿芒犹豫片刻,转身快步入了屋。

    白雪鸿道:“有事我们回院子说, 不要在孩子面前吵。”

    玉华公主冷笑一声, 转身就走了。

    白雪鸿停顿片刻, 跟了上去,临出院子前,回头看了眼立在窗边的阿芒,示意她放心。

    阿芒长叹一声, 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上布满了愁云。

    方才她爹过来,让她诈死脱身,她不想,但是也没有一口回绝。

    阿芒和萧氏不同。

    萧氏喜静, 在医舍那里可以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 种些花花草草,还可以一边养胎一边习医, 日子过得充实而美好, 但这样的日子对阿芒来说,让她过个十天半个月还成, 长期如此, 只会让她很压抑。

    她还是个小姑娘,喜欢外出玩耍,也喜欢和朋友在一起, 不想从自己原来的世界消失。

    刚才谌夏的到来,给阿芒带来了第二个选择——她可以选择明日去见云南王妃。

    只要云南王妃喜欢她,那她就可以嫁给谌夏当世子妃。以谌夏的性情,婚后应当也不会拘着她,说不定还会带她四处“横行霸道”,自由自在少不了。

    阿芒这么一想,嫁给谌夏好像确实是上上之选。

    那就……明日好好去讨好她那个未来婆婆吧!

    阿芒一个晚上都在准备明日要穿戴的衣裳首饰。

    云南王妃性情柔静,估摸着不喜欢张扬活泼的儿媳,阿芒最后选了一套月白色绣淡紫色丁香花的齐胸襦裙,梳了一个精致乖巧的垂环髻,髻上绑的浅丁香色发带,缀了淡蓝色的珠花。

    在阿芒自己的印象中,她似乎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雅致地装扮过。

    镜中的自己,恬静淡雅,书香气十足,颇有林下风气,还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似乎像极了某个人,又不是她自己。

    阿芒想了半日,终于知道了——是像她娘。

    次日一早,白雪鸿便来多罗院接她了。

    在看到阿芒那一瞬间,白雪鸿怔了片刻,神色有些复杂。

    阿芒摸了摸自己的发饰,有些不自信道:“爹,我这样打扮不行吗?”她觉得挺好看的啊,玉兰和木兰都说好看呢。

    白雪鸿苦笑了一下,“不是,很好看,只是……太像你娘了。你这样子,让爹想起当初第一次看到你娘的时候……”

    阿芒眯眼笑了一笑,“那就好。”反正她娘是个美人,好看就成!

    白雪鸿反倒有些隐忧,低声道了一句,“你这身装扮,切记不要让你母亲看见。”

    阿芒“哦”了一声,隐隐知道白雪鸿的意思,让玉华公主看到她这么像她娘,估计得恨得牙痒痒的吧,她才不会给自己拉仇恨呢。

    回来半路就换掉。

    阿芒问道:“母亲她……”不会过来阻拦他们吗?

    白雪鸿微微皱眉,“她还未起身,我们快些走就是。”

    两人快步出了多罗院,上了马车,很快离开了公主府。

    因着云南山庄在城外,马车走了好些时候才到。

    阿芒快到的时候,在车窗里探出头来,就看见谌夏已经候在山庄门口了。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圆领襕衫,看到她立马朝她咧嘴直笑,笑得有点傻。

    阿芒不是没见过他穿过这种儒服,书院里的院服也是圆领襕衫,但都是白色的,他今日穿的红色,颜色十分明亮,衬得少年像阳光下开满花的凤凰木般火红热烈。

    待阿芒下了马车,他看到阿芒的装扮,又看得有些发呆。

    阿芒让他看得有些发窘,低声嘟囔了一句,“看什么呢!”这模样像呆子一样!

    谌夏挠挠头,傻笑了一下,“你今日的样子……”

    阿芒本以为他想说她今日尤其好看,不免有些害羞,谁知道他说出口的却是——

    “有点怪,跟你平时不一样,我看着挺不习惯的。”说完又自顾自地傻笑了一声。

    阿芒面上刚浮起的羞涩很快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她瞪了他一眼,经过他面前时在他靴上用力踩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

    谌夏被踩了一脚,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又笑了一下,她踩着又不疼!挺好玩的!

    和她成了亲,以后肯定很好玩!

    入了前厅,阿芒见到了云南王。

    阿芒觉得云南王似乎不是很喜欢自己的身份,这会儿在他面前乖得像只兔子一样,生怕惹他不喜。

    不过云南王也没有为难她,待她态度一如以前般,客气而慈爱,让丫环领她去了云南王妃的院子。

    云南王妃是甚少出来会客的,一般都呆在自己院中。

    阿芒随着丫环入了屋,终于见到了云南王妃。

    其实这还是她长大以来第一次看到云南王妃的真面目。

    她生得很美,五官面庞精致得不像话,一双眼睛眸光流转,美得不可方物。

    让阿芒惊讶的是,她居然长得有些像……谌秋。

    若把两人的五官面容单独拿出来看,似乎没有半分相似,就连气质都大相径庭,但不知为何,她脸上就隐隐有着谌秋的影子。

    她身材纤细,这会儿依在美人榻上,仿若一幅美人坐卧图。

    阿芒看得有些发呆,觉得她生得真好看。

    她娘也是美人,但和云南王妃一比对,她娘像凡间的美人,云南王妃却像天上的美人,像天仙一样,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云南王妃打量了她一会儿,冲她浅浅一笑,“多罗郡主,请坐。”

    奇怪,一般被不熟悉的人打量着都会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云南王妃的目光却不会给人这种感觉。她的目光扫过,就像是被秋日午后的阳光晒到一样,暖洋洋的,舒服而温柔。

    丫环很快搬来一张楠木绣墩。

    阿芒有些拘谨地道了谢,乖乖坐在绣墩上,只坐了三分之一,微微低着头,极其淑女。

    她平日在自己院子坐的时候,是一屁股坐满,双脚脚丫还得踩在墩底的横木上。

    她见皇帝都没这么紧张呢!这个是未来婆婆啊!

    唉呀,好拘谨啊。

    云南王妃柔声开口,“多罗郡主……倒是同我想像中有些不一样。”

    声音好温柔啊,超好听啊!

    仿佛受了她的感染,阿芒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起来,“不知王妃想像的我是什么模样?”

    阿芒话落音,想拍自己脑门一下!还能怎样?当然是外面传言的既凶残又任性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反问啊!笨笨笨!

    云南王妃听了她的话,倒是认真地想了一想,唇角弯弯带笑,“我想像中的你,当是性子有些活泼,同夏儿差不多。”她顿了顿,“我倒没想到你这般文静。”

    阿芒有些不好意思,“不瞒王妃,其实……我私下也挺活泼的。”真的,别不相信我!

    云南王妃觉得她有几分可爱,清浅一笑,“我同你母亲是姐妹,你唤我姨母既可,不必这么疏离。”

    阿芒:!!!!

    要不怎么说她老是忘记云南王妃和玉华公主是姐妹呢?因为她从未唤过云南王夫妇俩做姨母姨夫。

    云南王妃自当初嫁给云南王后,许是为了遗忘当初的伤害,她几乎与皇族脱离了关系,不仅极少入宫,也甚少与宫里的人往来。

    可以说他们大周朝十几个驸马,驸马与驸马间都称兄道弟,就是没一个人敢和云南王称连襟。

    那现在……姨母?云南王妃是她姨母?

    叫声姨母,关系好像亲密了一点点。

    阿芒从善如流道:“那姨母唤我阿芒即可。”

    “阿芒……”云南王妃亲切问道:“你的小名是怎么来的?”

    “我爹起的,他说我出世那会儿正是晨曦,窗外忽然出现万丈光芒……”阿芒总觉得她爹有些夸大其辞了,其实也就是阳光刚好从云后出来了吧?

    云南王妃笑了一下,像仙子一样。

    阿芒现在明白为什么云南王会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了。

    不说性情如何,光是这张脸,就能让无数男人为之倾倒,倾城倾国不在话下。

    难怪谌秋也那么好看。

    云南王妃又问道:“你平日在家都喜欢做些什么?”

    阿芒轻声回道:“就……看看书,弹弹曲,绣绣东西。”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汗颜,但刚刚她爹在马车上是教她这么说的!其实她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面,都喜欢吃喝玩乐啊!

    云南王妃似乎有些困惑,“你会绣东西?”

    “略懂一二。”爹说回答问题千万要谦虚!不过阿芒说的是大实话,她说的“一二”并非谦词,而是真的只懂一丢丢。

    云南王妃迟疑了片刻,问道:“夏儿近来身上戴的那个荷包……是你绣给他的吧?”

    阿芒差点没倒吸一口冷气。

    阿芒有些脸红,半晌才道:“那是阿芒绣的第一个荷包。”嗯,也是唯一一个。

    云南王妃笑,“那当有很多年了吧。”

    阿芒笑了一笑,不敢吭声。那是今年刚绣的……

    “我记得我小时候绣的第一个荷包,不是很好看,但却是绣得最用心的一个。”

    阿芒一脸赞同道:“是的!”其实她只是和一个公主打赌而已,当初绣得她想吐血,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再绣东西了。

    云南王妃声音十分温柔,说话又轻声细语的,阿芒觉得听她说话仿佛在听仙乐一样,如果不用她回话的话就更好了。

    幸好云南王妃教养极好,不会说些让她觉得为难的话,偶尔有些她回不上的话,云南王妃也会一语带过,换个话题聊。

    阿芒在她这里坐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直到云南王妃要喝药,阿芒才借口告退。

    她腰好酸啊,坐不住了坐不住了!

    在去前厅的路上,阿芒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对话,感觉自己表现还算可圈可点。

    云南王妃应该不讨厌她,或许还有些喜欢她?

    想到这,阿芒脚步有些欢快了起来。

    谁知一到前厅,阿芒就看见座上除了云南王父子俩和她爹以外,还有一个……谌秋。

    话说,见过云南王妃后再看谌秋,发现谌秋和云南王妃真的生得好像啊!

    不知为何,阿芒这会儿见了谌秋,竟莫名其妙地生起几分心虚来,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叫他抓包了一样。

    她不就是在和他弟弟议亲嘛。

    阿芒忽地想起地动那日两人在镇天牛牛耳中的情形来……

    再看看谌夏,他面上已经没了刚才见到她的开怀,似乎还有几分不快。

    阿芒仿佛看到他头顶一片绿油油。

    谌夏,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嫁给你以后一定会恪守妇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谌秋:不,头顶绿油油的是我。

    说好不熬夜的,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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