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阿芒点点头,“怎么啦?”

    “她们好像回去的时候让人发现了。”

    “什么?”

    凤无忧压低声音道:“我听情况好像是午时的时候,庵堂里的小师父去给她们送斋饭,发现屋里没人,后来在后山找着了,你娘说她去后山走走散心,这里的师父不肯相信。”

    “为什么不信?”

    “这里有个静修师太,人很坏的!她怀疑你娘……”凤无忧说到这顿了顿,“怀疑你娘去后山同人私会了。”

    “真是岂有此理!”

    “你娘说不过她,现在去找方丈说理了。”

    阿芒皱眉,寻思着此事该如何处理。她知道,这事若现在不说清楚,只怕日后会落人口实。

    凤无忧道:“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凤无忧凑到她耳旁,低语了几句。

    阿芒有些欢喜,“真的?”

    凤无忧点点头,“放心好啦,我去办!”

    此事阿芒自然没有出面,假装不知萧氏在此。

    有了凤无忧出手,萧氏的事情顺利解决。

    回去的马车上,凤无忧兴高采烈地阿芒描绘了当时的情形。

    原来,就在静修师太同安嬷嬷争执不下的时候,静心师太过来了,说是在后山见过萧氏她们。因为静心师太在后山种了不少瓜果,平日里常去打点,今日正好看到了主仆二人一直在后山散步,便忍不住出面为她们说句话。

    有了静心师太这位证人,静修师太无话可说,只能老老实实同萧氏道歉,还被方丈罚抄了经书。

    对于这个结果,凤无忧是开心得拍手叫好,“你不知道,那个静修师太很坏的,平时老是欺负静心师太,一点都不像佛门之人。”

    阿芒笑,“今日真是谢谢你了。对了,你怎么会认识那位静心师太?”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吗?她竟然愿意为凤无忧撒谎,二人关系只怕匪浅。

    凤无忧笑容一滞,很快笑道:“她是我伯母的一个朋友,小时候我伯母常常带我来这里,我跟她挺投缘的。”

    “哦,这样啊。”阿芒笑了笑,没有多想。她知道,凤无忧口中的伯母其实是她的养母。

    凤无忧身世颇为坎坷,她与阿芒同岁,是一个遗腹女,四岁时还没了母亲。在她母亲去世后不久,兄长凤无双将她托付给一位伯母后,便外出游学了。那伯母是个寡妇,也没孩子,便将凤无忧养在了自己名下,两人孤女寡母的,在那样大的一个世家中,只怕日子也不好过。

    好在,凤无双回来了,凤无双回来后,她们的日子当是好了许多的,只可惜后来……

    想到凤无双,阿芒问道:“你哥哥今年及冠了吧?”

    “是啊!”

    “那……那你们家中有没有人给他安排亲事啊?”阿芒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一个没订亲的姑娘打听男子这种事,很容易引起人误会。

    这不,凤无忧一下子就想多了,“阿芒,你不会喜欢我哥哥吧?”

    阿芒连忙摇头,一副“我并不为你哥哥的男色所动”的模样,“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关心你。你想啊,你哥哥只有你一个妹妹,他给你娶一个什么样的嫂嫂,对你来说至关重要,是吧?”

    “对对对!”凤无忧搂住阿芒亲热道,“阿芒你要是我嫂嫂就好了!”

    阿芒:“……”

    “我跟你说哦,我哥哥的婚事按理说是要由族中长辈做主的,但哥哥才回来没多久,喜欢他的姑娘又多,我那些叔叔伯伯们都挑花了眼,到现在还没商量个所以然出来呢!不过——”凤无忧同她使眼色道,“我哥哥说了,他现在还不想成亲,就算以后成亲,也只会娶自己喜欢的姑娘,不会听长辈们的安排!不过我哥哥可能有点配不上你耶,当然——只是身份配不上啦!等我哥哥考取了功名,你放心!哥哥一定能入前三甲的!到时中了状元、榜眼、探花!就可以娶你啦!”

    阿芒托腮,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不该打听这个问题的。凤无忧想象力这么丰富,已经如脱缰的野马了。

    她倒是希望凤无双能听从家中长辈的安排,娶一个门当户对、贤良淑德的姑娘,好好照顾凤无忧。

    听凤无忧的话,凤无双是打算参加今年秋闱?

    凤家祖训,凤家子孙不得入仕,但有一些会参加科举,只是他们取得功名后,并不会入朝为官,而是自己开办私塾,教导各方子弟。皇帝对此也是心照不宣,并不会强迫他们当官。

    凤无双参加科举,是为了开办私塾么?开办私塾,就等于是自立门户了——那,他是想从凤家分出来?

    阿芒回到公主府后,在玉兰树下荡着秋千,望着西苑的方向。

    萧氏的事情很棘手,如今当务之急是她腹中胎儿该如何处置,是去是留;这么一来,倒显得她脸上的蛊虫没那么重要了。

    若是让人发现她娘怀孕了……她娘只有死路一条了,一尸两命都不止,还包括那个奸夫……啊呸呸呸!包括她那个后爹,还有安嬷嬷,通通都活不了。

    话说,那个奸夫,哦不对,她后爹,究竟是什么人呢?他会对她娘负责任吗?

    阿芒忽地记起一些前世的事情来。

    她好像是发现过那个奸夫的,天啊,她就是改不了口!说姘头会不会好听一些?唉,说情郎吧,这个称呼还好。

    前世她神智不清的时候,有一回半夜醒来,发现萧氏不见了——那时候她是和萧氏一起睡的。安嬷嬷睡熟了,也没发现她起身,她走出去后发现外间有人在说话,她当时迷迷糊糊叫了声一声“娘”,惊动了他们。

    萧氏上前来拦她,那人则躲入衣柜里。阿芒当时都听见声响了,也看到衣柜门缝里夹着一片衣角,但萧氏和赶过来的安嬷嬷都说没有人,她就被她们拉着哄回床上,然后乖乖睡了。

    看来安嬷嬷也是知情的。也是,没有安嬷嬷打掩护,她娘怎么能偷人。

    偷人?不不不,她不能这么说她娘!她娘都守了十年活寡了,差不多等同于被软禁在这公主府里,找个伴怎么了?话说,那情郎会不会就是公主府里的人?是管事?还是侍卫?总不至于是门房吧?

    阿芒想到了后门那几个门房,要么高瘦,要么矮胖,怎么都跟她娘不搭啊?可她娘的脸都成那样了,在府中既没金银也没地位——那人应该是真爱吧,只能是真爱了!嗯嗯,看来这情郎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阿芒荡着秋千,望着玉兰树上浓密的叶子,一边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着……

    忽地,阿芒停了下来,她双脚着了地,身子却出于惯性往前倾,生生摔了一跤。

    一旁的丫环吃了一惊,连忙过来扶阿芒起来,地上铺的是青石板,阿芒摔跤时双手撑地,掌心都沁出了血珠,但出乎丫环们意料的是,阿芒不哭也不闹,怔怔的,好一会儿后,才红了眼眶,像是疼到了心里。

    阿芒想起来了。前世,她娘落了腹中那个胎儿,是因为她。

    那时她在前院中玩耍,萧氏和安嬷嬷在一旁看着她,两人低声说着话,说得委婉,便以为她听不懂。

    安嬷嬷劝萧氏留下,萧氏摸着小腹,说这样照顾不了阿芒。

    安嬷嬷又劝萧氏将这事告诉他,安嬷嬷口中的他,应当是指的萧氏的情郎。萧氏不肯,还叮嘱嬷嬷不要说,说他已经够艰难的了……

    没过几日,萧氏便在喝药了,她一边喝药一边哭。

    阿芒问她为什么哭,萧氏流着泪,说药太苦了。阿芒喂她吃了一颗蜜饯,萧氏含着蜜饯,摸着她的脸,笑着流泪,说她有阿芒就够了。

    阿芒直到现在才明白萧氏这句话的意思。

    萧氏是舍不得这个孩子的。没有一个母亲舍得自己的孩子。

    那晚,阿芒喝了安嬷嬷给她的一碗糖水,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醒来的时候,窗外阳光正好,萧氏躺在床上,脸白得像纸一样。阿芒不懂,只知道萧氏生病了,病了很久很久,才能起身陪她玩。

    府医给阿芒包扎好了伤口,阿芒情绪有些低落。

    晚上,玉华公主和白雪鸿都来看她了。阿芒瞄了自己的爹一眼,脑补出他头上一顶绿帽。这帽子戴着其实也挺好看的。他这个人生得好看,戴什么颜色的帽子都好看!

    因为没照看好阿芒,玉华公主惩戒了几个丫环。阿芒也不搭理她们,不过上演的苦肉计罢了。她一点也不喜欢玉华公主安排在她身边的这些眼线。

    次日一早,阿芒去了府里的马场骑马散心了。

    因着她手受了伤,不方便抓缰绳,是以由枳实在前头替她牵着马慢慢走。

    途经一棵柳树下时,阿芒让枳实给她折了一段柳枝,自己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下马时交给了枳实,低声道:“送到西苑去。”

    柳即“留”,萧氏不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个弟弟妹妹,她真心想守护,就像前世她娘守护她一样。

    她要找机会同她娘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看看那情郎是谁,能不能帮她们。就算是门房也好啊,起码能给她们开后门……让她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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