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陆菀见小可怜一直盯着旁边的屋顶,眼眸微眯,眸光意味不明,她很是不解。
于是歪着脑袋顺着他的视线也瞧了过去,只瞧见了一屋顶横七竖八的实木梁,没什么啊。
“你在看什么?”她扑闪着眼睛,一开始真没瞧见有什么特别的,但当她正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却晃眼看见两根横木交错的角落里,竟然有一只大,蜘,蛛。
“蜘,蜘……”这着实吓坏了她。
陆菀的小脸瞬间苍白如纸,惊惧着杏眸,她怔怔的盯着横木上的东西,整个人都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了。
“啊……知书,救命啊。”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的喊。
陆菀是最怕蜘蛛的。
小的时候,知书那时候还没有来,当时陆菀是由一个吴姓婆子照顾。吴婆子脾气差且丝毫没有耐心,见陆菀每天晚上很晚都不睡觉,还特别闹腾,为了不被夫人怪罪责罚,也为了自己轻松点,吴婆子就张口瞎编了很多故事给小陆菀听,什么老虎吃人不吐骨头,嘎嘣嘎嘣脆,狐狸专门抓小娃娃咬她手指,怎么恐怖怎么来,吓得陆菀直往被子里钻。特别是在讲蜘蛛会钻到耳朵里时,陆菀忽然就撞见了一只大蜘蛛,衔着一根丝线吊在床头正对着她,张牙舞爪的,吓得她寒毛倒立头皮发麻,之后整夜整夜的不敢闭眼。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后来陆菀的阿娘逐渐发现了宝贝女儿的异样,这才解救了陆菀。虽然已经处置了吴婆子,但陆菀对蜘蛛的害怕已经深入骨髓。
南苑的人都知道姑娘怕蜘蛛,所以扫洒清理屋子的时候都有特别留意过,力求不放过一只,却没想到客房里竟有个漏网的。
慕容褚深深的看了眼屋顶,刚回转视线便听见了女人颤着音的尖叫声,而后便见她捂着耳朵转眼间就缩成了一团,一双杏眼里甚至泛着泪花,就像雨落梨花般颓然。
他眉心拧了起来,看了看横木上的蜘蛛。
胆儿这么小?刚刚不是挺横的吗?
陆菀的尖叫声那么大,外面的知书当然是听到了,赶紧放下手中的食盒冲进了屋子,刚进屋便看见自家姑娘正捂着耳朵蹲在屏风边瑟瑟发抖。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她冲过去抱住了姑娘,一边问一边用眼神询问在场的知武。
而知武最开始被姑娘突然的变化给整懵了,等反应过来后才发现罪魁祸首是蜘蛛。于是他就想着先把蜘蛛给弄走再说。
但那蜘蛛是卡在房梁上的,离地面特别高,他根本就够不着。他正打算出去寻木梯爬上去的时候,没想到那只大蜘蛛自个儿便从房梁上掉了下来,且刚好掉在知武的脚边,旁边还有个碎银子。
知武也顾不得想太多,他不怕蜘蛛,于是提起蜘蛛一条腿就往外跑。
“呜,知书,知书有蜘蛛。”
“姑娘别怕,”见不过一瞬之间就清理了蜘蛛,知书哄着姑娘,“没有,没有蜘蛛,姑娘刚刚是看错了。”
“……”
“真的没有,哪里有蜘蛛?没有啊姑娘。”
一听到“没有”两个字,陆菀刚刚的恐惧情绪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收了好几分。她停了呜咽,仍窝在知书怀里,慢慢朝着横木的方向瞟了一眼,果然,那里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她盯着那个地方看了很久,又眨了眨眼,依旧什么都没有。
……原来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啊。
陆菀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特别是知道自己看错了之后,她完全没了刚刚的恐惧。
但一想到刚刚自己反应那么大,特别是还在她新来的小厮面前,顿时一股说不上来的羞耻之情涌了上来。
怎么就这么怂?她可是才在小可怜面前建立了威信!
估计是没了。
陆菀扶着知书站了起来,抹干了眼泪,然后状若无意的瞥了眼床榻上的新人,见对方一直冷眼旁观,但那薄唇似笑非笑,好像在嘲笑自己……
囧,大囧。
“咳,”她缓了气氛,想到最开始还是他往那房梁上看,才使得自己看错了的。
“原来你也,咳,原来你怕蜘蛛啊。”已经陆菀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词不达意,甚至语无伦次。
哎呀,尴尬!
乌龙般的闹了这么一通,陆菀此时已经完全忘了刚才被小可怜钳住时完全不能动弹的愤怒,自然也忘了当时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着要将这个不知尊卑的家伙赶走的。
不要他!
但现在,陆菀满脑子想的是自己刚才的囧,以及,小可怜这么不知规矩,还是要想办法好好□□□□才行。
于是她唤来了知武。
“知武,去,你去给他讲讲咱们陆府的规矩。”
刚刚匆忙出去放生的知武进来后便听见姑娘的交代,一愣。
“去呀,愣着作什么?给他讲仔细点,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不知规矩了。”
“啊?哦哦哦。”知武看了一眼那新来的,见他整个人如同帝王一样,气度非凡……知武暗暗抹了一把冷汗,这,这要讲什么?
他一片茫然,但在姑娘的注视下,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然后……讲解了一番。
说是讲解,还不如说是支支吾吾的将他刚进府时记的陆府规矩给复述了一遍。
他进陆府好几年了,哪里还会将那些条条框框记得那么清楚?于是他挤几个字出来后,就看一眼姑娘,希望姑娘能够大发慈悲说一句“好了,就这些”。
但姑娘一直盯着那个新来的,没空理自己。他不得不继续。
于是就在这短短的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知武觉得真是要了老命了。
这边陆菀坐在一张梨花木椅上,吃着知书拿来的糖裹栗子糕,小嘴鼓鼓的,吧唧吧唧,正有模有样的监督着小可怜学习规矩。
见小可怜一直沉默着,陆菀以为他是在认真的记,对此表示十分满意。
看来是个听话的。
末了,她喝了一盏压惊茶,像个夫子一般的问他:“可都记住了,知褚?”
知褚是陆菀刚刚给小可怜起的新名字,小可怜的姓名冲撞了皇族,肯定是不能再用了。所以她就依着知书知武给重新起了一个。
床榻上,慕容褚一直在分析屋顶上的人是哪边的,而后就突然听到了一个“褚”字,软软糯糯的。
“褚”是他的名,从小到大还没人敢直呼,但现在却从这个女人口中冒出来,还给改了姓。
呵,慕容褚眉梢上的冷意越来越浓。
但陆菀对此可没察觉,她注意力被别的分散了。刚刚她看见小可怜身上竟还穿着之前的衣裳,这般脏乱与破旧,怎么可以?
看来是时候给小可怜换一身衣裳了。
于是她转头问知武:“知武,你还有新衣吗?”
嗯?知武没明白姑娘这时候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天冷了还要给自己多加点衣服?
知武虽然长得老实木讷,但实际可机灵着,他有了这个猜测,虽然觉得有点不合时宜,但脸上却笑开了花,“姑娘,小的只有一件啦,本来前些日子做了好几身,但都穿过啦。”
“嗯。”陆菀又抿了一口花茶,“那你去拿过来,给小可怜,他身上的衣裳也要换换了……你们都是小厮,穿的衣服都是一样的。”
“好嘞……诶?”知武心里正美滋滋的,但没想到姑娘是让他将衣服拿给新来的穿?
“姑娘,”他顿时一脸委屈,“那是人家的过年衣服。”
就那么一件新的了……
陆菀一见知武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清了清嗓子,“先拿出来,等过几天去请个裁缝来,再重新做几身就是了……给你和小可怜都做几身。”
“是吗?嘿,嘿嘿。”一听会给自己再做新衣,知武脸上多云转晴,他挠了挠头,咧着嘴笑。
“他是新来的,你作为一个前辈,就要有前辈的度量……要适当的照看他,知道吗?”
“是!”一股前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知武点头应下。
这边全程将这些听在耳朵里的慕容褚:“……”
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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