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看着沈延曼过分认真的动作与神情，刚刚还满脸便秘表情的练习生，在短暂的滞顿之后，忽然一下没忍住的笑出了声来。
“这什么啊，哈哈哈哈，小的时候妈妈拿来哄小孩的方法吧。”
沈延曼没想到她的反应会是这样，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回应，只能尴尬的再次拧开了瓶盖，试图用喝水来减缓此刻的窘迫。
“水要喝进鼻孔了。”
沈延曼被她这么一提醒，握着水瓶的手猛得一颤，从斜倾的瓶口中飞出了水，尽数落在了面前人的短裙上。
白色的裙面上霎时出现了一团深色的印子。
“对不起！”
沈延曼模样狼狈的扯过一旁的纸巾给她去擦，可手刚挨到裙子，就听见了前边“噗嗤”一声的笑。
“曼曼，我觉得你跟她们说得不一样，还挺有意思的。”
沈延曼手下的动作忽然停了，愣愣的抬起了头。
“我叫戴嫣，二十六岁，比你还大，所以能叫你一声曼曼吧？”
戴嫣看着一点也没了刚才紧张的样子，反倒是沈延曼开始慌乱，无处安放的手把手里的纸巾攥成了团。
“我才练习了三年，本来现在的公司还不打算收我，说我年纪大，后来我死缠烂打，把从小到大那些看家本事拿出来才让我进的。”
沈延曼认真听她说着这些，尽管面上不回应，可心里早已经本能的对她的话做出了回答。
三年前，戴嫣二十三岁，当练习生的确也够大了。
只不过这话没法直接说出口。
“你还这么年轻，就已经这么厉害了，等上了节目肯定比我行。”
而不等沈延曼回话，又或许是戴嫣压根就不需要谁给她回应，她的手肘搭在桌上，手掌拖着腮，看着沈延曼的眼睛像发亮的玻璃珠，满脸笑嘻嘻的样子。
戴嫣的长相完全和她的名字背道而驰，但她也长得绝对不难看，也许算作有些平庸的五官，却在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绝对让人找不出错来的排列组合，于是光看着她的脸都让人舒服，尤其她的眼睛又亮，坐在天生外貌过人一等的沈延曼身边，也丝毫没有觉得这人黯淡。
“说上节目我肚子就又开始疼了，吞拳头我早试过啦，你有什么别的招没？”
戴嫣问着沈延曼，她却一时半会没能跟上戴嫣跳脱的思路。
以往沈延曼认识的比她大的那些姐姐，性格都是稳重牢靠的，很少有像戴嫣这种，感觉就像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如果不是她自报年龄，沈延曼也绝对想不到她已经二十六了。
“把舞蹈和歌曲练到成为身体的本能，这样表演的时候，就算紧张也不会忘记。”
说着，沈延曼的目光在戴嫣充斥着善意与亲切笑容的脸上转了一圈，大概过了那么两三秒种，她随着戴嫣那仿佛被逮到偷懒一样的表情，忍俊不禁的用手挡了挡脸。
“你别笑我啊，这么多人，总有人比我……我不会是最差的吧。”
沈延曼摇摇头。
“应该不会……”她的回答声里都带着笑。
“什么叫应该啊，说肯定不会！”
戴嫣的眉头都快拧成一线，捂着肚子的样子说明她正在无谓的杞人忧天。
“肯定不会！”
沈延曼咳了一声，正色道，然而忍着没几秒，又笑了。
“你这是嘲笑哈，我记住了，等晚点我要报复回来的。”
***
随着沈延曼和戴嫣两人的聊天越来越深入，聚集在这个屋子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源源不断的人跟打卡似的来和沈延曼问好，即便胆子小一点的，也会躲在一边偷偷打量她。
这种跟被什么黏住甩都甩不开的怪异感让沈延曼打断了和戴嫣的对话，有些难受的抖了抖。
“我觉得你得趁早习惯这样。”
戴嫣忽然压低声音道。
“你知不知道，进了节目之后，我们的生活会全部曝光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被这些人盯着已经是小事了，更何况之前还有那样的新闻……”
“什么新闻？”
戴嫣欲言又止。
“你说吧，我公司不太让我看这些网络上的东西。”
沈延曼记得自己有回曾经想在禹岚的手机里看点什么，结果一抬头，就是季以玫警示的目光，于是在那之后。沈延曼再没去凑过这个热闹。
“网上都传……算了你自己看吧。”戴嫣拿出手机，那些对沈延曼绝对不算好的新闻，她还真说不出口。
沈延曼的心脏随着戴嫣按亮手机的动作开始加速，随着她手指的滑动，一条条新闻像箭矢一般射进她的眼睛，她攥紧拳头，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该看那些新闻。
【大龄练习生再回舞台，是绝地反击还是无奈之举】
【公开对打明漾，沈延曼时隔两年再回舞台】
【出道吧女孩节目预热，热门选手大揭秘，沈延曼七年后的最终之战】
“其实有夸张的成分，你也不用太在意。”
看着沈延曼的脸色越来越差，戴嫣下意识的想把手机收起来，却很快被沈延曼给制止了。
“是真的，上面说的这些。”
尽管她没有当众说明过这次的比赛是自己的最后一博，但明眼人都已经看清楚了。
她是在绝境里直起的腰，身后顶着舆论、粉丝、公司，乃至于她本身年龄的重压。
因此最后两个字用在她身上很贴切。
如果在这里输了的话，沈延曼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但很肯定的一点是，她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勇气了。
但她不想回家，不想父母，朋友对她失望，所以她必须要赢。
“不过没关系。”沈延曼睫毛上下抖了抖，半阖着的眼皮让人看不见她的样子，但有那么一瞬间，戴嫣以为她会哭。
可她的嘴角却抿成了一个上扬着的弧形。
“万一我这回赢了呢？”
“肯定得赢的。”戴嫣一把搂住她，语气亲密得像认识了好多年得亲姐妹一样。
“咱俩都赢，双双出道，挫挫那群在我们花一样的二十代说咱们老了的人的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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