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沈延曼的脚步最终停在了最高的台阶之前。
只是那么一步之遥而已，她却用着一种接近于仰望的姿态看着。
她的胸间蓄起一团火苗，有个声音不断的向她诉说内心深处，在不断追逐和挫败中羞于启齿的愿望。
坐上去，拿到第一。
像从前小时候那样，说想当科学家，就傻乎乎看着少儿版的十万个为什么，即使方法完全错了，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没意义的....
哪怕是个遥不可及的愿望，她也曾大声的告诉过父母，告诉过那些拿她当乐子看的大人。
曾经，她那么勇敢....
“曼曼，想坐的话，坐上去就好了。”戴嫣在旁小声的说道。
而沈延曼身后，则是一片对于她今天是否会坐上第一位的讨论。
好心的、恶意的、好奇的，无数种声音揉杂成一团，如同一场铺天盖地的雨一样落在沈延曼身上。
但她没有因为冷而瑟缩，而是提起全身的力气，仿佛调动她无限的勇气与毅力抬起了刚刚那只不知怎么走不下去的腿。
一步踩上，昂首挺胸，再坐下。
沈延曼坐在了一位上。
一种久违的轻松感托住了她的身体，沈延曼不得不向自己承认，这就是她想要的。
由上而下的，忽然响起了一片掌声，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那些人都不得不在此刻为沈延曼的勇气而鼓掌。
那个位置，每个进来的人都看过了，也都想去。
但不是那空荡荡的座位容纳不下她们任何一个人，而是上去的那段路太难走了。
成为练习生的每一个人，都曾经遭受过质疑和轻视。
为什么做练习生，凭什么是她们，有什么理由可以是她们。
这三句仿佛听上去无关痛痒的话，却在遭受这些质问的人心中捅出了三道鲜血淋漓的窟窿。
可在某些时候，那些质疑声又可以从她们嘴里说出。
所以啊，害怕这一切的她们会隐瞒起自己的真心，规避那些可以预料到的流言与伤害。
同样对着第一名的位置有所渴望练习生们仰头看着沈延曼脸上那抹笑容，明艳而刺眼，可还没让她们来得及嫉妒，那些已经开始响起的议论声就先令她们不得不对沈延曼产生了怜悯之心。
这么爽快的坐去了第一名的位置，万一待会的舞台失利，又或者将来排名靠后，想必今天沈延曼的这一坐就会令她至少在节目录制的期间内成为一些人的笑柄。
所以这么想想，没坐上那个位置，似乎也没有那么遗憾。
“你刚刚坐上去的样子真帅。”
戴嫣斜靠在第三名的窄沙发上，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沈延曼的赞赏，沈延曼看着她真心为自己高兴的样子，小声的回道；“谢谢你刚才鼓励我。”
“但可不要懈怠，那个位置啊，我也瞄准了，只是我能力还没有那么强，不然才不会让给你。”
戴嫣将手比作枪，对着沈延曼做了个击中的手势，而听过她这么一番话的沈延曼，则是下意识的低头反复摸了摸身下特地加软了的坐垫，看着自己的手指随着垫子陷入再回弹的瞬间，她猛的一个抬头，对着戴嫣说；“这个位置坐着真的挺舒服，不太想下去。”
“这就是嘛！就是这种感觉。”
戴嫣拍着扶手，手指着沈延曼眼睛。
“什么感觉？”
沈延曼尝试性的挤了挤眉毛，试图想做出一些滑稽的表情。
“这样的感觉？”
“这么做很丑哦。”戴嫣赶紧把手伸长想去在镜头前面遮住已经快要把自己弄成鬼脸的沈延曼，奈何第三位和第一位中间虽然只隔了一名，但却是戴嫣伸手也够不到的位置。
“真高。”戴嫣看了看最上层的台阶，瘪了瘪嘴。
“你要不坐过来试试？”
沈延曼挪了挪屁股，刚好给戴嫣余下了另一半的位置。
“刚才不是说绝对不会让给我吗？”
“现在是分享，其余时候就各凭本事了，怎么样，来不来？”
“不来了，下面那一群群小妹妹看着呢，我们两个玩的这么欢，晚点被节目剪出去多丢人。”
而在两人谈话间，摄影棚里也接连不断的走进各种各样的来自不同公司的练习生，在里边的人惊讶于她们的外貌与造型的同时，也早没有了人再对沈延曼和戴嫣进行更多的关注，也因为后边来的大多人都是些不被熟知的练习生，随着人越来越多，开始的问好环节都省略了，但也因此，紧张的气氛也愈加浓厚了起来。
谈话声弱去，压轴的那些中型、大型公司的练习生也来了。
比起练习生本身，某些人的公司本身来说就是一种标签，就好比一个品牌，高档品牌下的，哪怕是不那么认真出来的产品，也会让人觉得差不到哪里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沈延曼意外的从中看见了一名自己的熟人。
黎颂乐。
在跟着其余的两名队友走进来的时候，她也抬头看见了沈延曼。
可只那么匆匆一眼，就飞快的将眼神瞥开了。
在她身后的大屏幕上，明漾的LOGO醒目夺目，黎颂乐在前方的身影霎时变得相当渺小。
在沈延曼的认识里，黎颂乐还不到来参加这个节目的程度，比起过早的曝光，她无论从年龄还是实力来说都需要更长一段时间的沉淀。
虽然不知道派过来的原因是什么，但的确沈延曼也没必要再去猜了。
“是明漾的人诶，年龄看上去还很小？”
“前边的才十五岁，后面跟着的那两个好像已经十七了。”
“你们很熟啊？”
戴嫣听到沈延曼很快的回了自己的话，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以前和我一块练习过一阵，算是小妹妹。”
“啊，这样啊。”
戴嫣看间在她们不远处转动的摄像机，把到嘴边的“她明显在躲你。”给咽了下去。
那之后大概又过了十分钟，所有的练习生全部已经到位，刚刚空着的第二名座位上，走上了一位叫做许蓁的个人练习生，不太怎么说话，比起她而言，戴嫣和沈延曼反而要聒噪太多了。
“我们得少说点话吧。”
戴嫣捂了捂自己的嘴，沈延曼却拿她没办法的睨了她一眼。
“我本来不大说话的，谁带的啊。”
“好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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