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沈延曼的目光不受控的落在了正在同其余练习生寒暄的季昭身上。
“可能只是恰好这一盒多一点吧。”为了不令事情节外生枝，沈延曼边回答边拽着她往一边偏僻、镜头也拍不到的角落躲了过去。
而她们刚刚空出来的那块离季昭更近一些的黄金位置，便立马就有人凑了上去。
“我刚才好像看见季昭对你笑了一下哦。”
戴嫣一脸坏笑的用膝盖往沈延曼的腿上一撞。
“你看错了，季昭怎么可能对我笑。”
沈延曼低下头，手指隔着塑料盒在如红宝石般色泽明艳的小番茄上来回摩挲了一阵，表情有些许的无所适从。
如今她对季昭的感觉非常微妙，如果放在之前两人一个天一个地的处境里，她完完全全可以只把他当成一个飞黄腾达之后极力想和过去撇清关系的后辈。
可在真正在这种情况下碰面之后，季昭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又好像不断的提醒她，过去她们所说过的话，他都还记得。
就连今天的便当也是，季昭早知道只要是他送来的东西，她必然会忸忸怩怩的拿最后一份，所以在那一份里放了格外多的番茄。
用这种几乎不显露于人前，又绝对能引起沈延曼注意的方式，不得不说，季昭的确对此用了很多心思。
当年她们还在一块训练的时候，她被严格控制了体重，平常能吃的不是西兰花就是小番茄，幸运的是，沈延曼天生就对小番茄情有独钟。
所以每回到了放饭的时候，季昭总会想方设法的把他能弄来的所有小番茄一股脑的塞进她的那份沙拉里。
想到这些本不该记得的过去，沈延曼更加心烦意乱的摆弄起那份便当的包装来。
“你和季昭，认识挺久了？”戴嫣不知道为什么问起了这个。
“不认识！”沈延曼第一时间拉下了脸，把手里的盒子往旁一扔。
戴嫣又不是个傻的，先遑论沈延曼态度上的反常，就在昨天的舞台评价上，季昭就已经明确说过他和沈延曼早就认识了。
对于身边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敏锐异常的戴嫣完全不相信，这两人的关系只是从前同公司的前后辈而已。
“虽然有些话难听了，但如果你真认识季昭的话，完全可以……”
“戴嫣！”
沈延曼第一次对戴嫣说话有了怒意，她太清楚戴嫣要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了。
如果认识季昭，可以再借着他的热度往上再爬一爬。
但是沈延曼没法做那样的事情。
在初舞台上选择Sunlife的歌曲，已经是她最后的不择手段，但如果在此时此刻她选择去抱季昭的大腿，那么她就真的太下作了。
她不能在自己主动和季昭划清界限的同时，又恬不知耻的去依靠他的力量。
就好比这个便当。
过去她会接受季昭的示好，是因为这个人是自己朝夕相处，并纳为朋友范围的后辈，对于朋友，她可以接受他们的付出，并想法子回报，但对于现在的季昭。
不管出于两人之间身份的隔阂也好，还是沈延曼自己的态度也好，她都不该去接受他超出导师身份的好意。
“我不是那么喜欢吃小番茄，我和你换。”沈延曼把手里的沙拉递到了戴嫣的手上。
“你生气了？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没事。”沈延曼的回答难免有些心不在焉，这令戴嫣心里相当的愧疚。
“不然这样，回去之后我给你捏捏肩，我以前常给我爸捏的。”
“行，不舒服不给小费。”沈延曼倒也没和她较这个真，毕竟话也是她先没说明白的。
“舒服记得双倍啊老板！”
戴嫣捶着自己貌似结实无比的胳膊，一脸蓄势待发的表情。
“训练感觉怎么样？”
过了大概不到两分钟之后，原本还在前头被其余人围堵着的季昭忽然出现在了沈延曼与戴嫣的跟前，戴嫣有些无措的看着季昭，明明对着其他人还大方爽朗，有一说一的戴嫣忽然往后做了个躲的动作，沈延曼无奈的被她顶着往前，木然一笑。
“还可以，谢谢季老师。”这句话要多官方就多官方，一点真心也没有。
“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事情都可以说，想吃点什么都行，不违反导演组规定的情况下，我都尽可能的满足你们的需要。”
季昭这话其实不单只对沈延曼和戴嫣说了，对别的练习生也是同样的一句说辞，只是没人当真而已。
谁会敢问现在红透半边天的季昭要东西，哪怕只是一颗糖，一瓶水，她们都没法开这个口好不好。
但同样的语句下，说给沈延曼的语境却又截然不同了。
就连沈延曼都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季昭是等着自己在向他求助的。
“今天的午饭就够了，谢谢季老师，我们肯定一顿当三顿吃。”
也不晓得戴嫣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她恰到好处的客气将季昭的话给推了回去，季昭唇角一扬，也没看出什么生气的样子。
“应该的。”他点了点头，忽然伸手抬起了低压的帽头，那双眼眸蓦地闪过一道光，如昼夜一闪而过的流星，即便流光一瞬而逝，温柔美好的余韵仍在存留许久。
“好了，我的视察结束了，下午还有很长时间的训练，东西要记得好好吃，我可不想听到大家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的事情哦～”
他公式化的退回到大门口，笑容是对外营业时的招牌微笑，可莫名的就是有种他在体贴的关注着所有人的感觉。
这样的人，怪不得能红。
抛开对他所有的芥蒂，沈延曼真心的想。
季昭的一分钟都是很金贵的，因此在节目提供的合同里，也并没有强制要求他在练习生训练期间去做慰问，更何况他每日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分身乏术，光挤出那么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去到A班晃了一圈，就引起了下头不少班级的骚动。
一部分本身训练态度就比较松散的小公司练习生甚至直接到了门口蹲点，哪怕是远远的见到季昭的一个背影，也够她们激动好久的了。
但对于得到这个殊荣的A班来说，等那股劲头缓过去，随之而来的，确实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紧迫感。
三天，这样一首曲子，谁也拿不准把握能够将它完整拿下来。
可唯一能让她们趋向这个目标的，只有竭尽全力的练习，谁也不敢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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