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这个问题,莫颜只微笑着,并没有回以任何回答。
薛蟠龙有些微醺,耐不住性子的他在莫颜久没有回应的时候,就又将注意力从这个小孩子身上收回,并举起了酒杯,在一旁的轻鼓声中,看向了王七郎,并唤道“七郎啊”
“做甚啊蟠郎。”王七郎极为配合的应道,从歌舞中把目光转向薛蟠龙,清澈的目光在晕黄的烛火中莹莹生辉。
一只蛾子从灯下飞过。
“那件事是真的吗”
“哪件事”
“就那件事啊”薛蟠龙微笑着问道,虽一派天真的模样,但细看他的眼底提及时所说的那件事时的状态还是有些不一样,是应该不是能有外人能听的话。
但他仿佛忘了这里还有两个小孩,也忘了眼前还有跳舞的舞姬,陪酒的美人。
“啊”王七郎略一沉吟,旁的人也将视线落到这边来,其中的石五郎见此一愣,然后便在好像没人注意的时候挥了挥手,屋内不相干的舞姬侍从等人便不动声色的悄悄退下,退下时并把门窗严严关上。
而事实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他的动作。
但他们没有说话,因为接下来的事,确实不适合外人听。
想到这里,邱九郎,以及看上去有些纨绔不懂事的邱十四郎都不由看了看莫颜,又看了看司徒娉婷。
司徒娉婷倒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睁大着水汪汪的眼睛,虽然察觉到了一点什么,但仍一幅朦朦胧胧的样子,倒不值得人担心。
就那莫颜,在此时明显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来,好像对他们接下来要说的事分外感兴趣的模样,又因对方较之同龄人格外平静成熟的目光,再是小孩子,也实在无法令他们此刻强行忽略。
但谈话的正主都没什么反应,所以他们也仅是看了两眼,便又收回了视线。
而石家的两个儿郎,自然便更不会有什么反应,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舞姬侍从等人悄然退去后,没了鼓乐奏声,房间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只剩下外面的喧嚣隔了一层门房隐隐透过纱窗传来。
而王七郎己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子道,“你说那件事吗”
薛蟠龙因喝了酒脸颊有些微红,目光也有一些朦胧,原本就杈好的颜色看上去更加艳丽起来,他道“是呀,此时家父派我来这里最主要的原因之一也是想问问,就孝帝病逝,其子继位的消息,究竟是不是真的”
孝帝就是如今洛阳城被扶持的那位傀儡皇帝,虽说是个傀儡皇帝,整打整的算也是在位30年了,而因是幼年被扶持上位,所以如今也还算正值青年。
便不由让人好奇,怎么会突然传出病逝的消息,好好的一个人,就病逝了呢
这消息还没有彻底的传出来,至少还没有被广大群众所知晓,因此许多得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不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所以莫颜听到这里时便不由挑了挑眉头,因为她还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这样的消息。
听到孝帝病逝,其子继位那八个字时,立刻便目光微动,移了移视线,看了一眼那问出问题的薛郎君,紧跟着又将目光移向回答问题的王七郎,一下子就被敏锐的王七郎捕捉到了视线。
这确实原本是不该在小孩子面前谈的话题。
不过王七郎却好像不是很在乎,只是看了莫颜一眼,就又满不在乎的移过了视线,抿了一口酒道“都已经快传遍了的消息,你说呢”
昔年并州王家曾助过刘渊,在这夏朝最后一任实质性的武氏帝王感觉到威胁对刘渊动杀心的时候,上党王家及刘渊曾拜过师的崔家,还有其他几位世家因早年刘渊在并州处下的情分,及爱惜刘渊的才能,曾极力几次劝下过武帝的杀心。
也曾几次在刘渊出现危机的时候施予援手。
而刘渊也确实是个雄才伟略之人,造了反做了隐王之后,反懂得示弱了,一直猥琐发育,同时把冶下做的不错,不像莫颜那个历史上不同时间线的刘渊,光把天下打下来了,但因为做了出头鸟,一下子被全部的矛头对准。
那个世界的刘渊,立汉国时也确实声威一时,但年年征战灭晋让他根本没有时间治理国家,才当皇帝没多久就直接蹬了。一切雄筹壮志转眼成了过往云烟,自己的义子后代儿郎们也没能继承自己的才能干出一番什么大事,反而争斗不休。
又将汉国改为赵。
接连造作一番后就被昔日汉国大将石勒攻灭,销声匿迹。
而这里的刘渊,推了个傀儡皇帝上来便完美的让大部分的问题不攻自破,虽然外界的争斗一直不少,但是直接当皇帝和当一个隐王还是不一样的,没有了那么多矛头,反而悄悄发展极好。
加上这个世界刘渊篡位造反的年纪比莫颜那个世界同叫刘渊那个名字的人要年轻的多,也给了他更多的时间治理国家,规划战略。
同时他又也一直维持着与这些世家们的情分。
尤其是崔、王两家。
其实谁当皇帝世家们是不在乎的,只要不让外族人当了就好,既然对方推了个傀儡皇帝出来,天下便依旧可以粉饰太平,自己的利益也没有得到改变,世家们当然也就乐见其成。
反而一个傀儡皇帝还更好掌握一些不是,刘渊也需要世家们的攘助,双方各取所需。
尤其崔、王两家早年与刘渊在并州本就有很深的情分在,自然就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出现什么相反的意见。
也因此,这么多年来,刘渊依旧和崔、王两家维持着亲密的联系。
所以也不怪乎这薛家在得了这消息之后专门让薛蟠龙向这王七郎询问。
王七郎回了个似答非答的回答,但明显一切已在不言中。
于是薛蟠龙又问“那孝帝,真的是病逝的吗”
这问题问的好。
只王七郎笑了笑,却也没有确切回答,只是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又何必在我这里打听”
薛蟠龙“因为你说的,家父才肯相信啊”
王七郎“反正人死是真,这天下又要再大乱一次也是真,早些做点准备吧,虽然从来也没太平过就是了。”
“说的也是。”薛蟠龙点头赞同,然后又是喝酒,脸上的颜色越加娇艳起来。
这段话题结束后,房内安静了一阵。
然后才又有声音开始再次挑起话头,出声道。
“话说不仅是朝堂上,最近江湖上也尽发生一样奇怪的事情。”这次挑起话头的是邱十四郎。
“是啊,晋阳城因为这两个月的事基本都知道了,各个势力门派好像都想要拿到一样东西。”薛蟠龙应道,说着他又抬起头来,长而柔软的睫毛在灯下又卷又浓密,“你们说这东西是什么”
邱九郎直接道“不知道。”
薛蟠龙“听说是一件白色龟甲是吗”
王七郎不着痕迹的看向他,然后又看向对面的石家五郎六郎,却见那两人又在装白痴了,左顾右盼,就是不看着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看着傻,内里精
看得王七郎不由打开扇子扇了扇,特想翻个白眼,但自小的教养让他做不出这个动作。
王七郎也想装一装,但奈何没有那个天赋,且薛蟠龙又扒着他不放,道出上面那句话之后直接又看向他问道“听说你们王家也得到了一块龟甲,是不是你见过吗到底长什么模样”
“没见过”王七郎忍不下去了,顿了顿,又直接道“你怎么不问问五郎六郎,他家不也传闻得了块龟甲吗”
石家五六郎听到这儿,又开始左顾右盼了。
莫颜饶有兴趣地听着。
而这些人明显已经将莫颜完全忘记。
对面的声音答道“他俩怎么能像你一样能接触到家族里的大事,”说着薛蟠龙又不由看了看石家五郎六郎,满脸戏笑,“一个个混吃等死的家伙。”
石六郎听到这里装不下去了,立刻不由转头叫道“哎哎哎,这话可就过分了”
王七郎猛扇扇子“骂人的话倒又听到了”
石五郎转过头,忽然道“七郎,你也不必如此说,我俩本就是纨绔,不比七郎自小神童之名,早早的就担任族中大事。”
王七郎摇着扇子的手一停,淡淡道“石五郎你这话什么意思”
石五郎叹了一口气,吊儿郎当的,看着更让人生气的道“本来就是,其实七郎也不必整日与我们厮混,反而坏了你的名声,且这你我两家,最近也不太对付,你家中长辈,近日肯定又没少唠叨了吧”
王七郎猛的把扇子拍在了桌上,听了这话,玉似的脸上仿佛浮了一层寒霜,明显动了怒容“坏了名声我还怕坏名声在你心里我王七郎就是那样的人”
邱家两位兄弟对视一眼,一看气氛不对,邱十四郎立刻出来打圆场“哎呀七哥莫生气大家都是兄弟,随便说说罢了,七哥莫生气、莫生气哈”然后又一个葡萄砸在了一旁吃着瓜果,仿佛如看戏一般,依旧坐没做像斜躺着的薛蟠龙身上“还有你,挑的什么话头存心让吵架是不是”
“又干我什么事”薛蟠龙毫无包袱地做出翻白眼的动作。“不是你挑的话头吗”
邱九郎看了看几人,摇了摇头,果断的转移话题“对了,听说这几日,有一个那位洛阳隐王的义子也来晋阳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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