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资本的力量

    大概是没有控制住自己郁闷的心情，泰勒的最后一声叹气在原本只有手机键盘敲击声的室内显得尤为突兀和沉重。

    “你叹什么气？”赛琳娜放下手机，想了想，皱眉问她，“告诉我，你有没有碰过那些东西？——据我所知，他可是凭着那张讨人喜欢的脸蛋让不少小姑娘染上了那玩意儿！”

    “当然没有，”泰勒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冰水，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往下直到胃部，勉强按捺下因当前实力不足而突然出现的焦躁情绪，“既然和他有矛盾，我怎么还会碰他给的东西？”《新罗密欧与朱丽叶》剧组有不少人都猜测布鲁斯·贾尔斯被赶出剧组和泰勒有关，尽管他们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件事，但这不妨碍他们将这个“八卦”分享给其他人，泰勒不打算对此做出解释澄清——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她一手主导——贾尔斯的行事作风在圈子内不是秘密，她和这样的人交恶，不也从侧面证明了她的态度和品行吗？既然人家非要上赶着来给她当踏脚石，以她的性格，自然是不客气地笑纳了。

    “那就好，”赛琳娜没有怀疑泰勒的话，事实上，即便泰勒真的染上了那玩意儿，于她而言她也不算什么，不过是要多花点时间让她“改邪归正”而已，她厌恶贾尔斯又不是因为他那点白色的小爱好——那点小玩意儿在好莱坞实在太过普遍常见，多的是道貌岸人的人私下比贾尔斯更肮脏恶心，而那些真正臭名昭著的人玩的那些，许多普通人或许听都没有听说过，如果哪天那些事被曝光，才真的会打破普罗大众的三观——她只是有些疑惑，“我之前听说他被送出国了，没想到还在好莱坞蹦跶？”“那位先生”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她一直听说那位向来是言出必行最不耐烦底下的小宠物们不听话了的——莫非这贾尔斯还是个“真爱”？

    “他被送出国了？”泰勒完全不知道这些内幕消息，可她记得贾尔斯不是一个没有背景的男同学，“‘那位先生’做的吗？”——她一直很好奇“那位先生”的身份，可惜罗利也只知道和他联系的是某个大导演，当然，他也不是没心眼的，找人调查之后也隐约查到导演背后是华尔街的某位大人物，但他也就只能调查到这一步了——侦探社拒了他后续的单，还退给了他一部分佣金，罗利自然也很识趣地没有接着往下挖掘；而霍普，自从主动提供给了她一些足以威胁到“那位先生”的关键信息（诸如一些被截掉名字和关键信息的违禁品交易单，如果送交相关部门，那些专业人士自然能抽丝剥茧查出交易人员信息，但对于如今的泰勒来说就很难了）后，就处于问什么都“能量不足”的状态，所以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位先生”到底是谁。

    “你竟然知道‘那位先生’？”赛琳娜奇异地看了泰勒一眼，“我还以为我的乡下姑娘完全与世隔绝呢，所以——”她非常刻意地、慢吞吞地、用一种拉长了的咏叹调问道，“——你想知道‘那位先生’的身份？”

    泰勒翻了个白眼，而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假笑，“不，我不想。”

    这个时候，她难免怀念起前世能量充足时的霍普，那时候的霍普小可爱完全不像现在一样冷冰冰的——她也是那个时候才更加确定霍普不是一个普通的育儿型光脑——有哪个普通的育儿型光脑会这么八卦？不仅每天偷摸着浏览娱乐新闻（被她发现后来还会记得清除浏览痕迹了），还时不时给她推送分享一下某些大佬不得不说的小故事（泰勒理解的是就和她看到精彩的决斗赛就忍不住想要与人分享差不多？），总之那时候的霍普并不像常见的光脑一样，只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反而像是一个拥有自己独立自主思维的AI——坎贝拉为了禁止机器人产生自主意识的确做了许多防范措施，但世上无绝对，“绝对不会有一颗灰尘能离开”的垃圾星，不也逃出来了一个她吗？可见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都不可能的。

    坎贝拉饱受虫族困扰，常年征战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往往刚从一个战场离开，休整几个小时就会被派遣赶赴下一个战场，当年霍普的八卦属性的确给两人无趣又冰冷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为了以后的“八卦不求人”，泰勒决定好好做个大明星，让那个拥有接地气小爱好的霍普小可爱早日恢复本性。

    赛琳娜，“……”

    一腔八卦之心被堵在嗓子眼的赛琳娜简直要被憋死了！要死了！这个泰勒能不能不要这么敏锐？她又不想做什么坏事！只是想让她恋爱的时候低调一点而已——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个圈子谁恋爱不是藏着掖着直到被狗仔拍到才承认恋情？偏偏这两个不省心的一点也不知道收敛，竟然在电影首映的时候公然落跑约会！——要不是本森先生极力阻拦——用的理由是“现在泰勒的名气和你并不匹配，现在公布恋情对你们、尤其是她来说并非一件好事”——克里斯那个傻大个只怕得到影帝奖杯的时候就要感谢他亲爱的女朋友“泰勒·泰迪特小姐”了！

    虽然不能公布恋爱消息确实是为了两人的发展没错，而本森给出的理由也的确是实话——如果这个时候公布恋情，很难让人怀疑这段恋情是不是所谓的“合约恋爱”，毕竟《新罗密欧与朱丽叶》电影因为超出院线预期的票房被推迟了下映时间，现在他们用恋情来炒作一把，不仅能提升两个人的热度，还能重新提起观众对电影的关注，说不定还能在最后的时间里在赚上一笔，他们所需要付出的只是泰勒的名声——一个刚出道没什么名气的小女演员和一个明显星途一片坦荡的影帝，谁不会猜测这位小演员是不是靠了某些手段才攀上那位男演员呢？

    事实上，不少院线方已经向米高梅提出了这样的要求，然而米高梅却没有采纳这个明显利大于弊的建议——这是米高梅给尔森的面子，也是威尔森给赛琳娜的宠爱，更是赛琳娜给她的“尊重”，泰勒对此心知肚明，并且表示领情——她主动提出将赛琳娜的经纪人分成提升到15%。

    赛琳娜拒绝了她的提议，但她提出希望泰勒能在三年后续约时考虑至少五年的长约。

    两个聪明的小姑娘再次博弈了一轮，这一轮胜出的是赛琳娜——按照泰勒的性格，此时的她拒绝了分成，看似白白付出了精力，但却意味着她在三年后的合约中占据更大的优势——只是5%的分成而已，除非她能在三年时间里将泰勒捧到麦当娜的高度，否则这5%压根变现不出多少钱，可三年后就不一样了，那时候的泰勒会拥有更高的名气，大学也快毕业了，有更多的自由时间，这意味着更多的工作和机会，比起现在的泰勒，哪个更值得投资不是显而易见？

    泰勒思考了一夜，而后答应了赛琳娜的要求——虽然她并不介意媒体对她和克里斯的恋情口诛笔伐，但想到那个可爱的男孩捧着她的手，满眼歉疚地表示现在不能公开恋情不是因为对她的感情不够真诚，而是担心年纪比他小（？）、名气也比他小的泰勒会被媒体恶意猜测、被他的黑粉恶意辱骂，泰勒就忍不住心软——本森是不是为了她好，大家心知肚明，但克里斯的确是真心实意不希望任何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事情发生，她总不能直接大剌剌地告诉他，“你的经理人在忽悠你，他其实不想影响的是你的前途，毕竟一个有主的男人总不如一个单身影帝更有炒作价值。”

    这个时候，赛琳娜站出来，将这份“人情”丢到她面前——公司不允许公布恋情，总比男朋友不想公开恋情更让人容易接受，这也能让那个内心柔软的男孩减少些许愧疚感——她不希望自己的小男孩在面对她时总是不自觉露出愧疚不安的神情，所以，这份“人情”收下也就收下了，三年的时间而已，她有自信自己能在下次签约的时候拥有足够的底气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权益，毕竟能让合作关系更牢固不会永远是人情，而是永恒的利益。

    ——能在未来的合约谈判中拥有更大的话语权，赛琳娜自然是高兴的，但想到本森的那番说词，赛琳娜还是很生气！竟然嫌弃泰勒名气小？等着瞧吧，看她怎么让泰勒把那个傻大个踩在脚下，不管是哪方面都不能翻身的那种！

    眼见泰勒已经想要重新打开膝上的《悲惨世界》，赛琳娜忍了片刻，没有忍住，“——‘那位先生’似乎是个叫做汤姆·斯普金森的商人，生意做得挺大，在华尔街拥有好几家公司，他还有个非常出名的‘好朋友’——你知道韦恩斯坦吗？”

    “是那个韦恩斯坦兄弟吗？”泰勒恶补过一段时间的好莱坞常识，所以对这个姓氏不算陌生，“公司被迪士尼收购的鲍勃·韦恩斯坦和哈维·韦恩斯坦？”

    “没错，哈维·韦恩斯坦，你可以将他看作斯普金森的‘代言人’，或许还要更恶劣一些，”赛琳娜挑眉，“也许你想不到，这个被媒体评价‘正直、勇敢、不畏权威’的人，其实本人与传言完全相反。”

    “不要以一个人的成就和外表来作为评判那个人品行的标准，这是我的老师交给我的基本常识，”泰勒面无表情地说，她将手中的《悲惨世界》翻到某一页，举起来面对着赛琳娜，“‘成功是一种丑恶的东西，因为它的假相对让人把它与功绩视为等同物。人们就是如此被历史愚弄的。’”

    “‘释放无限光明的是人心，制造无边黑暗的也是人心，’”赛琳娜做了个鬼脸，“‘光明与黑暗交织着、厮杀着，这就是我们为之眷念而又万般无奈的人世间。’”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接道，“‘只待明日！看他们残杀！等他们倒下！’”

    泰勒哈哈笑起来，赛琳娜也忍不住笑了。

    “看来你的台词功底还不错，”赛琳娜笑着说，“也许我可以安排下一项你的下一份工作了？”

    广告已经拍完了，泰勒的日常又变成了“教室-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有工作自然是好事——这意味着她终于又有收入了，“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赛琳娜神秘地眨眨眼，又将话题转了回来，“以后遇到那两兄弟，离他们远一点。”

    “没问题，”泰勒毫不犹豫地答应，顿了下，又问道，“只有他们？”韦恩斯坦兄弟的电影《低俗小说》在去年的奥斯卡金像奖中获得了七项提名，最终斩获了最佳原创剧本奖，她也看过这部电影，的确拍得还不错，可是，仅仅是这样的成就，是无法他们在好莱坞“猖狂”成这个样子的，哪怕有个大商人站在身后也不行。

    “自然不止是他们，但我也无法告诉你还有谁，”赛琳娜摊手，“因为连我也不知道——所以对目前的你我来说，只有他们——斯普金森对女人不感兴趣。”——她们暂时还没有资格得到更高层力量的关注，或者说，在这个阶段的她们所能触及到的天花板，就只有韦恩斯坦两兄弟，或许——有机会的话——还有那位汤姆·斯普金森。

    “啊哈，”泰勒拉长了声音，“资本的力量？看来韦恩斯坦还会再顺风顺水一段时间了？”

    “或许是更长的时间，亲爱的，在好莱坞，资本就是上帝——这是上帝的力量，”赛琳娜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赞赏眼神，“无处不在，无所不至。”

    泰勒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所以，贾尔斯是已经被背后的人放弃了？”

    “不然你以为就凭韦恩斯坦，就能让贾尔斯变成疯子？”赛琳娜露出嫌恶的表情——贾尔斯曾经没眼色地将她当作了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导致她每次听到他的名字就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一样的恶心，她噼里啪啦地在手机上敲击，“但是目前来看，他的这次行为似乎是他的自作主张——听说斯普金森最近出现在公司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韦恩斯坦最热衷的派对也暂停了——这样就好办了，说真的，你还有其他的照片在别人手上吗？”

    泰勒认真地回忆了一分钟，“没有了。”

    “那就好，”赛琳娜哼出一声冷笑，“红得太容易总是会让人不懂得珍惜，不过没关系，总有好心人会教会他们这一点——”

    她说着，摁下手机按键，发出了今晚的最后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