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高材生”

    “这就是我们的人鱼小姐？我见过你的广告片，拍得很不错，”伯特·索尔见几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来做这个打破沉默的人，“很高兴见到你，泰勒·泰迪特小姐，”他停顿了一下，给了泰勒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希望你一切顺利。”

    这个饼原本应该早就被这位泰勒·泰迪特小姐收入囊中了——在座的几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让女主角从已定变成了待定，但至少证明这位小姐不是没有后台的小角色，所以他说，希望她“一切顺利”——不管是为了得到好名声而走个流程，还是迪士尼有什么其他安排，甚至或许下一刻这场海选会变成所有人给“公主”陪跑的荒唐大戏，总之，都和他伯特·索尔没有关系，他坐在这里，就只会秉公办事：只要她表现得不是太差强人意，他就会投给她这一票。

    泰勒听懂了他的意思，微微点头致意，“谢谢，能有机会参加这个试镜是我的荣幸，我会好好表现的。”

    伯特·索尔露出满意的笑容，正要说什么，却被突然开口的安东尼·霍华德打断了。

    “荣幸？”他讥讽地说，“是我们的荣幸才对！”

    伯特·索尔和杰克·梅森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尴尬，连苏菲·韦尔斯都惊讶地看了这位导演一眼，唯独泰勒没有丝毫波动，“抱歉，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不明白？哈！你说你不明白？”安东尼·霍华德呲笑一声，“如果你只是想要个好名声，泰勒·泰迪特小姐，会有很多人愿意配合你出演这场该死的‘试镜海选’表演！而我，我们！只是几个可怜虫罢了，没有我们这些踏脚石，也会有足够多的人去舔迪士尼的脚跟！”

    哦，原来是这样——泰勒明白了，这位霍华德导演认为她是故意推拒了既定的女一号，因为她不想让人觉得她是靠不光彩的手段得到了这个角色，而迪士尼打造了这场试镜海选，其实是为了让她的这个迪士尼公主来得名正言顺？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因为被迫配合迪士尼来演这么一场戏？

    “嘿，霍华德先生，你可代表不了‘我们’，ok？”杰克·梅森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男主角，不红就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他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当即不满地反驳，“别说得好像你为那些女孩抱不平一样，我们都知道你没有这么正义——导演先生，你的御用女主角无法成为爱丽儿，不是因为泰勒，而是因为那位‘女士’，”他刻意在“女士”上加强了语气，“已经快四十岁了！——说真的，是什么让您觉得一位四十岁的女士还能出演十五岁的人鱼公主？靠着松弛的鱼尾纹吗？”

    毫不留情地一顿怼完，这位“耿直”的男主角又转向一脸平静的泰勒，露出他被粉丝们誉为“好莱坞之光”的招牌笑容，“泰迪特小姐，相信我，在这些试镜的女孩儿里，没人比你更适合爱丽儿！”

    ——作为带资进组的男一号，杰克·梅森对泰勒是不是走后门一点也不关心，他只是不太爽快自己还要陪着“演戏”，是的，他也认为这场试镜是为了给泰勒刷名声，但没想到泰勒·泰迪特长得实在很符合他的审美，既然是个小美人，那他完全可以原谅——并且心甘情愿地配合——这场作秀。

    “安东尼，你的确太激动了，”被人比作“可怜虫”，伯特·索尔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可他还是忍着性子劝道，“这是试镜现场！”——不管泰勒·泰迪特和迪士尼之间究竟怎么回事，他们既然选择了坐在试镜桌后面，就应该好好完成他们的工作，至于他们挑选出来的人是不是泰勒·泰迪特，最终又会不会被迪士尼采用，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只需要确保这场试镜公平、或者说尽可能地看起来公平就行。

    “注意你的专业素养，安东尼，”苏菲·韦尔斯表情温和地轻声说，“我们都知道你的小蛋糕是个bitch，但——不要让我觉得你是个满脑子只有简·凯特，连在试镜现场都会被精虫支配的蠢货。”

    伯特·索尔，“……”他只是想要默默投个票而已，为什么你们这么不把导演当回事？

    杰克·梅森，“……”他还以为自己嘴够毒了，没想到这位姐姐更凶悍！

    泰勒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她只注意到苏菲·韦尔斯说了一句什么，安东尼·霍华德瞬间变了脸色，而副导演和男主角则在一旁一脸的一言难尽——然后，这位女制片人在导演黑如锅底的脸色中笑着看向自己，“你准备好了吗？我来和你对戏。”

    泰勒，“……”

    所以，现在的制片人都这么亲力亲为了吗？不仅要兼职助理，还要负责对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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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菲·韦尔斯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在好莱坞沉浮几十年，经手过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项目，而通过这些失败堆积出来的经验，她知道了什么样的故事才能得到观众的喜爱，近几年她投资的项目几乎没有失手就足以证明她总算走上了正确的路，也正因如此，她才有机会参与到迪士尼的这个大制作中来——事实上，这部电影是她加入迪士尼的第一个项目，她不容许它有一丁点失败的可能——为了这一点，她用尽手段说服了迈克尔·艾斯纳那个独断专行的暴君，让她全权负责这个项目。

    现在，她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她主导了这个项目全部的运作流程，在她的刻意保密下，没有人知道她拥有这部电影的绝对主导权，不管是安东尼·霍华德还是伯特·索尔，甚至是杰克·梅森，都只是目前为止的选择，也就是说，如果她不满意他们，想要换人只是一句话的事。

    自从她拒绝了简·凯特的简历，安东尼·霍华德就一直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她容忍到现在，无非是觉得没有必要和一个注定滚蛋的loser计较，而先前的那些试镜者——倒不是说她们不好，每个女孩都拥有独特的风格和魅力，她看着她们的表演，偶尔也有能打动她的人，可试镜不是一场简单的考试，你让我满意，你得到了高分，你就能通过，不，没有这么容易，这部电影是迪士尼的第一部真人公主电影，她有一个特别的想法，需要特别的人才能实现，这个人一定要能扛得住巨大的压力，这个时候，安东尼·霍华德的存在就有了意义——还有什么比在试镜现场给你脸色看的导演更能给人压力的呢？

    有的女孩惊慌失措，有的焦虑不安，有的当场哭了出来——在38号试镜的女孩在霍华德毫不留情的讥讽嘲笑中几乎晕厥过去后，苏菲承认自己是很失望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她太过苛刻——也许现在还不是改变的时机，也许她应该等待下一个机会？

    可是，她等了这么久才终于等到这样一部合适的电影——迪士尼出品、第一部真人公主电影，大制作，大噱头，大影响，如果错过了这部电影，她不知道她还要等多久才能遇到这样一个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完美契合她所有计划的机会。

    她打算离开这个空间透透气，来试镜的女孩很多，他们才面试了不到40个，她完全有时间再看一看——但，打开门的那一刻，她看见了那个她不久前曾在广告里看见的女孩，那个以人鱼扮相在好莱坞的顶层圈子里突兀亮相的，泰勒·泰迪特。

    那个女孩坐在角落里，手里捧着剧本，苏菲注意到不少带着忌惮、嫉妒、惊讶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打转，可她却浑然不觉，直到另一个女孩走过去，她才抬起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而礼貌的表情。

    ——她完全没有被人打量的意识吗？在之前的那个巨大海报引起了轰动之后，她不知道自己来试镜意味着什么吗？

    所以，这个女孩是故意的？为了什么？躲清静？装无辜？还是……钓鱼？

    瞧瞧，那不是有一只上钩了吗？

    苏菲突然觉得很有趣。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女孩的经纪人是一个威尔森——在弗兰克·威尔森去世之前，迪士尼可是艾斯纳和威尔森半分天下的格局！现在距离威尔森离开不过两年，威尔森想要一个女一号，即便称不上轻而易举，也绝不用花太多功夫。

    她看过女孩的表演，在《新罗密欧与朱丽叶》里，以她对威尔森行事风格的了解，这样一个好苗子，别说一个女一号，就算十个女一号都是小意思——只要她想要，他们就能给——何况这个女孩先前的广告已经十分明确地表明了她对“爱丽儿”是有兴趣的——只有傻瓜才看不出来那个矿泉水广告其实是剑指“爱丽儿”——可她没有收下这个只要她一句话就能送到她嘴边的肥肉，反而是出现在了试镜现场。

    也就是说，“爱丽儿”这个角色，不是威尔森不给，而是这个女孩不要。

    一个试图和威尔森平等对话的好莱坞新人？

    苏菲·韦尔斯感觉事情总算变得令人期待了。

    她收回了想要出去抽根烟的双脚，抢了助理的活，又故意表现出对女孩另眼相待的样子，果不其然在女孩眼中看到了警惕——要知道她对其他女孩哪怕只是微笑一下，那些孩子都能激动兴奋得脸颊通红——听说这个女孩是南加大的高材生……一个能得到詹姆斯·卡梅隆称赞的高材生。

    她当了太久的制片人，久到已经让许多人忘了她也是演员出身，还曾得到过小金人的提名，现在，这个女孩成功燃起了她的兴趣，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脱离了剧本，泰迪特会表现出一个什么样的“爱丽儿”。

    所以，她决定和泰勒·泰迪特“对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