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绫子无意解锁了自己男友的新面目。
中也跟审片监工似的抱着双臂, 在沙发上架起二郎腿, 用一双犀利刻薄的目光紧盯住羽岛幽平在行片中的演绎。
他不时动动金口叨逼叨两句, 说的话毒中带点儿酸，堪称阴阳界的典范楷模。
“哈？他演的是黑手党老大？”中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有个这么小家子气的首领，组织迟早得完蛋。”
当看到羽岛幽平饰演的植村正人对企图偷袭自己的刺杀者进行嘴炮攻击时，中也甚至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放在现实里，要是有这段说废话的功夫, 他尸体都该凉透了。”
顿了顿, 他继续说：“GSH18，俄国货。这款枪的保险就在扳机上, 他在往哪儿摸呢？”
绫子冷静地喝口水, 把男友晾在一边儿懒得搭理。
安静了没一会儿，当中也看见植村正人在纱帘和落地窗的剪影中抱住妻子的腰，便指着这副文艺优美的画面说出煞风景的话语：“怎么, 他要死了？”
绫子：“……”
“暗杀级别的任务都要老大亲自出马，这组织未免也太落魄了吧。”
“……”
绫子觉得有点儿受不了。
她放下水杯，侧过眼：“中也君, 你话好多。”
中也愕然, 漂亮的蓝眼睛缓慢眨动一下，脸上随即浮现出“没想到有朝一日女朋友竟然会嫌弃我”的委屈神色。
他沉默着起身，带着烟盒火机和烟灰缸消失在露台后边儿，迎着冷风抽完整整一支烟, 才拖着慢吞吞的步子老神在在地走回来。
他一抬眼便好巧不巧看见自己女朋友在拿美工刀捅别人肚子，还是连捅十几刀不带停的那种。
体育器材室内光线昏暗，一束斜阳劈进狭窄的高窗，流动的尘埃形成一道毛茸茸的通路。
小姑娘被那束光一分为二，黑漆漆的双眸在半明半暗的脸上亮得骇人。眼眶发红，眼色却冷漠。
她蹲下身，又向那具早已咽气的尸体狠狠扎下几刀。
被血腥溅染的小脸微微抽搐，满腔兴奋之情化作从她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声。
这还是绫子头一回接这种心理变态似的角色。
演得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怪吓人的。
侧身坐在沙发扶手上的中也低了低眼，见绫子把左腿和上半身分开个直角，右手绕过一百八十度去够对面绷直的脚尖。
她一边儿优哉游哉地做着身体拉伸，一边儿漫不经心地瞅着电视里的少女，好像里边儿那张脸压根不是自己的。
中也：“……”
中也突然开始担心。
这藤原美香哪还有半点川名绫子的影子？
演戏演多了会不会得精神分裂啊？
注意力再转回电视剧里，小姑娘沿着走廊拐进洗手间，一镜到底。
她慢悠悠地照照镜子洗洗脸，然后把纤细的指尖落在自己的衬衫纽扣上。
中也在屏幕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朋友把衣服脱了。
还他妈脱的只剩件内衣。
“……”
中也：“这导演是不是有病？”
压腿压得正起劲的绫子抬起一双茫然的眼：“哈？”
中也拧起眉：“一把破美工刀哪那么容易捅死人？这点儿长度怕是连腹膜层都捅不到。再说了，拿小刀捅肚子怎么可能溅出这么多血，又不是把人动脉割了。”
绫子差点儿翻起白眼：“要的就是这种视觉效果，你那么当真干嘛。”
中也冷笑：“脱衣服也算视觉效果？”
醋味儿浓得都快溢出来了。
绫子收回直直抻出去的左腿，往右腿上一架。她把手往沙发垫上一撑，身子向坐在侧边扶手的中也勾过去。
绫子看着他说：“中也君，你今天怎么这么杠？”
中也没反应过来：“啊？”
绫子一脸认真：“你是不是被杠精附体了？”
中也眉角一抽。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绫子却拍拍巴掌，恍然大悟似的说：“我懂了，你是不是见不得别人看我脱衣服？”
“你觉得呢？”中也差点儿气笑了。
绫子眨巴下眼，抬起撑在沙发垫上的手，轻轻摁在他大腿上。她故意俯下身，从下往上看着他：“那要不……”
说着，绫子扯开半边浴袍的领子，跃然而出的香肩白得惹眼。她耸肩，锁骨陷下两个深深的窝。
她缓着气儿说：“我现在脱给你看？”
中也怀疑这小姑娘就是个妖精。
也不知她从哪儿学来了这种撩拨人的本领，动不动眼波转一下肩窝耸一下，又甜又欲的小嘴吐出暧昧暗示的话语。
这谁顶得住。
绫子还嫌不够，挺直腰扬起脸，轻轻吻了吻他。
她本想以浅尝辄止过家家似的亲吻换取对方长驱直入的欲望，不料中也却半天没有反应，只用一双发暗的眸子紧盯着自己看。
半晌。
柔软的下嘴唇被他狠狠咬了一下。
中也泄愤似的，咬得还挺用力，疼得绫子瞬间炸毛，小小的身子连着往后窜：“你干嘛啊！”
他伸手，顺毛似的在她头顶摸两下，眼神却没往她那儿看。
“看剧。”
“……”
看个屁。
不如就地搭台子给中也办个人场的吐槽大会来的实际。
终于，剧情推进到藤原美香和植村正人在快餐店互撩的那段儿。
少女放下错拿的咖啡杯，脸颊微红，桃花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年轻帅气的男人。
男人用指尖调情似的轻揉少女的指节，婚戒在指间闪闪发亮。
“哈。”
一声似笑非笑的气音。
“还真是缺了女人就不能活，高中生都他妈不放过，这得是有多饥渴。”
绫子掀起眼皮：“高中生怎么了？没听说过JK商业吗？”
不等中也回答，绫子便老神在在地说：“喜欢泡女高中生找刺激的男人多得去了，越是上了年纪就越向往活力四射的年轻能量。你图身子我图钱，各取所需呗。”
中也皱眉：“小姑娘家家，别成天说些乱七八糟的。”
绫子不反驳，只反问他：“要是现在我换身JK制服坐你面前撩你，你能没点儿反应？”
中也本无心搭理，脑海却不受控地浮现出女朋友被自己压在窗户玻璃上亲的样子。
意识被诱导着回忆起她高中时的模样，中也身体一顿，呼吸不自觉地急促了一瞬。
绫子抱起双臂，斜着眼瞅他：“哥哥，你耳朵红了。”
中也：“……”
“你是不是在偷偷脑补小黄片儿呢？”绫子用指尖戳戳他的腿，笑嘻嘻地，“没事儿，我都懂。这说明中也君是个血气方刚取向正常的男子汉，没啥好羞耻的。”
中也沉默。
绫子一拍巴掌：“要是早知道你好这一口，我肯定会多买几件制服备在家里。话说回来，你喜欢水手服还是西装裙？短袜还是长袜？透光的还是不透光的？”
顿了顿，她突发奇想道：“对了，你听说过‘绝对领域’吗？你看，就是这儿，膝上袜和裙摆中间这段儿……”
眼看小姑娘的手还真撩起浴袍往大腿比划上去，中也忍无可忍，警告似的喊她一声：“川名绫子。”
“啊？”
中也面无表情：“你是不是欠收拾？”
绫子弯起眉眼，故意软着嗓子，勾引似的。
“那你想怎么收拾我呀？”
“……”
中也拍拍自己的大腿，背往沙发靠垫上一仰。
他沉沉道：“上来。”
上、上来？
什么意思？
这是让她坐上去还是躺上去？
上去干啥？
顶着满脑子问号，绫子惊疑不定地朝他靠过去。她扶住中也的肩膀，左腿跨过他的身子，双膝锁住他的胯。腰一提一放，挺自觉地在他大腿上坐下了。
中也往她的腿上一拍：“抬起来点儿。”
“……”
男朋友难得的热情主动反倒让绫子紧张起来：“你干嘛？”
绫子刚膝盖发力半支起身体，中也便捞起她一条腿，把她整个身子转了个直角。他一手捏住绫子命运的后脖颈，一手压住她的后腰，把小姑娘面儿朝下摁在自己腿上。
中也回答：“收拾你。”
绫子：“……”
绫子觉得这姿势似乎有点儿一言难尽。
为了让两人的体位不那么羞耻，小姑娘挣扎着动了动腰，被压住的尾椎骨硬要往上顶。
等她好容易把小屁股拱起来，中也总算把压住她后腰的手收了回去。
两秒钟后。
啪。
是他用大手隔着浴袍打上她屁股的声音。
绫子高抬起的腰一下子摔了回去，她趴在中也腿上，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他：“……你打我？！”
中也垂下眼问：“还皮不皮了？”
“我哪有……”
话还没说完，屁股墩儿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中也继续问：“以后还敢不敢乱说羞人的话了？”
只能说绫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娇气，这会儿才刚挨了他两下，还是半真半假闹着玩儿似的那种，竟然就疼得眼泪汪汪的。怪可怜的。
小姑娘惨兮兮的模样把中也看得很是心软，他叹口气，也不等她表态，便主动撒开了手。
绫子一离开他的掌控，便跟兔子似的窜出老远。小姑娘缩在U型沙发的小角落里，抱起双腿，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两人对视了整整三秒。
中也舔舔嘴唇，无奈问：“打疼了？”
“疼。”
小姑娘的声音轻得跟蚊子哼似的。
中也：“……”
中也发现自己可能还真治不了她。
绫子光这么含着眼泪哼唧两声，他就受不了。
他拍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垫，低声说：“过来。”
见绫子忙不迭地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中也叹气：“不打你。”
绫子警惕地瞅着他，不说话。
“听话。”中也耐着性子说，“揉揉就不疼了。”
*
一小时后，远在LUPIN酒吧和织田作喝酒的太宰治收到了一条SNS消息。
送信人：「蛞蝓」
这是他给某个漆黑小矮人量身定制的备注。
他一手摇晃着冰块浮沉的古典酒杯，一手点开中也发来的链接。
“《东京二十四小时》人气评选……这什么玩意儿？”
太宰退出投票网站，拇指在键盘上飞速扣字：「你被盗号了？」
消息还没发出去，他便被手速更快的对面抢占了先机。
蛞蝓：「投川名绫子」
蛞蝓：「一个人每天能投三票，记得多点几下」
太宰治：“……”
作者有话要说：太宰治：HELLO？您有事儿吗？
#明晚23:33：33更#
顺带一问，绿JJ是不是又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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