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中原中也没带过女人回家，却特地把卧室装扮成情趣酒店，且在枕头下备着三盒香型各异的安全套。
求证：中原中也喜欢女人。
……个屁。
绫子沉默良久，眼神怪异地盯住他。
“你们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中也有点儿头疼：“什么发展不发展的，这压根就不是我的东西。”
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的小姑娘咬了咬嘴唇，继续发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弯的？”
中也愣了愣：“玩什么？”
“还是说，你天生性取向就这样？”
一听性取向这词儿，中也总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
不是第二声的那个玩，而是第一声的那个弯。还是和直相对的那个弯。
又一想绫子先前提起太宰治时那副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神情，中也眉角一跳，嘴里重重“哈？”一声，被气得差点儿笑出来。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在床沿坐下，把那三盒安全套从绫子手里抽出来，拿在手里晃了晃：“你觉得我会喜欢男人？”
绫子一瞬不瞬地盯住他，挺严肃地一点头。
“……”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小姑娘的脑回路了。
一般来说，身为一个躺在大老爷们儿床上的病弱美少女，在暧昧的氛围中摸出三盒安全套，不说惊慌失措，最起码也得有点儿人身安全的危机感才是。
哪像川名绫子。
何止是不害怕，甚至还有闲工夫忧心他的性取向。
这不叫心理素质过硬。
这叫脑子缺根筋。
中也把一只手撑在绫子身侧，整个身子倾下去。小姑娘身上甜丝丝的无花果香水味含混在熏香中，一丝一缕地缭绕过来。
他缓声问：“我究竟是弯的还是直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怎么试？”
中也不说话，只继续直勾勾地盯着她。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犹如轻羽拂过。
绫子抬眼，发现二人的距离近得只隔了一只拳头。
心脏撞击着薄薄的胸腔，犹如鼓擂。绫子竟一时辨不出这铺天盖地的心跳声是自己的还是中也的。
她咽了口唾沫，按捺住心底的惊涛骇浪，面儿上缓缓笑起来。
“中也君，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
看着小姑娘既不脸红也不心跳的反应，中也沉默了。
不愧是川名绫子。
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她在中也手臂和上身形成的夹角中动了动身子，后背从立着的枕头上滑下去，整个人仰躺在床上。
见她如此，中也撇开眼，直起上半身。正打算起身走开，不料小姑娘却用一手勾过他的脖颈，微的用力，将他整个人拉将下去。
男人橘红色的发梢扫过她的颈窝。
绫子微一愣神，桃花眼像是含着层水汽，雾蒙蒙的。
她的声音很软：“要不，你亲亲我？”
暧昧逐渐升温。
柔软又漂亮的小姑娘落在旖旎的花瓣里，美得像幅画。
“……”
中也开口，声音带点儿哑：“你确定？”
绫子微凉的手仍勾着他的后颈，指尖若有似无地刮一下，撩得他一阵麻。
撑在她身侧的手渐渐收紧成拳，喉结也不受控地滚动两下。
这时，小姑娘却忽然撒了手。
她歪着脑袋，漆黑的眸子眨一眨：“怎么样，我演得不错吧？”
中也一愣：“啊？”
绫子声音很脆：“这是《恋爱车站》里面的一段儿，圣诞节才上映呢，我这算是剧透了。”
“……”
中也磨了下牙，眉头皱起，沉沉道：“川名绫子，你……”
绫子又是一笑，主动拉开二人的距离，曼声说：“好啦好啦，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啦。”
中也眯起眼：“我为什么生气？”
绫子：“你绝对是百分百的直，我不该误会你是GAY。”
中也：“……”
绫子慢悠悠地揉揉眼，鼻音很浓：“幸好哥哥不是GAY，不然我这颗脆弱的少女心又该无处安放了。”
中也面无表情。
他直起上半身，向后仰，手往身后一撑。顿了顿，他淡淡地喊一声“川名”。
“哈啊？”
“你是不是特喜欢满嘴跑火车？”
绫子一顿，委屈巴巴地垂下眼，叹一声：“我才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兴许是缭绕的熏香过于醉人，又兴许是落在昏黄光线中的小姑娘过于娇小柔软，中也沉默几秒，牙关一松，没来由地笑起来。
他低低地笑一会儿，舔一下嘴唇，点头：“我知道。”
他可太知道了，自己就是个傻逼。
川名绫子要是能说出句靠谱的话，母猪都能上树。
自打认识她以来，中也早已被她心血来潮的戏精附体捉弄了不止一两回。轻则三天两头一表白，重则像刚才那样，用带点儿小心机的肢体动作把他撩得尾椎骨发麻，再嬉皮笑脸地缩回安全距离，继续没正经儿地跑火车。
说白了，就是欠收拾。
*
这场暴雨下了很久，哗啦啦地，铺天盖地。
小姑娘这么闹腾一出，倒也把近日被疲惫压榨得所剩无几的精力消耗一空，靠着枕头缓缓睡过去。
中也把手掌插入她脑后和枕头的缝隙中，托起小姑娘的脑袋，把枕头放平，再让她重新落回安稳规矩的睡姿。
接着，关上灯，吹熄蜡烛，把那堆乱七八糟的熏香全都带出卧室。
这会儿，他正侧身坐在飘窗边，听着外边儿一阵阵的雨声，垂头摁手机。
山田：「中原先生，您看我布置的房间还满意吗？」
他不问还好，这么一问，中也只觉得前额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中也把帽子摘下放在膝盖上，揉了揉发顶，脑袋靠在墙边儿，开始打字：「你最近是不是闲得慌？」
山田回得很快：「？？？」
中也：「你要是觉得在横滨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我不介意把你调到非洲港口感受感受异域风情。」
这回，山田把三个问号复制无数遍，打了整整三排问号过来。
山田：「中原先生是不满意红玫瑰的品种，还是熏香的气味儿？」
山田：「我寻思着中原先生体能过人，腿好腰好还能打……难道是我安全套的尺寸没选对？」
中也盯着最后那条消息沉默了几秒，指头差点儿要往拉黑键上摁，好在对方用一句及时的补救扭转了上司的非洲警告。
山田：「更何况，太宰先生前脚刚说您的女朋友喜欢用尾调带点儿白麝香的香水，我后脚就立马托人找来了差不多气味的熏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TT」
中原中也愣了愣。
他的第一反应：太宰治怎么知道川名绫子喜欢用什么味儿的香水？
第二反应：女朋友？什么女朋友？谁是他女朋友？
第三|反应：怎么又他妈是太宰治。
山田后来又发来了什么东西，中也压根没看，直接点开太宰治的头像，摁下语音通话。
那头接得很快：“哟，中也。”
“……”
中也一咬牙，恨恨道：“我看你这条该死的青花鱼真是活腻了。”
“你已经过了青春期的年纪了吧，怎么还一天天这么大火气？”太宰治慢悠悠地笑，声音很是悦耳，“怎么，还没发泄够？三盒都不够用？”
中也看着在玻璃上漾开的水纹，气得重重笑一声。
“我劝你别在港黑大厦被我逮到了。”
太宰轻轻笑：“我只说你会带个漂亮小姐姐回公寓休息一会儿，可没跟你部下暗示过其他有的没的。依我看啊，这种思想不纯的年轻人就该发配非洲修炼几年。”
“如果可以，”中也顿了顿，“最好能把你第一个调过去，让你去几内亚湾完成投海自尽的人生夙愿。”
“港口黑手党驻西非大使？这么听起来，好像也不算赖嘛。”
“别废话，我现在就帮你写申请令。”
“现在？”太宰发出讶异的嘘声，很轻的一下，“……中也，你体力真好啊。”
电话这头的中也面无表情：“你再继续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试试？”
太宰一顿：“还是说，你什么都没做？”
“……”
“中也，你不会不行吧？”
中也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垂下头，把隐隐作痛的前额埋进手掌，一动不动地缓了很久，终于把那股骂脏话的冲动憋回去。
这时，他突然想起被自己忘在卧室里的安全套。
他翻了好几座储物柜，摸出只塑料袋，把刚刚拿出来的铁艺小灯和熏香烛一并扔进去，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估摸着小姑娘差不多睡沉了，便拉开卧室门，轻手轻脚地进去。
黑暗中，他听见小姑娘若有似无地笑一声。
他一愣，一时竟没想起开灯，只借着从身后争先恐后涌进来的光线看向正裹着被子坐在床头的绫子。
“这就醒了？”
“嗯。”小姑娘黏糊糊地应一声。
中也走进去，拉开床头柜上的布艺灯。
他垂眼一看，发现绫子已经摸过那三只诡异的盒子，指着上边儿印着的文字，又开始笑。
她说：“中也君，原来你这么厉害呀。”
“……？”
“竟然要用大号的。”
“……”
中也闭了闭眼，深吸口气，一把夺过小姑娘捏在手里的安全套，转身就要往卧室外的临时垃圾袋里扔。
手腕却被对方冰凉的手指圈住。
中也的目光顺着那根细溜溜的胳膊，一路向上，落在绫子那张含着缱绻笑意的脸上。
小姑娘的声音仿佛带着摄人心魄的勾子，弯弯绕：“别扔啊，多浪费。”
中也微垂着头，看向她，下颌线绷得很紧。
被她用舌尖舔出一片儿水光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清脆的笑音。
“哥哥，我们来用吧。”
“……”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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