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中原中也是最终负责买单的那一位。

    他主动掏钱付了账, 把女朋友看中的小裙子都带走了。

    这种高档名牌店卖的衣服理所当然价格昂贵,然而以港黑重力使的身家完全支付得起。店员口中报出的那串金额不足以令人帅不差钱的中原中也露出分毫动容的表情。

    肉痛?这衣服的总售价还没有他买一瓶82年拉菲多。

    热爱收集名酒、名车的橘发青年淡定掏出港黑干部专用的黑卡结账。

    他拎着满满几袋子衣服问紧跟在身后的小家伙:“饿了没?从这里出发去水上乐园大概要一个多小时车程, 你们是想先在附近吃, 还是等到了那边再随便找家餐厅吃?”

    从语境就知道:中原中也的问话对象显然不仅限于他的恋人。

    中原中也当然清楚从者以御主提供的魔力为动力源,理论上不需要进食这件事。但他却仍旧选择了以平等的态度来对待对方。

    他认真的把吉尔伽美什摆在一个有独立人格、有正常感情需要的“人”的位置上看待,无意识中透露出了自身对每个生命体的尊重和对活着的定义。

    神秘侧的魔术师把傲慢铭刻进骨子里, 单纯把从者当成一个使魔、一个工具来利用, 只因为他们不再承认从者同类的身份。生与死的界限让魔术师否认从者还“活着”, 有志一同的把从者驱逐出了人类范围,于是在对待从者的时候不自觉就会打从心底滋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轻慢。

    但是中原中也来历特殊。

    他生而为神,却把自己当成了人,也活成了一个人。

    “称不上敬重,这种尊重的态度也很讨人喜欢。”吉尔君对此表示舒心。王针对先不先去吃饭的问题发表了看法,“我是无所谓啦,西杜里妳怎么说?”

    “吃了再走吧,正好路上消化消化。”去到那边再吃,黄濑里奈担心自己在水上乐园大玩特玩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反胃。

    “可我还不是很饿……”她捂着还没有扁下去多少的肚子, 神色纠结。

    “那暂时先不吃正餐。”中原中也给恋人出了个主意,“可丽饼怎么样?分量不算大,还方便带在路上吃。”

    他示意恋人看向不远处。那里有一家专卖可丽饼的店铺。

    “听起来真不错!”女孩高兴的拍了拍手。

    “那就这么定了。”中原中也好笑的看着她骤然明亮起来的眼睛, 非常有自觉的准备过去排队。他无比自然的问身高目前还要比他矮上不少的幼年版吉尔伽美什:“想要什么口味的?”

    中原中也难得可以低下头来看人。

    随着他过了成长期,身高彻彻底底定格在了一米六,和人说话就时常需要仰起头。虽然中原中也不为身高而自卑,内心多多少少还是会感到有些挫折。现在这种视觉体验对他来讲还挺新鲜的。

    男孩再次露出可爱的笑脸, “鲜奶油的就好。”

    吉尔君乖巧的和祭司长一起被安置在休息区,目送帽子君渐行渐远的背影。“这种责任感过重的性格会活得很辛苦呢。”

    “之前就想说了。”黄濑里奈坐在椅子上蹬着小腿,“王,您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看中也不顺眼吧。”

    “真是——”

    吉尔君拖长了音,“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您也不看看我们相识多少年了。”女孩话音顿了顿,似是在想该不该把这番话说出来。“说句大不敬的话,恢复了西杜里的记忆后,我越发觉得中也和王有许多相似的部分。”

    黄濑里奈是有深入了解过恋人的过去的。

    中原中也“出生”后,被未成年人组成的自卫组织“羊”捡了回去。在组织成员遇到危险时,他本能使出了异能力。从此无根无萍的他在羊扎根了下来。

    那是第一个接纳他的地方。

    出于报答的心理,中原中也用自己强大的力量守护着羊组织的成员。

    然而那些人既依赖中原中也强大的力量,又恐惧中原中也强大的力量。一如遥远的乌鲁克时期,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对那位空降过来、三分之二为神的吉尔伽美什王难以产生共同感。

    伴随着出生一同降临的强大力量给中原中也和吉尔伽美什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孤寂。即使表现得再怎么友好,两者依旧是人群中的异类。一时半刻难以扭转普通人心底那份对“超常”的恐惧。

    彼时,中原中也尚且懵懂的自我意识才降临在混乱的镭钵街,初初接触到外界。他一直在笨拙的模仿着人类生活,根本跟不上人类复杂多变的心思。为了不被抛下,他只能尽可能满足别人的愿望,体现足够的自我价值。

    而幼年时期的吉尔伽美什知道自己是作为人类的管理者诞生的。但是除此之外,他没有谷欠望,不晓得责任以外自己还有什么。只能走入乌鲁克人民的生活,开始了漫长的观察期。

    似人非人、似神非神的两者尝试贴近人类。

    于是,中原中也成为了几乎有求必应的“首领”。

    于是,吉尔伽美什成为了万人敬仰、仁慈而又贤明的王。

    尝到好处后,羊组织的成员和乌鲁克的子民都放下了戒心,渐渐接受了“异类”的存在。他们的生活开始走向正规,万事有“王”担着。

    然而好景不长——

    王给周边势力带来的震慑换来了身边人的变化。

    羊组织的成员渐渐辨不明白自身有几斤几两,仗着有中原中也这张“王牌”行事越发肆无忌惮。他们对中原中也强制道德绑架,言辞慢慢再不见尊重,只有“中也是我们的首领,保护羊组织的成员是你理所应当肩负的责任”的颐指气使。

    乌鲁克子民不再反思进取。他们似乎不再能够感受到“威胁”,丧失了继续上进的动力。只知道随着王的命令做,慢慢丢掉了身为人类的创造性。

    身边人的改变致使了王跟着改变。

    中原中也渴望得到同伴的认可,行事作风日渐强势。但凡是敢伤害羊组织成员的对象事后都会被他找上门狠狠报复回来。羊之王的名声因此在横滨流传得越发广,羊组织成员的野心也随之渐渐膨胀起来,最终陷入了“羊挑事→搞不过人家→中也出面解决→羊再度出去挑事”的恶性循环。

    吉尔伽美什立志于成为“规诫”人类的暴风雨,短时间内就完成了从明君到暴君的转变。乌鲁克子民叫苦不迭,向诸神请求无果后,重新审视自身,走向了王期望的方向。

    身处于中心点的中原中也和吉尔伽美什都看得很清楚——越是深爱着自己的子民(同伴),越是将他们推得更远。然而这不影响他们对自我意志的坚决执行。

    他们给人的外在印象在变,不变的是自身的本质。

    “找茬的家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全力以赴守护同伴、让人闻风丧胆的重力使,中原中也。

    “我的王道很纯粹。获得与自身相符的宝物并去守护。阻碍本王享受这份愉悦的人事,不摧毁至殆尽决不罢休。”宽和待人的明君、蛮不讲理的暴君、理智通透的贤君,吉尔伽美什。

    坦然接受自身非人的身份,活得比谁都要像个人类的神明或许早已不奢求有人能够理解自己了。然而,一只手将他们拉离了独行的道路。

    明明性格正相反,理念也不相似,然而偏偏就是能够互相理解对方、认可对方、信任对方。

    中原中也遇到了太宰治,生活开始变得“多姿多彩”,不是在被搭档气死的路上就是在赶场去救搭档的路上,生生被逼出了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吉尔伽美什遇到了恩奇都,不再孤坐在王座上,有了个可以分享一切的友人。森林、草地、河流各处都留下了他们冒险的足迹。王放声大笑,意气风发。

    女孩笑着说:“我很感谢来到王身边的恩奇都。一如我很感谢来到中也身边的太宰先生。”拥有坚定信念的耀眼之人终于不再孤寂。

    远处,耳尖的中原中也低下了头,“切,那条混账青花鱼有什么好感谢的。”

    ——搭档以来,他不知给对方收拾了多少麻烦。真要感谢,也该是那个家伙来感谢他才是。

    “我看得顺眼中也哥哥人类的部分和我看不顺眼中也哥哥神明的部分不冲突。”吉尔君孩子气的强调,“尤其他还弄坏了吾友天之锁的链身!这点绝对罪无可赦。”

    祭司长默默在内心叹气:果然症结点在这里嘛……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有个读者留言说:“我突然觉得室长是幼年版的闪闪,尊是青年版的闪闪,然后天天在加班的中也就是猝死的闪闪了,哈哈哈”,然后我试着对比了一下他们跟闪闪的特点。发现中也居然三个时期都能对应上!

    也不知道正文有没有写出我想要的那种感觉……

    幼闪=羊之王时期,懵懂寻找自我存在意义的中也

    闪闪=跟太宰治相遇后,暴躁放飞本性的少年中也

    贤王闪=如今已经成长起来,成熟了不少的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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