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桑岛瞳另一只手抚上自己胸口,沉默片刻,看向躲在草丛里的狐狸,“要不是你溜得快,我已经把你做成围脖了。”她龇牙,做了个恐吓的表情。

    都给我摁平了好么。

    ……不她保证一开始绝对是有弧度的,并不是在错怪这只狐狸!

    狐狸浑身一颤,怂怂地缩在草丛,又不知为何没有逃走。

    桑岛瞳看向被她逮住的狐狸。

    小家伙从刚才起,就在扭转身子狂甩尾巴,努力挣脱。

    可惜,每当桑岛瞳感觉手心里的爪子有滑出去的趋势时,她又会以更大的力气捏住。

    “小样儿,你挣不开的。”

    狐狸从鼻腔里重重地喷出一口气,趴地上不动了,只有尾巴不时挥两下以示不满。

    ——可恶!

    ——岂可修!

    ——该死的人类!

    桑岛瞳摸下巴。

    话说这东西平安京还真多呢,昨晚也碰到了两只。当地土特产么,平安京野狐狸。

    开始严肃思考要不要带两只回去。

    TO主公:

    害!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在平安京特别多,我都差点以为我捅狐狸窝了!这不,特意抓了两只回来孝敬您老人家。

    能炖汤补身子吗?这……我也不太清楚啊您看着办吧。

    TO天音姐、香奈惠姐:

    平安京土生土长正宗野狐狸!油光水滑,毛质高级,我马上让隐做两条围脖给你们!

    TO义勇:

    瞧我给你带了什么,这东西不是特机灵吗,我觉得它正好可以中和一下你的憨!

    不过,认不出这是不是自己前天晚上碰到的那两只。

    因为……狐狸这种生物,除了毛发颜色,其余在人类看来都差不多。就像同一品种的猫猫狗狗,没大区别!

    简称:脸盲。

    挣扎的动作使得狐狸毛不断飞舞,桑岛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还是只小狐狸吧,怎么脱毛脱成这样。

    她揉揉鼻子,嘀咕:“小心晚年脱成地中海。”

    狐狸动作骤停,不满地龇牙。

    他那不是脱毛!是换毛好吗换毛!

    草丛里的狐狸鼻子一喷,似乎泄露了一丝笑意,身边狐狸威胁似的低吼一声,它立刻安静如鸡。

    嘿。

    这两小家伙互动还挺有趣的,被自己逮住这只是大哥呢。

    “你们好像能听懂人话的样子,”

    桑岛瞳俯下身去,看着狐狸的脸,想起自己刚才隐约听到的名字:“玉藻?”

    玉藻前:“……”

    身体微不可见地僵了一瞬。

    大眼瞪小眼。

    僵持片刻,狐狸眨了眨黑亮的眼睛,张开一点嘴,冲她低软地叫了声:“呜~”

    你在说什么呢,谁是玉藻呀,我听不懂呢~

    有、有点可爱。

    这是在卖萌吗?

    桑岛瞳扶额:“好吧,你果然不会说人话。”

    妈诶,自己真是憨了。

    刚才那是幻听吗,还是在做梦?

    玉藻前:“……”

    骂谁呢你!

    “要是没灭掉无惨老贼,我再逮你们回去顶罪吧。”桑岛瞳松开手,两只狐狸立刻消失不见。

    啊,后面那只还踹了前面那只一脚。

    这个世界的小动物……怎么说,还怪活泼的嘛。

    天已经亮了,雾气也消散。站在山头,京城的轮廓已隐隐可见。

    之前见到的那支队伍,没头的少年……就像是误入异域的梦。

    ***

    桑岛瞳在京城待了几日,整理装备,顺便收拾掉几只潜藏的鬼。

    鬼杀队的情报只能推算出无惨在平安时代生活的大致时期,不知道他变成鬼的具体年份,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受什么刺激变成鬼的。

    所以她和主公的计划有两个——

    Plan A:鬼还没出现,说明无惨也还没变鬼。

    那简单,找出来,干掉他!

    可以的话,也找出人变成鬼的原因,收拾掉!

    现在就行不通了。

    Plan B:尽量趁无惨鬼化时间尚短,干掉他!

    “啧,”桑岛瞳沉思,“难道我要和无惨上演极限一换一?!”

    ……也不是不可以啦,只是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想想有点小悲哀呢,平安京的少女们在这个年龄都当妈了……呃,不,当妈啥的还是算了吧。

    唉,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痛,却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男人。

    “这一切大概都是义勇的错吧。”

    桑岛瞳身形一闪,蹿入集市继续收集情报去了。

    ……

    从目前情报来看,这些鬼都不强。

    但酒吞(无惨)老贼始终不见鬼影……他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大江山么?!

    桑岛瞳转向路边卖菜老伯:“老伯,请问大江山在何处?”

    突然被cue的老伯一愣:“大江山?”

    “就是无惨老——老人家住的地方。”

    “无惨?”

    “哦,他还有个名字叫酒吞。”

    “酒吞童子啊……”老伯低吟,“或许只有阴阳师大人们知道。”

    他手指向对面,“不巧,阴阳师大人们半日前全出去了。”

    对面的建筑便是阴阳寮。

    老伯解释:“因为最近出现了食人的妖怪,京城里人心惶惶,天皇下令让阴阳师大人们去解决它们。”

    不!那不是妖怪,是食人鬼啊大哥们!

    虽然她不知道阴阳师的鬼画符和鬼比起来怎么样,但只有阳光和日轮刀能干掉鬼啊!这是送口粮去了么。

    “听说阴阳师大人们此次出征可是从神明处求得了神谕,灵力大增,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一定会把妖怪都解决掉的!”

    桑岛瞳:“您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吗?”

    老伯回忆道:“好像有听到说……妖怪吉原?”

    吉原?妖怪花街?

    桑岛瞳照着老伯指的方向,往城外奔去。

    没有鎹鸦进行联络,也没有别的队员来接应……就本宝宝一人,太难了啊!

    “回去后要让主公给我涨工资!”

    “啊,但我拿这么多好像没什么用,毕竟房都能买好几套了。”

    鬼杀队工资极高。

    思来想去,桑岛瞳发现:“果然还是在平安京找三个老公最划算么!”

    ***

    某座山头。

    室内装潢华美,能看出主人品味极高。

    十七八岁的少年躺在褥榻上,衣衫凌乱敞开,露出优美的颈线和锁骨。发间伸出一双雪白的狐耳,墨色长发披散在褥上,几缕挂在身上,美丽中带上了几分妖冶。

    这位漂亮的少年,此刻却翻来覆去,显得异常烦躁。

    “玉藻……”

    听到屋外的声音,他倏地坐起,抓起手边的玉壶就往门口砸去!

    砰!

    骨碌碌。

    “哎呀哎呀,好险好险……”

    另一位少年走了进来,容貌虽没玉藻前那么出色,但也称得上优秀。

    毕竟狐妖一族就没有长得差的。

    玉藻前皱眉:“滚出去。”

    “诶,你别这样……”

    “给我闭嘴!”

    “我……”

    “滚!”

    “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想咬死你,”玉藻前阴狠道,“要不是你偏要让我陪你一起去偷鸡,本大爷用得着遭受那种屈辱吗?!”

    ——被人类女孩握住爪子!玩弄!

    甚至还因为是和涂山偷跑出来的,不能用妖术,被长老感应到的话会被收拾的。

    太他妈憋屈了!

    还不得不对着人类卖萌?!

    奇耻大辱!

    涂山挠挠头。

    害!不就摸了摸手吗!

    这位大爷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特别糟啊……

    ——但原因应该不止他自己说的那个。

    玉藻前盘坐着,被褥松垮地搭在腰间,露出雪白修长的腿。

    他抽出把桧扇摇起来,八根尾巴在身后摆动。

    眸色暗金,瞳孔则是野兽的竖瞳,眉目流转间,摄人心魂。

    虽美,却没有人类那种生气。给人一种屏息凝神,生怕惊扰的错觉。

    但涂山清楚,玉藻前可不是什么脆弱的美人——

    他可是狐妖族新一代中最强,最可能成为九尾天狐的玉藻前!

    ……同时也是最骄傲,脾气最差的。

    亏得自己和玉藻前从小一起长大,受得了他。

    涂山开口询问:“你失恋了?”

    玉藻前一脸难以置信,连扇子都摇不动了:“我会失恋?!”

    可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像啊!

    涂山改口:“你最近有心事?”

    “……”

    玉藻前好半天没说话。就在涂山以为对方不理自己时,他忽然合拢扇子抵住下巴,道:“你说,她到底是谁?”

    涂山:“……”

    你这特么就难为我涂山了,你特么就这一句我知道你说的谁?!

    但玉藻前很明显沉浸在自己心思中,没有理他。

    那个女人——

    突然出现,斩杀怪物,立即消失。

    没有说话,没有露脸。

    一般来说,妖怪还能靠气息识人。但她的呼吸法极为特殊,竟无法识别。

    没有办法找到她。

    这个女人,简直就像她的招式一样,惊鸿一瞥,转瞬即逝。

    但那时,作为妖怪,玉藻前却听到了自己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他陷入自己都无法弄清的焦躁状态,从未有过。

    为什么?!

    怎么回事?!

    这到底什么情况?!

    “可恶!为什么本大爷就是忘不了她啊!”

    玉藻前五指插入发间,尖牙将自己唇瓣咬得泛白。

    区区一个人类!

    不过区区一个人类!

    得,这句涂山听出来了。

    “玉藻,其实我之前就很想问了……”

    涂山盯了他片刻,忍不住嘴欠。

    “——你是不是发情期到了?”

    “……”玉藻前静默片刻,勾唇,“呵。”

    “……”涂山往后退去,“对不起大佬,我错了——”

    当晚,某狐被狐火追着跑了半个山头。

    ……

    清晨,涂山筋疲力尽地爬回来。大佬闭着眼睛斜躺在榻上,似在小憩。

    但涂山知道他醒着:“要不去吉原散散心?”

    说不定能看上哪位美人呢。

    不过玉藻前此前从不跟他们一起去吉原,所以他也只是尝试着提议。

    “好。”

    居然会答应……看来果然被那个“她”折磨得心烦啊。

    就在涂山感慨时,玉藻前一扬手,衣架上的长衣已经如蝶翼般落到他肩头。

    他系好腰带,款款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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